白鹭回过头瞬间跌入赫连清迷离却深邃的眸子。
“白鹭,那些粉丝,知道你回家要伺候我吃喝拉撒吗?”
白鹭眼中的泪花又涌了出来,勉强扯出一丝温柔的笑,用那只干净的手轻抚赫连清瘦肖的俊脸。
“蜀黍,你醉了。”
……
赫连清果真是醉了,此刻一丝力气也没有,瘫软的犹如烂泥,似梦似醒间由白鹭抱上床,仍呓语连连。
白鹭为他擦净身子,才得空收拾自己,回过来见赫连清睡得沉,又取了毛巾沾些冰水敷在赫连清低烧的额头上。
她动作轻柔的犹如捧着一枚豆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早已痛得千疮百孔。
白鹭抓着赫连清纤长的五指,贴在自己脸上摩挲。
“蜀黍,对不起,对不起。这些事情来得太突然,我真的……蜀黍,我该怎么办?”
许是听到白鹭的声音,赫连清长睫抖动,悠悠睁开迷离的双眼……
赫连清仍旧迷蒙,双眼眨了数下才看清床边的白鹭。脸色却变得温和,仿佛如梦初醒,竟温柔的笑开,全不似刚才那般心碎的模样。
“白鹭,你回来了?这么晚没能去接你,有没有生气?”
赫连清的声音虚飘,眼皮沉重的似乎怎么也睁不开,应该还自醉着,恐怕连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自知。
可白鹭心底那原本就无以描述的酸意更加涩到骨子里。她捧着赫连清的手,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赫连清瞬间瞪大了眼睛。“白鹭,你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边问着,赫连清就要撑着自己坐起来。
白鹭一把抱住赫连清的身子。“蜀黍,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可你为什么哭?”
赫连清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软软的靠在白鹭的肩膀上,语音犹似梦中,轻到几乎听不出。
“白鹭,我太困了,眼睛睁不开。明天给我看看你的脚。我在电视上,看你好像……好像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没有等到白鹭回答,赫连清已经又沉睡了过去……
看着醉得人事不知的赫连清,白鹭无声的啐泣到无法自拔。懊悔、自责统统涌上心头。
她痛恨自己的不谙世事,一直以为自己工作了几年,又身为人母,该当较之旁人来得成熟、来得世故。而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过的实在太顺遂,以为只要努力便有相应的回报。
她以为自己已经懂了很多。她可以利用业余时间打工缴纳自己的生活费,可以用别人一半的时间来完成学业,可以比同龄人更懂得如何照顾丈夫与孩子。她善于用足尖表达艺术情感,比那些科班出身的演员更懂得喜怒哀乐的肢体语言。导演喊开机她便变成了剧中人,音乐响起她便是白天鹅,镁光灯下有她自信能够掌控的梦。
可这些远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
白鹭这一路走来,一直专注于自身和家庭,总觉得身旁的是是非非完全无须在意,认为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选,根本未曾想过自己有什么值得被算计之处?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果不是今天赫连清酒醉,她甚至还以为赫连清同她一样,不会受这些个无中生有影响。
到了今天,白鹭才明白自己实在太单纯了,她甚至想了一整晚,都无法彻底弄清,到底是谁或是什么,让她陷入窘境,害赫连清神伤。但无论是谁或是什么,白鹭都不打算再不作为。
在鱼肚泛白的时刻,白鹭自收纳柜中找出自己那本红色的结婚证……
第94章 床头吵床位和
赫连清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的自己重新经历了一次与白鹭的相遇、相识、相伴。仿佛一张张幻灯片,在他的梦中持续播放,有欢笑有泪水,匆匆五年,白驹过隙。
可梦的结尾,他却倒在了轮椅旁,身下仿佛有重重锁链将他禁锢。他一次次爬起一次次摔倒。白鹭远远的看着他,眼中带泪。赫连清是多么希望她立刻飞奔到自己的身旁,然而冲出口的竟是,“你走,你给我赶快离开!”
在白鹭满脸是泪的转过头去的那一刻,赫连清从梦中惊醒……
头痛欲裂、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眼睛便被落地窗前的阳光刺痛,禁不住呻|吟出声。
赫连清一只手扶住些微烫的额头,而另一只手却已经被包裹进一双温暖的小手里。
赫连清转过头,努力去看,那张满面倦容的小脸映入眼帘。
“蜀黍,你醒了?”白鹭冲赫连清微笑。
赫连清想撑着自己坐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只得回握住白鹭的手。
“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鹭看着赫连清依旧迷离的双眼,微微一怔。原来他真的只是喝醉了。随即重新笑开,故意嘟了下小嘴,俯身趴进赫连清的怀中。
“哦,我回来好久了,你也睡了好久了,一直都不知道醒。”
听着白鹭语气中的嗔怪之意,赫连清用浑浊的大脑思考了片刻,这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连忙撑着肩膀去看卧室角落里的小冰箱。果然,冰箱的门虽然是关着的,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可放在上面的各种洋酒,已经全数收走。难道昨晚……全被他喝了?
赫连清心底划过一丝懊恼,可宿醉与低烧让他头脑发胀。他有些莫名的害怕……
“白鹭。”他轻轻唤。“我昨晚有没有乱说话?”
白鹭将他搂得更紧,瓮声瓮气的撒娇。
“有啊,你不仅乱说话,还吐,吐了我一身,还拉着我不让我去洗。臭死了!”
赫连清顿时满面羞红,醉酒是他始料未及,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喝断片他已经记不起来。可这一次,真的不在计划内。
他只是躲在阳台边抽烟边等白鹭回电,脑中不停的循环着微博上的照片和白鹭在综艺节目上的神情,无法自控。他觉得说服自己不去多想,实在太过艰难,不觉口渴又不想踏入房门面对其他人,便随手拿了瓶啤酒。谁知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最后,他是怎么喝醉的,又醉倒在哪里完全没了印象……
赫连清伸手揉了揉白鹭的头发。
“辛苦你了,一回来就要为我做这些。喝醉的时候……我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白鹭侧过头看向赫连清,依旧伏在赫连清的身上,眼神却清亮而调皮。
“你抱怨我这么晚都不回家,罚我下次搂着你亲一百次。”
赫连清低低的笑出声,声线优美沉润。
“抱怨你回家晚兴许是我说的,可后半句绝不是我的风格,恐怕是你自己加的吧?
白鹭一下子坐起身,怒瞪了赫连清一眼。
“你说不是你的风格,那你确定自己没说过吗?你昨晚醉成那样,都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吗?确定都还记得?”
不出所料,赫连清果然语塞,白鹭那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在实地,心底那最后一丝酸意被甜蜜取代。
正待赫连清仍兀自沉吟的当口,白鹭捧住他的俊脸,在他那没有血色的薄唇上落下一记香吻,唇齿留香……
彷如久旱逢甘霖,两人都舍不得放开彼此。
不知不觉,那双带着燥热的大手,透过白鹭的外衣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只轻轻一带,白鹭便攀了上来,犹如一尾女蛇缠绵在他的身侧,将他那双细弱的病腿卷入曼妙的双腿之间。
那双腿凉得让人心底打颤,肌肉松软犹如死水。白鹭忍不住用自己温暖的身体蹭动,想让这双不能动的长腿染上几分温暖。
赫连清却被她蹭得禁不住呻|吟,气息粗重起来,揽着她的双手,更用了几分力道。
“别蹭,脏了你。”声音低哑苏润,带着别样的撩人。
白鹭未曾停,反倒坏笑着看他。“刚给你换过,可乖呢。”
赫连清被她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微烫的手指竟不觉被她牵引着,一路向下,悄悄潜进幽暗的森林,撩拨出一波春|水……
白鹭禁不住跟着一声轻颤,轻咬着赫连清的耳畔,在他颈后吐出潮热的气息,轻喘。
“蜀黍,我好想你。”
……
夫妻情深,小别胜新欢。两人在床上腻歪了好一阵。
白鹭趴在赫连清的胸口,低语。
“蜀黍,以后我会多在家里陪你,不要再喝那么多酒。”
赫连清揽着白鹭的身子,亲吻她的额头。
“我很抱歉。昨天才知道,父亲的身体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差。脑子里有些乱,不知不觉就多喝了点。”
说着,赫连清侧过身,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两份合同,给白鹭看。
“父亲是个权力至上主义者,过去多年即便赫连峥和阿姨各自在峥嵘控权,他都未曾分过半点股份给他们。昨天突然要转赠股权给我们,如果真接下来,我们加起来的股份所持比例几乎接近于他老人家。也就是说,我们俩会成为峥嵘第二大股东,在董事会将拥有与第一大股东相抗衡的力量。白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白鹭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坐起身来,翻看着手中与多年前类同的股权协议,认真思索了片刻,终是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