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时一一时也说不清楚这算是没红的好处还是坏处了。
她穿过宫墙外的林荫道,捏住了一片飘落的枫叶,嘴上念念有词地背着今天戏份里的台词。
冯曼曼冲出来的时候,她正好背到:“娘娘放心,如果纪氏那个贱人真的怀了孩子,我一定帮您除掉她。”
“你……”冯曼曼运气不太好,一整句话里,只听清了“贱人”两个字。
第5章 第五步
“冯小姐有事吗?”简时一正色,上下打量了冯曼曼一番。
比起昨天,今天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都这么憔悴了,怎么还有力气来找她麻烦呢?
冯曼曼盯着简时一看了许久,最后出人意料地深深弯下腰,朝着她鞠了一躬:“我是贱人。”
简时一:……
她疯了吧。
“是我的错。”冯曼曼的声音带着轻颤,“不管是前天推你下水还是昨天不分青红皂白说你害我,都是我的错。”
她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冯曼曼是童星出道,也算在娱乐圈里经历过大风大雨了,可是今早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无论是网络还是纸媒,铺天盖地都是她的丑闻。好在这些丑闻没有涉及到最不能让人接受的东西。
冯曼曼知道这是有人在警告她,除了简时一背后的人,不做他想。
“我知道了。”简时一明白了她今天搞这一出的意思。
她听说过冯曼曼识时务,可是没想到她这么识时务,后续的消息她都还没找人透露给她呢,她就先服软了。
只听到“知道”,没有听到“原谅”,冯曼曼的神经还是有些紧绷,但至少情况看起来还不算太糟。
“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她听说过有人得罪简时一,后来直接在圈里销声匿迹了的传言,从前她是不信的,可是现在,不由得她不信。依照这次的事情来看,她背后的人在华城可以说是手眼通天。
简时一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可笑,得罪她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呢?
不过她还是端起了架子,高深莫测地开口:“你觉得,如果我没有那个意思,会让你有机会站在这里吗?”
嗯,宫斗文里怎么说的?恩威并施才能长久。
冯曼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这意思是……放过她了?
也是,如果她想,今天她可能就不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想到这里,冯曼曼对简时一生出了点感激。
“不会再有下次了。”冯曼曼急切地开口,仿佛觉得只要晚一秒她就会改变主意。
“我的戏马上要开拍了,先走。”
简时一不置可否,说完也不再看她,径直朝着休息室方向走。
化妆师小姐姐早候着了,看见简时一出现,拉了她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化妆刷在手上飞快地动着,小姐姐的嘴也没闲着:“你昨天说的没错,冯曼曼的确不是陆柏言的人。”
如果是,冯曼曼的黑料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更别说今天这样铺天盖地了。华城的传媒命脉可都还掌握在陆家手中呢。
“嗯。”
当然不是,陆柏言可是睡在她床上的男人。
小姐姐见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撇了撇嘴,凑到简时一耳边小声地问道:“既然你不关心冯曼曼和陆柏言的事,那你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呗?”
肯定是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到底是谁?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媒体上看到过一星半点的消息。
简时一眼皮微掀,压低声线:“你猜啊。”
就是你这两天嘴中念念不忘想要将他和冯曼曼扯上点关系的人啊少女!
“不说就不说嘛。”还搞得这么神秘。
有本事一辈子别让她知道,哼。
下午和简时一搭戏的是圈内一位拿了许多奖的前辈。当对方上好妆,以万贵妃的形象出现时,简时一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吊打。
真正的演技,是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完成从温和前辈到狠辣贵妃的转变。
这场戏简时一拍得很累。
她演了三年戏,虽然给的都是好剧本,搭的都是好班底,但遇到的老戏骨相对还是少了一些。
毕竟走的不是一个路线。
也不知道她再混个多少年能有这样的演技。
*
回到家里的时候,彭叔正在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一盘色泽鲜艳的糖醋排骨。
简时一:“先生还没醒吗?”
“先生在夫人离开不久后就醒了。”彭叔将手上的排骨放在了离简时一位置最近的地方后才走到她面前,“现在他正在后头的玻璃暖房里。”
简时一朝着他点了点头,径直往后头去。
陆宅的玻璃暖房是简时一来后才建的,种了一棵高大但不耐冷的蓝花楹。
原因是她喜欢。
简时一推门进去的时候,陆柏言正在树下鼓捣着什么。
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在扎秋千。
“你回来了?”陆柏言穿着一身休闲服,手上拿着木板和麻绳,照样风流倜傥。
“是啊,今天的戏份不多。”其实她在这部剧里整体的戏份也不多,“秋千是为我扎的吗?”
“不然呢?”陆柏言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们家除了你,还有谁会喜欢这些东西。”
语气是蛮嫌弃,但简时一偏偏听出了宠溺的味道。
她眉眼弯弯,眸子里星辰闪烁:“谢谢你啦。”
“你拿什么谢?”陆柏言抬眸,见她开心又得意的小样子,忍不住想起了国庆偷吃完储藏柜里猫粮时的表情。
原来是宠物随主。
简时一总觉得陆柏言万事不缺,听他这样问也有些犯难。
“你想要什么?”
陆柏言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缓缓走到她面前。
太阳还没有落下,余晖穿过高大的树木,洒下一片细碎的剪影。有风从暖房没有关上的窗户里钻进来,吹在简时一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不由自主地轻颤是因为这一阵风还是因为陆柏言的靠近。
不过很快,她就分不出脑子来思考这些了。
陆柏言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我于你恩情颇多,你……肉.偿如何?”
肉、肉.偿?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不愿意?”陆柏言俯身,在她轻颤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简时一觉得那一刻的肌肤相触仿佛带出一串电流,酥麻的感觉从眼皮一直延伸到了尾椎骨。
“没、没有。”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靠这么近是不是太犯规了?
“真的没有吗?”陆柏言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温柔到仿佛能让人溺毙。
简时一想到了海上的阿刻罗伊德斯,听说他的声音宛如天籁,却也危险至极。
她难得地找回了点理智。
“书上说正人君子都是施恩不图报的。”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陆柏言抬高她的下巴,印上她的唇。
简时一的唇和他想象的一样,柔软、甜蜜,像绽放的花,让人留恋忘返。
陆柏言的吻很轻,并没有深入,只是细细描绘着她唇瓣的形状。
简时一心跳如雷,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许久之后,陆柏言才放开她。
不过他并没有后退,而是借势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
“有个词语,叫‘厮磨’,厮是互相的意思,磨是摩擦。”陆柏言像是在用力压抑着什么,声音低沉得不像话,“就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我、我知道了。”简时一努力平顺着自己的呼吸,“你是为了教我这个词语才……”
“不。”陆柏言打断她,“我是先向你讨要点利息。”
什么利息?拖欠肉.偿的利息。
简时一回到饭厅的时候,整张脸都还红扑扑的。
在对上彭叔若有所思的目光时,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点就炸的炮仗。
彭叔是过来人,见夫人去了趟暖房,嘴上的口红便不翼而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何况先生嘴角还带着点嫣红的可疑痕迹。
只是做管家的,还是眼神差点好。
“今天的菜色都是夫人喜欢的。”彭叔适时地打开话题,“也没有什么发烧刚好需要忌口的食物。”
他走到餐桌边,想替简时一将椅子拉开,只是陆柏言快了他一步。
“过来坐。”陆柏言将有点窘迫的简时一牵过来坐下,然后问彭叔,“给夫人的百合粥炖好了吗?”
“是的,我现在去盛上来。”彭叔立刻意会到这是先生想打发他离开,好让夫人缓缓,知机地退了下去。
管家大人虽然贴心,可是他们家先生的意思却并不是想让夫人缓缓。
而是想趁着没人的时候,再撩她一把。
“我从美国给你带了点小东西,差点忘记给你。”
咦,还有礼物?
“是什么?”
陆柏言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的嘴唇看了一会儿:“口红。”
简时一忍不住想起刚刚在暖房他吃掉自己口红的样子,轰的一下,好不容易降了点温的脸再度爆红。
“你……送我口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