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赶紧给老太太顺气:“奶奶,您可别生气,气坏了可不就如了那人的愿。”
怒气冲冲的孙秀花运了运气,咬着牙道:“今儿算是她运气好,不在家,明儿我再去找她算账。”
许清嘉啊了一声,愕然:“奶奶,你去找过她了?”
“不去,还当我怕她了。就许她来咱们家闹,不许我找她算账。”
许清嘉咽了口唾沫,看向梨花。
梨花憨笑:“我回家找了我哥嫂他们陪着奶奶一块去的。”
孙秀花瞥一眼惊讶的许清嘉:“你以为奶奶我傻啊,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打得过那个肥婆。”算账可不得人多势众,为什么大家喜欢多生儿子,儿子多,打架才不会输啊。尤其是村子里头,儿子多的人家,没人敢欺负。
许清嘉心道,您老英明神武,聪明绝顶,傻的那个是我。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梨花赶紧转身往外走。
进来的就是之前来提醒的洪奶奶,也是许家阳好朋友小胖墩的奶奶,两个孙子玩得好,两位奶奶也合得来。
“秀花哎,”洪奶奶裹过小脚,走路却是脚下生风:“我跟你说个好消息,那个薛娥她被人给揍了。”
洪奶奶一脸的痛快,当年她和薛家父母关系不错,两口子都是和善人,偏偏养了一窝不肖子,最后还被儿女逼上了绝路。她老人家早就看薛娥几个不顺眼了,孙秀花昨天那一顿打,看得她可痛快了,当晚还多吃了一碗饭。
孙秀花一惊,惊喜的惊:“被谁给揍了,为着什么?”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喜悦。
此事说来话长。
且说薛娥,得知赶走孙秀花的计划落空,好不失望。兀自气了一顿,她便骑车去找薛老大,也是这般和孙秀花一行给错开了。
赶不走就赶不走吧,不就一老太太,有什么好怕的。薛娥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也得说服了老大一家跟着她一块闹,她一个人势单力薄闹不起来,又不舍得拉着自家人闹,可不就只能盯上了薛老大一家。
哪想经过一个偏僻的巷子时,斜刺里冲出来一辆自行车,薛娥险险避开,见对方只是个瘦瘦弱弱的女人,立刻破口大骂。
才骂了两句,那个女人捂着脸失声痛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心气不顺的薛娥怒上加怒,疾言厉色一顿痛骂,正口沫横飞。七八个壮小伙子冲了出来,大喝一声谁敢欺负我妹子,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打。
薛娥被打得哭爹喊娘,只能抱头蜷缩在角落里哭泣求饶。
临了,领头的瘦高个青年抓着薛娥的头发,在她耳边阴森森放话:“招子放亮一点,看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下次再去槐花胡同闹,撞到人的就是你儿子你女儿了。你要是不信,尽管去试试看。你就是要报案也行,就算公安找到了我们,这种私人纠纷,顶多就是赔钱,可赔了钱以后你们一家会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说罢,领着人扬长而去。
徒留下眼冒金星,浑身发凉的薛娥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好半响,薛娥才勉强爬起来,艰难地推着车去了医院。
放学回家的霍竹菊看见的,便是彷佛开了染坊的母亲,脸上红红青青一片,大惊失色:“妈,你怎么了?”
哭了半天的薛娥再一次眼泪直流,又气又疼,她身上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却没伤筋动骨,只是疼得厉害,那群人下手忒刁钻:“许家,是许家人,他们找人打我。”
闻讯刚刚赶到的霍家大女儿霍梅兰当即怒声道:“咱们报警,还有没有王法了。”
霍竹菊嘴唇动了动,许清嘉和晏洋关系不一般,而晏洋的背景,在附中根本就不是秘密,报警,别说无凭无据,就是有证据,又能拿许家怎么办。
“报警有什么用,咱们又没证据。”想起那人阴森森的警告,薛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们说了,要是我们敢报警,下次打的就不是我,是你们姐弟几个了。”
霍梅兰气了一个倒仰:“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吧。”霍老太叹了叹,这事本来就是儿媳妇没理,只是没想到那家做事这么狠,这些话她却是不好说的,只得道:“咱们家就是平头百姓,那家却是有钱的,真要闹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咱们。”
他们家是有点钱,可这些钱还是从许家那来的,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
这个理,薛娥哪不知道,要不她早杀上门去闹了,万万没想到那家居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花钱找打手。
薛娥那个憋屈啊,不就是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吗?却不去想她自个儿不就是仗着人多想欺负对方人少。
洪奶奶这自然不能知道这么详细,只说薛娥不小心和人撞了车,把对方给骂哭了,哪想这姑娘的哥哥带着一群朋友在附近,便给妹子报了仇。
孙秀花表示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恶人自有天收,老天爷果然是长眼的。”
许清嘉却在想,老天爷这回格外英明,英明的她有点儿小怀疑。别说,一度她也想过以暴制暴这种损招。
心下狐疑的许清嘉次日上学路上,笑眯眯地看着晏洋的眼睛,开门见山:“薛家那事儿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晏洋面色一僵, 滑开视线, 望着许清嘉的车龙头不吭声,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不想骗她,可又怕她生气, 不禁纠结。
许清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思来想去,她觉得晏洋最有可能做得出来。
一问就给问出来了, 这家伙一点掩饰都不会。
许清嘉整了整脸色, 郑重道:“晏洋,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
晏洋忙转过脸, 眼神中带着忐忑,小声道:“你不生气?”
许清嘉用力点下头:“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你知道吗?”
晏洋垂了垂眼,握着车把手, 闷闷道:“她欺负你们。”
“她是坏人, 可咱们不能让自己成为像她一样的人,对吧。”许清嘉义正言辞,心里想法却和嘴里说的不尽相同。
真逼急了, 许清嘉觉得保不准自己也得行非常之法。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 薛家人的行为恶心, 但他们只是不道德尚未犯法, 正常途径收拾不了他们,也许舆论会谴责他们,但是对于一些人而言,流言蜚语不痛不痒。
为什么不少人渣过的不错,因为他们遇上的都是好人。
对付这种人,以恶制恶也是无奈之举,不然只会纵容他们继续作恶。
但是许清嘉心里又知道这种方法是不对的,不可取。她怕晏洋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很多事情上,晏洋比许家阳都要单纯,他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少地方都是一片空白。
许清嘉怕他走岔了道,现在只是找人打一顿,自己要是再夸他,他做得好,做得对,做得呱呱叫,许清嘉真有些怕他下次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在这一刻,许清嘉体会到了养孩子的不容易,思想教育那真是个大问题,怕他太软被欺负,太硬又过火,惹来麻烦。
许清嘉斟酌了下:“晏洋,下次你别这样了。要是那家人还是冥顽不灵,我们可以去他们的单位告状,单位领导总是讲道理的,现在的领导管的可多了,他们要是不听话就有可能丢了工作。”眼下的工作可都是铁饭碗,不像后世丢了就丢了呗,那真是传家之宝。
“要是还没用呢!”
许清嘉词穷了下:“那就到时候再说,反正你不能再干这种事,知道吗?”就算要做这也是他们家该做的事,哪能让他来,他家里那个背景,传出去影响太坏。
晏洋没接话。
许清嘉沉下脸。
晏洋忙忙点头:“我听你的。”
许清嘉这才转怒为喜,展颜灿笑,差点来一句乖了:“快上车吧,来不及了。”说话间,许清嘉已经上了自行车,怕说话的时候分神摔跤,她特意推着自行车走。
晏洋连忙跨上车,跟上去。
急急忙忙跑进教室的许清嘉,不经意间对上霍竹菊的眼睛。
目光交汇,霍竹菊立刻转开眼。
许清嘉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头,她在霍竹菊眼里看到了愤懑。
愤懑!?
她已经‘逼问’出来了,晏洋不只找人揍了薛娥,还让人警告她不许再纠缠他们家。想来薛娥一家以为是他们指使的。
所以霍竹菊这是恨上她了。
许清嘉啧了一声,只许他们欺负人,就不许别人反抗?
在薛娥看来,就是不许,许家人就该乖乖服软,捧上钱补偿他们,那可是他们家的祖宅。
薛娥一想起许家人就胸口疼,又是委屈,又是憋闷。坐在家里把许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咒骂了一遍。
听得霍老太直皱眉头,实在听不下去,劝了两句却被薛娥吼了两声。
霍老太脸色白了白,不敢再多说话,转身出去熬骨头汤。这媳妇以前脾气虽然暴但还能过得去,可自打有了那几万块卖房钱之后,整个人就变了,越发颐指气使,趾高气昂。
薛娥兀自拍着床板生闷气,她不是没留意到霍老太的脸色变化,只是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