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横竖，结果都差不多。
*
饭厅里。
一群人围坐在桌上吃晚餐。
李太太还在跟苏绘锦闲聊，阮在想吃着饭，面色苍白，毫无表情。
苏意拿着筷子，慢悠悠夹着菜吃进嘴里，嚼了嚼咽下。
一直到整顿饭吃完，阮在想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时不时抬头看苏意一眼，目光中似闪过一丝悲色。
苏意面色平静地吃完了整顿饭。
临走前，几位太太跟苏绘锦还在厅里聊天。
苏意看了苏有章一眼，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道：“爸，我去楼上拿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苏有章不欲与阮在想多言，便想早早回去了。
苏意一上楼，苏绘锦就过来关心苏有章。
“爸，这么快就要走了吗？”苏绘锦柔着眉眼，试图想去搀苏有章的手。
苏有章微微躲开，面色冷淡道：“嗯。”
“不吃点水果在走吗？”
“不了。”
“那……外头风雪大，我给你拿把伞吧。”
“不用，我车上有。”
如此，苏绘锦就没话了，两人干站着等了一会，忽然楼上，传来了苏意的声音，“你抓着我的手干嘛？放开我。”
接着是阮在想哽咽的声音，“小意，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和绘锦以后都听你的，求求你了……”
苏意说：“放手。”
阮在想求饶道：“我只是想绘锦留在我身边，你把她从sh市调回来好不好？我年纪大了，想有人亲人在身边……”
随后，楼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阮在想整个人从楼上跌了下来，重重摔在地板上，一头一脸的鲜血，接近昏厥。
“妈！”站在苏有章旁边的苏绘锦惊叫起来，跑过去，扶起了她，“妈！你怎么了？”
阮在想被苏绘锦抱在怀里，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在提醒她什么，然后身子一个巨颤，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那口血全喷在了苏有章的灰色裤腿上。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似凝固了。
厅里两位太太震在当场，直到苏绘锦高声大喊“快叫救护车！”时，她们才惊醒过来，两人一起跑过来，扶住了痛得面色惨白的阮在想。
“苏太太！你怎么样了？”
阮在想没说话，只是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不偏不倚地指着出现在楼道口的苏意。
苏有章朝苏意看去一眼，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
苏意静静望着这一幕，脸色是出奇的平静，似乎是在嘲讽，又似乎是在感慨。而在外人看来，她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怔在那里。
李太太赶紧掏出手机叫救护车，“喂，是120吗？这里有人从楼梯摔了下来……”
苏意听着屋内乱成一团的声音，目光是出奇的平静，忽然，她慢慢地，慢慢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苏绘锦看见她，就跟疯了似的，暴怒地扑了过来，“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推我妈妈下楼……”
然而她还没触碰到苏意的身子，就被苏有章在中途拦下。
苏有章沉着脸色说：“绘锦，你冷静一点。”
☆、293 报警
“爸！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护着她？难道你没有看见吗？她把我妈从楼上推了下来……”苏绘锦指着苏意，满脸的泪痕，“从她第一天走进这个家，她就是来搅散我们的啊，可是我每次说了，爸你都不相信，爸，你到底要糊涂到什么时候啊……”
苏有章闻言，面色很不好看，“先把在想送到医院在说这件事吧。”
“爸！”苏绘锦眼中充满了失望之色，似极度的悲伤，“从小到大，我最敬重的人就是你，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她是你亲生的，您也不能这么毫无底线的护着她啊！您知不知道，她现在是在杀人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苏有章身后的苏意问苏绘锦，神情镇静。
“你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下的手啊，谁杀人了会说自己的杀人凶手，刚才你跟我妈妈在楼上说话，你们两说的我们都听见了，谁不知道你有多讨厌我们母女两，表面阮姨姐姐的叫，事实上你一直背地里叫我林绘锦，笑话我不是姓苏的，还说我妈妈是破鞋二手货。”苏绘锦指着她的鼻子，气得身体不断颤抖。
苏有张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心微微蹙起，先回头看了看苏意，又低下头又看了看苏绘锦。
苏意开口：“爸，我真的没推阮姨。”
“你没推，妈妈怎么会好端端的从楼上摔下来？你一直就想赶我们走，先是把我掉到了sh市，然后叫上级为难我，让我妈担心我，日渐消瘦苍老……苏意，你好歹毒的心啊……”
“别在说了！”苏有章低吼了一声，面容肃穆，“我已经说了，先去医院在说。”
苏绘锦的手悄无声息地握成了拳头。
她先是微微的低了头，随后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对着远处的李太太递了一个眼神，然后李太太立刻就开口：“你们别在说了！绘锦！你快过来，在想好像要快不行了……”
苏绘锦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变得萧瑟，冲回去，看着阮在想极度苍白的脸孔，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妈！你怎么样？哪里痛？你给绘锦说说，绘锦帮你揉……”
“绘锦……”阮在想伸手摸她的脸，浑身骨头痛得眼神都涣散了，但是她却知道自己还要什么做什么，视线移向屋内的苏有章，眼里亮得可怖，“有章……有章……”
“爸！妈在叫你！”苏绘锦恳求地看着苏有章。
果然，他眼底露出了不忍。
“有章……”阮在想在苏绘锦怀里伸手，想去拉苏有章的手。
见到她伤成这样，苏有章到底于心不忍，慢慢蹲下身子，握住了阮在想的手，“在想。”
“有章……”阮在想脸色苍白，断断续续地说：“我死后，求求你好好善待绘锦，不要让她去sh市，也不要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答应我，对她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好好的照顾她……”
苏有章沉默。
苏绘锦抱着阮在想痛哭。
阮在想唇角淌着一丝鲜血，似大期要将至地说：“有章，你答应我啊……”
苏有章始终没说话，回头看了苏意一眼。
阮在想似明白过来似的，自嘲一笑，对远处的苏意招了招手，说：“小意，你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苏意身上，虽然黯淡，却慈爱。
苏意心里的冷笑就快溢出来了，临死前，还要演一出这样的戏，哎，她叹了口气，慢腾腾走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着阮在想，面色无波。
阮在想悲戚地说：“我知道，这次的事情你不是故意的，你是一时失手，才把我从楼上推下来的，我不会怪你……但是……”
“没有但是，阮姨。”苏意淡淡看了她一眼，一点也没有做了错事的慌张，反之，音色格外的清冽，“我压根就没有推你，是你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
“小意，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阮在想说着，忽然就低低地哭了起来。
李太太拉着苏意的手说：“你母亲都说不怪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嘴硬说谎？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谋杀罪啊，要是在想救不过来了，你可是要坐牢的！”
“那就报警好了。”苏意的反应出奇的平静，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时间宛如在一刹那间静止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有章担忧的说了一句，“小意，你在说什么孩子话，别再说了。”
“爸，我说的是真的，我倒要问问警察，我到底犯了哪条谋杀罪。”
“小意……”
“报警吧。”苏意看着李太太，“你要是不报，那我来报吧。”
说着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阮在想瘫在地上瞧着，心里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渐渐的，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靠在苏绘锦怀里，意识昏昏沉沉的。
苏绘锦抬头看了苏意一眼，恨恨地一咬牙，说：“好，那就报！既然你非要狡辩，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反正家里的摄像头早就全部关掉了，就算警察来了，也是死无对证！
苏意冷笑。
苏有章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就听苏意说：“爸，你别再说了，只要你相信我没做，就好。”
苏有章当然相信苏意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现在的证据对她十分的不利，苏有章心里有些担心，“小意，爸爸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如果警察来了，这件事可就变复杂了。”
他还是比较宁愿息事宁人的。
阮在想冷冷一笑，果然有血缘的就是不一样，当年苏有章可是毫无犹豫就相信了她，现在，他却完全站在苏意那边了，真是轮回啊……呵，看来这次要扳倒苏意，是不太可能了，但如果能在临走之前获得一笔不俗的赔偿，也是好的，以后，可以给绘锦当嫁妆……
苏意把阮在想的盘算看在眼里，神情至始至终都很冷静，接着她转向了苏有章，温声道：“爸，等警察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