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之虽然还无力睁开双眼,但是鼻子却敏锐地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想起这副身体之前的遭遇,猜测着自己应该在医院里。
这副身体好像非常适合修炼玉女诀,一周小循环下来,疼痛减轻了不少,听力也恢复了,耳边传来女人嘤嘤的哽咽声。
随即,旁边响起一道关内口音:“大侄女呀,你丫头受了重伤,哭一会儿,就不要再哭了。你得打起精神来,照顾好你女娃。”
哭着的女人自责着:“都怪我!我就不应该接这个项目,我回家过年,依依就不会因为想妈妈,跑过来看我,那样就不会被人劫道了……呜呜,我常年把她放在她姥姥家,一年才能在过年的时候,看到一回,我……”
哭声越来越大,又有人操着普通话劝道:“大妹子,自责能让你女儿醒不?不能!你得赶快联系你家人,让他们过来帮你一起照顾孩子才是。”
女人不哭了,说道:“我这去给家人打电话,麻烦你们帮我看一下,我很快回来。”
关内老太太爽快地应道:“你去吧,俺的病床离着近,你女娃有什么事,俺马上喊大夫。”
女人有些虚浮的脚步越来越远……
屋子里一直没有出声的女人说话了:“还想不接项目,这话要是让厂领导听到了,这石大工程师还不得被拉出去批斗啊……”话尾音拐了三拐,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关内老太太有些听不过去了:“你得理解当娘的心,自己的娃儿脑袋重伤,昏了一夜,还没醒呢,那还不跟剜心一样啊!这时候说的话,俺们就应该一听一过,咋还能当真哈!”
之前建议联系家人的女人,有些生气:“我说张大花,你男人跟石工程师可是一个科室的,人家孩子出事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幸灾乐祸的!你要是再这么腻着心眼说话,我就得找你们车间主任好好谈谈!”
张大花有些心虚地说道:“李副主席,俺也是为了厂子好啊,工作不得好好做呀,哪容得个人挑挑拣拣的!俺不也没说别的,呵呵……”
“吱扭”一声轻响,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两个年轻人。
又运行了一周小循环玉女诀的顾佑之,感受到室内的光线,看来视力也在恢复中。她费力地将眼睛勉强地睁开一条缝,就见离自己仅有半米远的病床边上,梳着两条粗辫子的姑娘正说着:“奶奶,我和小军送早饭来了。”
说着,她从提来的篮筐里,拿出两只铝饭盒和一双竹筷子,放在床头柜上:“奶奶,我妈特意熬的小米粥,加了红枣,您多喝些,补身子的。”
关内老太太,由着自己的大孙子从病床上扶起身,斜靠在支起的枕头上,歪着身子,拿起筷子,抬头客套着:“李副主席,俺这饭多,你也吃些。”
李副主席摆摆手:“这都早上六点半了,咱家那位也该做完早饭,估计一会儿就到了,您老人家先吃。”
老太太接过大孙子递过来的馒头,唠叨着:“妮儿,回去告诉你娘,蒸两掺儿馒头放那么多白面干什么,可不能这么不会过日子!”
大孙子接过话来:“奶,这是特意给您做的,我们吃的都是黑面和苞米面两掺儿的馒头。”
老太太掰了一半,塞到大孙子手里:“陪着奶一起吃,奶吃不了这些。”
孙女看着两人吃,她早已习惯了奶奶的偏心,就没话找话:“我二叔刚从派出所回家,那俩抢劫犯审完了,听说是惯犯,先杀人再抢钱,手里有四条人命呢!”
第三章 苏醒
张大花提高嗓门叫着:“全死了!那这个也够呛……”
推门而入的护士,手脚麻利地拔针,把打完了的滴流瓶拿在手里:“张大花,你赶快回家去吧。这里是重症病房,你非要蹭床打滴流,现在这烧也退了,得赶快腾床,不然一会儿要是来了病患,耽误救治,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俺知道了,这就走,俺还得回家给崽儿做饭呢。”张大花手插着棉袄袖子,扭着屁股走了。
李副主席知道女孩二叔是这片派出所的所长,关心地问道:“一共作案了几起,就没有留活口的?”
老太太的孙女摇摇头:“我二叔都说,没见过这么狠的!作案一共五起,专门在晚上针对单人下手,前四起杀了四个人,这不抢第五人时,被发现给抓了。”
李副主席有些躺不住了:“不行,我得回工会一趟,开个全厂大会,让所有职工都要注意人身安全!”
顾佑之运行完毕第三周玉女诀的小循环,身体舒服了不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梦中,顾佑之惊喜地看到了因车祸已经离开自己九年的父母。
年轻俊朗的爸爸顾承信,用手揉乱她的头发:“佑之,本来顾家子孙是不允许在未成家生子之前,入世生活的。不过,既然你那么想要去见识西医,我已经跟你爷爷请求过了,允你去上外面的医科大学上学。”
美丽温婉的妈妈杨盼兮,满脸的不赞同:“承信,你太过宠她了!佑之才十八岁,外面的世界纷繁复杂,人心太多的浮躁、腐化,我担心她识人不清,受了伤害!”
十八岁的顾佑之,从三岁起就在隐于世外的顾家,开始学习家学医学,也就是外界所称的中医。她聪慧有悟性,而且过目不忘,已将家中医学藏书全部阅读过去了。而且,还有多余的时间跟着妈妈学习琴、棋、书、画,虽说还算不上精通,但是样样都还不错!
顾佑之调皮地晃着脑袋:“本小姐熟读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史记、资治通鉴,怎会看不透人心!本女大王从小修炼玉女诀、五禽戏、八段锦,对了还有八卦、太极、形意拳,谁敢来欺负我,看我揍不扁他!”
爸爸宠溺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佑之,不怕!有人欺负你,你就反击回去;如果人家计高一筹,你就回家找爸爸!爸爸替你出气!”
妈妈的脸上有些淡淡的担忧,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她还是鼓励着从未离过自己身边的女儿:“佑之,记住女儿家只身在外,一定要洁身自好!遇事冷静、果断,凡话留一句,凡事留一线!”
这是顾佑之离家前的情景,爸爸妈妈的关爱之情是那么鲜活!
一只手轻柔地抚在顾佑之的脸上,把她眼角的泪水擦去,顾佑之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床前站着的人,惊喜地叫道:“依依,你醒了!”
顾佑之想侧过脸来,仔细看看这里与床前的人,可是她却转身跑出来了病房,徒留顾佑之一头雾水地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一前一后。
“王大夫,你快看看,刚才我女儿清醒过来了!”女人语气中的惊喜和急切,显而易见。
“哦,那就脱离危险了,不然后脑重伤,搞不好就变成植物人。我再检查一下……”王大夫的声音不高不低。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入病房,走到病床前,一只略有些凉的手,拨开顾佑之的眼皮,二人对视了一眼。王大夫就把手拿下来,询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顾佑之晓得面前的中年男大夫,在问自己的症状,遂干哑着嗓子,缓缓说道:“后脑勺疼!只要一动,就有些头昏……”
顾佑之听到自己有些稚嫩的声音,有些不习惯,但想到原身才十三岁也就释然了。
女人很焦急地说道:“王大夫,我女儿依依才十三岁,这要是脑子真有什么后遗症,可是一辈子的事……”
顾佑之在女人有些惶恐的话语中,将目光定在她的脸上,惊喜而又略有些失望。
竟然与妈妈的面容极其相似,只是在左眉梢上,多了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红痣。但是神态和气质却明显的不同!自己的妈妈是高贵典雅、从容大气的,而面前的女人则书香气十足,却带着些许阴郁。原本以为是担心自己女儿的身体,细细看来,则是源于内心深处的忧思!
王大夫依旧不紧不慢地解释:“这是脑震荡后遗症,恢复一周或者二、三周就会没事的。另外,病人失血太多,多给吃些有营养的东西。”他说完,就走了。
吃完了早饭的关内老太太,在孙子、孙女走后就躺在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这一折腾,她来了精神:“你联系到家里人没?什么时候过来?”
女人有些不自在地说:“孩子他爸可能出任务,没联系上。”
顾佑之闭上眼睛,脑补着长期两地分居,导致夫妻二人感情不好?或者是宋依依的爸爸重男轻女,把儿子带在身边,对于女儿漠不关心?还是真的出任务了,军人嘛,也难免的……
关内老太太非常热心:“大侄女,你得给女娃弄点吃的来。听大娘的,就小米粥拌红糖,再煮两鸡蛋,有营养还补血!”
女人有些发蒙:“大娘,那不是月子饭吗?”
关内老太太一拍大腿:“月子饭是干啥的?不就是补血的!大夫说的啥,你女娃失血过多,需要补血哈。那年月,八路军伤员住我家,我就给做的小米粥拌红糖,老好了!”
顾佑之暗笑,老百姓也是有生活智慧的,别看老太太没受过什么教育,但是她说的小米粥拌红糖还真补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