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溪暗自汗了一把,脸上却立刻挤出个大气的微笑,款款走过去。
“快坐吧,有几件事得跟你确认一下。”柳蝶说。
罗溪客气的叫了声‘阿姨’、‘二婶’就在沙发上坐下。
“这是草拟的客人名单,你大致看下,医院的领导已经安排进去了,你自己的朋友同事要尽快列个名单给我。”柳蝶递给她一份资料夹。
罗溪翻开一看,各种名人政要闪亮亮的一堆,像是又开了一次帝京总商会的年会一样,再加上医院和总军区的一堆领导,这规格差一点儿就赶上国宴了。
“这是婚礼的流程,你先看一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咱们还需要讨论一下。还有,这里有礼服的备选款式,你挑几套自己喜欢的。然后确定一下试礼服的日期。”
柳蝶说着,从茶几上搁着的一堆资料和手册里捡了几本出来推到她面前。
罗溪咽了口唾沫,凌冽这个家伙跑的真是时候,这么复杂的事情只听一听就觉得头大。
“啊,还有……”罗溪一听到还有,控制不住的想逃跑。
柳蝶递过来一个相册,继续说:“这些房产都是迟家的产业,我叫人拍了照片,你们挑一套作为新房吧。哦,这是老爷子的意思。”她最后补了一句。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新房,不用这么破费了。”罗溪说。
“那怎么能一样,那套是凌冽自己买的,这是长辈给你们准备的。”柳蝶很认真。
“就是啊。”汤琴生怕她推脱,回头她也得帮自己儿子捞一套,老爷子的房产现在可都是天价,这可是白得的,不要白不要。
“你现在是自家人了,还客气什么。”汤琴上赶着劝说,“你们小辈结婚,我们做长辈的给你们置办那都是天经地义的。”说的好像那房产是她送的一样。
柳蝶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瞟了汤琴一眼说道:“除了股份,凌冽几乎没有要过家里任何东西,现在你们结婚,家里什么都不给,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那我得跟凌冽商量一下。”罗溪说。
“好,你尽快跟他说,定下来以后还要找人去布置。”柳蝶点点头。
汤琴也舒了口气,这才放心。
“对了,还有结婚对戒……”柳蝶往茶几上的一堆手册里翻找,汤琴目不转睛的盯着。
“你看看这里有没有喜欢的,有时间去店里量个尺寸,如果没时间也可以让他们上门。”她说着话已挑了几本小册子出来,都是珠宝店的手册。
“宗成和蓉蓉的婚戒还没挑好呢,我也看看。”汤琴又凑过来,上次的钻戒事件还让她心有余悸,这次她可得看清楚罗溪挑什么样的,她一定要挑个档次一样的才行。
都是孙子,而且宗成每天为家族事业忙前忙后,凭什么她的儿子就得比老大低一档。
挑婚戒罗溪倒是挺感兴趣,拿起小册子兴致勃勃的看起来,想着要是凌冽也在就好了,跟他一起挑的话一定很有趣,看看这次军爷会给她挑什么样的。
汤琴说挑戒指,手上胡乱翻着,眼神只跟随罗溪的视线,注意着她感兴趣的款式。
大门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两个佣人迎到门口。
迟老爷子和迟国忠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佣人很快接过他们的外套走下去。
客厅里的三人立刻站起来打招呼。
“哦,你们都在,阿冽没来?”老爷子扫了眼客厅问。
“他今天要留在营地里。”罗溪忙回答。
老爷子点了下头。
“爸爸,您辛苦了。”汤琴就是嘴甜,迎上去轻轻扶住老爷子。
迟正英随着她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了,迟国忠始终是一副严肃的面孔,他认真的说:“爸,我先去书房了。”
老爷子摆了下手,罗溪也礼貌的朝迟国忠点头示意。
“一会儿就开饭了。”柳蝶提醒迟国忠。
“嗯。”迟国忠淡淡应了声,转身朝楼梯后面的走廊走去,他的书房在一楼。
“爸爸,我们在讨论小冽和小溪的婚礼呢。”汤琴喜气洋洋的说,有了她倒是不会冷场。
老爷子扫了眼茶几,未置可否。
“大致的流程安排好了,要准备的事项都在进行中,您随时都可以过目。”柳蝶的态度是中规中矩的。
“由你全权负责吧。”老爷子简单的说。
“这次的婚礼很隆重,一定能轰动整个帝京呢。”汤琴观察着老爷子的反应。
老爷子没搭茬,转向罗溪说:“你们自己有什么要求和主张都可以提,别看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很开明的,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搞惊喜搞创意,我也不反对。”
罗溪哪还敢有什么惊喜和创意,只求到时候别把她累死就行,她和凌冽本质上都是喜欢低调的人。
于是笑道:“爷爷,阿姨准备的很周到,我们俩本来想着一切从简也可以,现在这样已经很满意了。”
“你这孩子怎么又客气起来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办婚礼可不比普通人,太简单了会让人笑话的。”汤琴得赶紧打住她的想法,她可不要一切从简。
老爷子依旧只看着罗溪,脸上不吝赞美的神色:“你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想法很不容易,其实我也不赞成只为了讲排场冲脸面就铺张浪费。脸面这种东西是自己挣来的,花钱可买不到。”
汤琴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听这意思,不会真的一切从简了吧。她假意端起茶杯喝茶,竖起耳朵听老爷子下面的话,暗地里还不停埋怨罗溪。
老爷子继续说:“阿冽这些年在外面都是靠自己,我没给过他什么,其他的我也由他,但结婚是一生的大事,该有的还是要有,咱们家也还拿得出手……”
汤琴暗自撇嘴,老爷子这也太谦虚了,迟家要只算拿得出手,其他人也不用活了。
“所以,你们不要有负担,该怎么办怎么办,有要求尽管提。小蝶,就多劳你费心了。”老爷子最后一句是向柳蝶说的。
“您放心吧,爸爸。”柳蝶点头。
老爷子这样说,罗溪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汤琴也放心了,想来老爷子也不可能给长孙办个寒酸的婚礼,那真是要让整个帝京看笑话了。
“爸爸,您和大伯是跟国雄一起回来的吗?”汤琴问。
“他在我们后面,也该到家了。”老爷子说。
“哎呀,那我得赶紧回去了。爸爸,我先走了。”汤琴准备闪人,她怕老爷子再变卦,反正她只当没听到,别连累到自己儿子的婚礼就行。
“马上吃饭了,不如叫二叔来一起吃吧。”柳蝶客气的说。
“不了不了,我已经叫人准备晚饭了,你们那么忙,我们就不添乱了。走了。”汤琴忙不迭的起身快步走了。
“爸爸,那咱们先吃晚饭吧。”柳蝶也由她去,转向老爷子。
“好,吃饭,溪溪也在这吃吧。”老爷子发话。
罗溪不好驳老爷子的面子,只好点点头。
老爷子看上去很高兴,率先站起来说:“走。”
柳蝶亲自去叫迟国忠,几个人一起到餐厅吃晚饭。
“景岚还没回来?”迟国忠发现迟景岚不在,于是问。
“哦,今天有同事聚餐。”柳蝶说。
迟景岚还没告诉家里人私下演出的事,罗溪自然知道,这八成是借口,她当然不会戳破。
迟国忠没再言语,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所以给人的印象是很有威严。
凌冽在这一点上很像他,但那也仅限于对外人。只有她知道军爷是有多么的闷骚。
而且还有由闷骚转向明骚的趋势,真是防不胜防。
索性吃饭没花多长时间,老爷子回房休息,迟国忠叫罗溪去他的书房。
第一次跟公公单独谈话,她还有点小忐忑。
“坐吧。”迟国忠指指房间中央的沙发。
“谢谢爸爸。”罗溪很礼貌的落座。
迟国忠也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在吃年夜饭的那次,她已经注意到凌冽与迟国忠虽然坐在一起,但两个人几乎没有互动,隔阂感很强烈。后来罗溪多少知道点原因。
凌冽可以那样对他,但她不可以,必须弄清楚事情原委才好应对,所以她对迟国忠一直很客气,保持着做晚辈的礼节。
“你们结婚的时候太仓促,家里什么也没给。这个婚礼就当补偿,你们阿姨一直在操办,有什么需求,跟她说或者跟我说都可以,千万别见外。”迟国忠一坐下就说。
“哦,您和阿姨辛苦了,我们没什么特殊要求,这样已经很满意了。”
迟国忠点点头,继续说:“小冽从小失去母亲,15岁就离家,这么多年我很少管他,但他的脾气秉性我还是了解的……”迟国忠顿了顿,罗溪发现他说起凌冽的时候面上缓和许多,不似平时那样严肃。
“他的工作压力大,责任重,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希望你多担待。如果他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们不会偏袒他。”
罗溪笑道:“他对我很好,爸爸。”
迟国忠听了,神色又柔和了些,“在同龄人当中他还算得上优秀,这一点我挺欣慰。你也是个好女孩,以后你们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好好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