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凰骤然抬高嗓音：“秘密？小山楂是一个秘密？！”
苏岸无奈地笑了笑，她就知道许凰会生气：“我也不想啊。但艺人都有自己的人设要凹，我一个新人，新签约公司，还没有一点成绩，难道就要跟公司对着干吗？”
苏岸的声音无精打采，还带着些疲意，甚至于她眉目间的那颗痣也不似以往那么摇曳多姿了。
许凰迅速抽回目光，她不喜欢看到别人脆弱的一面：“你签约的时候，就没有跟他们谈条件？没有说出自己的底线吗？”
苏岸轻声细语道：“谈了，但现在他们似乎变卦了。签约后，主动权就不在我这儿了～”
她把头倚在沙发靠背上，目光痴迷地看着天花板一角的油漆污渍：“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每天赶通告，总会红的。等那一天一来，我就…”
许凰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苏岸，你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既然你觉得不合适，又是他们违约在先，就解约吧。”
苏岸诧异地回头看自己这个多年的朋友，不由分说地争辩起来：“小凰，你怎么这么说？我刚签约就解约，日后不就成了业内的笑话。哪个公司还敢要我？”
许凰毫不客气地讽刺道：“那你不觉得，为了一纸合约，把自己的孩子的存在当成个秘密，也很可笑吗？”
苏岸张开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签约以来，她不停地在赶各种小通告，匆匆忙忙地周转于各种寒酸的小舞台和饭局。从早到晚，一日复一日，来来回回，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她在不停地降低自己的底线，不断地退后，只为求经纪人的青睐，来给自己安排个好一点儿的通告，好让自己能红起来。
经纪人说，这是个秘密，这就是个秘密。可是她知道自己是小山楂的妈妈啊，但她又只是一个单亲妈妈。她不能一直靠许凰养活自己和小山楂，她一定得变的有钱才行。
她曾经以为，许凰会一直支持自己的每一个决定。
苏岸看着许凰看向自己的冷冰冰的目光，她不知道从何说起。苏岸眸光淡了淡，她闭紧了嘴巴。
不，她不能说，她还要维护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
“我累了，先去睡了。”于是苏岸只是拍了拍许凰的肩膀，就起身离开了。
许凰的眸色也淡了淡。她哀其不争，怒其不为。可是她不能一辈子都挡在苏岸前头。
许凰一想起来隔壁住着的秦朗，和等着自己去献媚的王国庆，头后面的神经就一下一下地疼起来。
最近似乎有些过劳累了。许凰揉了揉太阳穴，独自想到。
于是她起身，拿了片药，就着水喝了下去，才回了房。
第13章 chapter 13
“咣当”一声，正在美滋滋吃着午餐的秦朗突然掉了手中的叉子。
几十分钟前，助理小张给秦朗带了一盒新鲜出炉的水煮白菜做午饭。
秦朗自觉苦逼，吃得味如嚼蜡。于是掏出手机刷一圈微博，竟然意外看到自己被挂在了热搜上。
#秦朗滚出娱乐圈#这几个大字当然不在热搜前十，而是要点开全部热搜，再往下翻翻才能看到。
秦朗当然会往下翻翻，因为他最近太忙，实在没有娱乐活动。昨晚他打游戏打了个通宵，现在正在自食苦果，困的像狗。
秦朗打开自己的这条热搜，还没摸得到头脑的时候，他翻了翻评论，就看到自己已经在评论里被骂成了狗。于是一个没拿稳，掉了手里叉白菜用的叉子。
助理小张正端着盒饭大快朵颐，闻声回头：“怎么了？怎么了？”小张的声音很温柔，只因他今天吃的是最爱吃的锅包肉，此刻正觉得生命如此美好。
秦朗揉了揉眼睛，心碎了一地，也顾不上吃难吃的大白菜了：“张助理，他们喊我退出娱乐圈。”青年的声音委屈至极。
“哈？他们怎么才想起来这茬…”张助理喃喃了两句，看到秦朗的眼神后，立马变得义愤填膺：“太过分了，退不退出娱乐圈是他们该操心的事嘛。咸吃萝卜淡操心！”
张助理一边骂，一边抢过秦朗的手机：“你可别瞎回复啊，这事儿还得问问许姐怎么办。”
秦朗乖乖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后又突然高兴起来：“张助理，那你说，我受了这么大的挫折，晚上回去跟许姐请假，是不是成功的概率又提升了？”
张助理正一条一条地翻看恶评，内心暗暗对突然冒出来的热搜表示质疑，就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他抬起眼，佩服地看了一眼重新生龙活虎的秦朗。
这得心多大，才能这么快就缓过来劲儿啊…
秦朗不知道张助理的心理活动，他只想着晚上回去怎么跟许姐请假。
他自认为自己有了谈判的筹码在手中，越想越开心。而恶评对于他来说，已经迅速变成了过去。
秦朗弯腰捡起来叉子，胡乱用纸巾擦了擦，然后叉起来饭盒里的大白菜，咬了一口后就叹了口气。
实在是太难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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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的结局很尴尬，双方的目的都没有达到。在张总眼里，许凰就是罪魁祸首。下班之前，他把许凰叫进了办公室。
张总决定单刀直入，于是他合上笔盖问道：“许凰，王总这个事，如果你能…他投资的这个剧本角色任你挑。怎么样？”
许凰听懂了张总的潜台词，她对面前这个笑面虎的认识真是又深了一层。当下皮笑肉不笑地直接道：“张总，我作为经纪人，给艺人挑角色，自然是要先看剧本的。不然不符合人设，演员又演不出来怎么办？”
张总眸子深了一深，丝毫没有被拂了面子后的表情变化，依然春风拂面：“自然自然。”接着就又说道：“你前段时间手下艺人出走有点严重啊，秦朗在你手底下也有几年了吧…不如我再给你拨几个艺人？”
张总语气温和，内容却一点都不善意。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她留不住艺人，一边还想着给她挖几个坑。
许凰心如明镜一般，嘴上依然耐心打着马虎眼儿：“我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既然如此，现在又怎么好意思接受张总的好意呢。”
张总闻言就语重心长起来：“许凰，我承认你看艺人的眼光好。可是你这么些年培养的人都去了别家公司，留不住艺人这可是致命的弱点啊！”
张总当然知道，留不住艺人自然不能怪到许凰一个人头上，但他此刻想要给许凰施压，自然要全盘否定。
许凰站在原地，从进来到现在张总一直在挑自己的错处，她只觉得张总正戳着自己的脊梁骨骂自己，心里窝火极了。
她对于不符合自己价值观的事情，一样都不愿意妥协，可她又不能叉着腰真的跟张总干一架。
许凰心里转过千种思绪，突然计上心头来。于是她使劲拍了下面前的桌子，发出响亮的声音的同时自责道：“张总说得对！我就是留不住艺人！您说我该怎么办？”
张总做领导以来，第一次碰到跟自己拍桌子的人，只是对方不是跟自己叫板，反而是在自我反省。他有点不知所措。
最后他只好撂下一句狠话：“许凰，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要是不把王总搞定的话，我就要考虑让你离职了！”
……
许凰手指攥的紧紧地离开了张总的办公室。装孙子装了这么久，最后也没逃过王国庆那一茬，她好怀念以前想发火就发火的日子啊。
火力十足的许凰回了家，正好碰到前来蹭吃蹭喝的秦朗，于是顺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杀气十足。
秦朗内心深处的小鹿被她一瞪，就乱撞起来。不过不是心动，而是吓的。
秦朗哆哆嗦嗦道：“许许许…许姐？”
许凰姿态就好像抢亲的山大王一样，恶狠狠道：“你做完功课了？”
被抢亲的秦朗赶紧使劲点了点头。看到许凰没有后续话后，赶紧跑进了厨房，帮周姨打下手。
秦朗内心的小鹿依然活蹦乱跳，他肚子里还愁肠百结。一会儿可怎么跟许姐请假啊？！
饭桌上，秦朗端着自己的水煮菜，看着自己碗里的，惦记着别人碗里的。
周姨还蛮心疼他的，问许凰：“这孩子是不是吃的太少太清淡了？”
许凰的臭脸在周姨这里立刻烟消云散：“艺人就是这样的。做一天艺人，就得吃不饱饭一天。您不用管他。”
许凰说完就给了秦朗一记死亡凝视，大有你再不吃我弄死你之意。
秦朗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睛，夹起一片白菜叶子放进嘴里。
咀嚼了半天，他心头突然灵光一现。既然许姐一般不在家人面前发火，那自己这会儿趁机请假是不是能少一顿□□？
秦朗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当下就问了出来：“许姐，明后天周末，我可不可以休息两天？”
许凰面带微笑地瞥了一眼过来：“奥？”
许凰只说了一个字，却杀伤力十足。秦朗被她问的节节败退，突然紧张起来：“那不然…一天半？啊不，一天？”他认真地看着许凰的脸，不放过许姐的任何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