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走廊站了会,心烦意乱,想起霍恩对自己的囚襟和种种逼迫,又生出一种自己为什么要担心他的荒谬感来。
他要是死了,自己就自由了,为什么要关心他?
她咬牙,负气下楼,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没两秒钟,又怕声音影响到楼上,她把电视关掉,骂了自己一声贱,转身想上楼。
抛开一切不说……他还是自己哥哥啊,亲哥哥。
云格格绕出沙发,迎面就看见正好下来的季千。
她还没说话,季千就已经开口:“主子还好,明天就会醒过来。”
一直提着的那口气,这才彻底松到底。
她回到沙发坐好,给自己倒了杯水,双手一直在发抖。
季千走到她对面,站着,双手交叉,规矩的放在小腹,而后声音有些发凉的开口:“夫人,不管怎么样,今天您都不该这么对主子。”
云格格扬起脸看他,也许是知道云世子不会有事,她那股子性情又被季千理所当然的指责激了出来,她冷笑:“我和你主子是什么关系你不是也清楚吗?那我就活该被他被这么对待?你是觉得我不仅不应该反抗,还得感恩戴德了是吗?”
她语气称得上尖锐,季千却一脸平静,按照他受到的教育,他是不应该和云格格对视的,可是在这一刻,他却直直对上她的眼睛:“您了解主子的过去吗?”
“不管了不了解,他都是我哥哥!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云格格将水杯重重搁到桌上:“你要是真心为他好,那就劝他放开我,这样大家不就皆大欢喜了吗?!我不用提心吊胆,你也不用担心我伤害他,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季千的表情甚至都没变化过,等她发泄完情绪,他才道:“主子以前结过婚,和老东家的女儿。”
云格格睁大眼,不敢置信——这个问题她以前也问过云世子,可是云世子的回答是没有。
不过只是片刻,她又恢复了过来,云世子结没结过婚,关她什么事。
只是太震惊了才会觉得不可置信。
季千却像是看不见她的排斥反应,不疾不徐的开口:“五年前,主子还在老东家手底下做事,老东家的势力原本只是二流,甚至一直在没落,是主子的到来,才渐渐坐稳二流势力,并隐隐朝更大的地域迈进。”
第425章 毒瘾
“主子来到中欧十年,到第五年的时候,那些和老东家合作的势力,许多甚至都只认主子不认老东家。”他完全不管云格格有没有在听,只是一句接着一句往下说。
“很多人都劝主子自立门户,觉得他跟着老东家太屈才,可是老东家救过主子的命,主子从没想过要离开。”
“是老东家自己担心太多,为了绑住主子,让他和独女结婚,主子和……前夫人并没有感情,他只是觉得既然能安恩人的心,那结婚就结婚吧。”
“主子结婚之后,老东家的势力越发以主子马首是瞻,主子开始忙了起来,他和前夫人本来就没有感情,有时候甚至常常忘记自己还有个妻子,而长期独守空房,对一个性裕很强的女人来说无疑是一场酷刑。”
“所以前夫人瞒着主子和别的男人乱来,有一次主子提前回来,快上楼的时候,楼下把风的马仔才从打盹中醒过来,他大声提醒,奸夫来不及跑,就和前夫人合谋,想对付主子。”
云格格身体渐渐绷紧。
季千看着她,语气开始波动:“主子什么都无所谓,因为老东家对他有恩,所以不管被怎么对待他都觉得无所谓,可是他受不得戴绿帽,因为他是中亚人,骨子里烈性又霸道,前夫人知道东窗事发绝不能善了,说不定还会逼得主子正式反出老东家自立门户。”
“所以那个女人让奸夫藏在门后,准备给主子注(和谐)射一种新型毒,他们不敢杀主子,因为那个时候主子已经大权在握,他手里有好几条线,杀了他,老东家也讨不了好,所以前夫人给主子打了药。”
“那个时候主子完全没防备,新型毒被奸夫从后背注入。”季千顿了下:“夫人,您知道那是什么毒吗?”
云格格脸色有些发白。
“是最容易上瘾的药,每次毒发,就会想和女人做,亢奋到可以持续十几个小时,直到出血,然后虚脱,可是又想,如此反复,最后死在女人肚皮上。”
“外人会以为主子有性(和谐)癖,嗑药,自己把自己爽,死,而被控制的那段时间,足够老东家和前夫人逃跑或者借主子的名头重新控制局面。”
“主子当时立刻毒瘾发作,他反杀奸夫,然后在床上失控到当场掐死前夫人,那天……真的是暴动。”
季千声音慢慢低缓下来:“死了很多人,当时主子完全没有理智,所有人都想杀他,可是他却杀了所有人。”
“甚至包括老东家,前夫人,全都是主子杀的,所以他到现在都还被人诟病忘恩负义,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对外界说过一句这些人的不是,而事实上,错的人从来不是他!”
季千终于激动起来,语速又急又快:“您知道光戒毒主子就花了多少时间吗?您知道他是怎么戒毒的吗?他就是在那个时候,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厌恶女人,甚至连艾莎都近不得他的身。”
第426章 错在你不在主子
“最难熬的时候,他让我们用铁链缚住他的手脚将他吊起来,完全接触不到任何东西,可能您不是男人,了解不了那种痛苦。”
“打个比喻可能您会有更直观的了解——毒瘾发作的时候,真的会痛到宁愿咬舌自尽都不想忍受。”
“而这些,主子对您说过吗?十年时间,这些东西只是冰山一角,他遭受的,远远不止这些。”
“他今天活该被您差点刺死,那当初呢?当初云家的事情我隐约也知道一些,是主子活该吗?他被人骂杀妻证道,是他活该吗?他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禽兽不如,连救命恩人都杀,是他活该吗?”
季千直视云格格苍白到无以复加的脸:“夫人,如果不是当年出事,凭主子的能力,他能活得很好,他不会遭遇这一切,云家几乎所有报应全都报应在主子了身上,您是他的亲妹妹没错,那难道您就不应该帮他分担一点吗?”
“当初是艾莎理解错主子的意思,擅自拍了不应该拍的东西到主子手机里,那件事没发生之前,主子对您从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甚至不敢让你们知道他的真实生活,所以一点一滴,不动声色的想把你们全接到身边,他很爱你们——少爷出事,不是主子的错,您流产,也不是主子的错。”
“可是他陪你们熬了一次又一次,换来的却是您在他胸口狠狠捅了一刀,夫人,麻烦您设身处地想一想,主子除了对您的感情错了之外,他还做错了什么?”
“但凡您态度软和一些,您要什么主子不会给您?是夫人一直站在道德高点指责主子错了,对,这一点主子确实错了。”
“可是夫人,您想过没有,若是一开始您能换个方式和主子相处,事情会演变到今天这一步吗?主子其实真的特别好哄,您说两句好话,他都能开心很久。”
季千深吸了口气:“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说句实话,任何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不行的事实,可能在主子的潜意里,他觉得您是唯一一个不会带着任何目的靠近他,会让他很有安全感的异性,所以才会对您生出别样的心思。”
“基于您和主子的身份,主子这么做确实有悖伦常,可是站在男人的角度,如果我是主子,我也会做出和主子一样的选择,因为您对主子来说,是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色彩,他想抓住,这是人之常情。”
话至此,季千对云格格欠了欠身:“夫人,您好好想想我的建议。”
云格格仿佛入定,直到季千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有些惶然的喊住他:“季千……你学过谈判技巧是吗?或者这是他教你的?偷换概念?”
季千身体微顿,并没有辩解,只是再度欠身:“夫人,这确实是谈判技巧之一,不是偷换概念,而叫部分事实——我没说谎。”
部分事实的说法,也确实和偷换概念差不多——好像在说,局面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全是因为云格格的态度造成。
错在她,不在主子。
第427章 对不起,我做不到
可是事实上,就算一开始云格格可以软和的处理她和霍恩之间的关系,情况也不会变好——季千没有算进去霍恩近乎偏执疯狂的感情。
但凡她软和一点,霍恩早就已经得手,控制欲只会不减反增。
说到底,他对妹妹错位的感情,才是一切的原罪。
这就是部分事实的谈判技巧,可是云格格没有被骗,她的大局观向来好。
可是……
云格格沉默的看着季千上楼,没多久就和医生一起离开城堡,他将云世子需要用到的药剂药量用法全都交代给她。
季千有件事没有说错——他们是亲兄妹,哥哥遭遇了那么多,没道理她身为云家人,却这么多年一直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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