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其实我……”
路瑾年事先一步打断了程冉言的话,他说:“好了,言言,我知道。你不用多说。”
程冉言已经咬破了嘴唇,她的眼泪就要落下来。
“我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听你告诉我什么,而是我要告诉你,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路瑾年的声音很清晰,那种力度仿佛倾注了他此生所有的勇气。
程冉言难受得鼻子一酸,她伸手捂住鼻子,不让自己的哽咽声发出来。直到听到那边电话的嘟嘟声,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哭了。这一次不是为沈泓,而是路瑾年。
那个对她永远微笑,永远温柔的男人。
程思思曾经问她,沈泓和路瑾年,你会选谁?
那时候的程冉言哈哈大笑,自嘲道,沈泓不喜欢我。
沈泓和路瑾年,你会选谁?程思思一脸严肃,拒绝了她的打哈哈,继续问。
程冉言亦认真了起来,她莞尔道:“或许全世界的人都会说我很傻,可是如果他爱我,如同我爱他,我这一生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沈泓。”
“我真为路瑾年可惜。”程思思叹了一口气。
可是,后半句话她却没有说出来。如果在失去沈泓以后,能有一个人愿意让她去尝试爱,那会是谁?那一定是路瑾年。
可是,沈泓在。那就永远没有了那个如果。
她不愿意伤害路瑾年,可是,这一切早已经注定。
剧组已经收拾东西。落日余晖洒落在这片土地。
沈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程冉言身边,他看见程冉言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擦眼泪。他一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但他没有走开,而是走上前去,默不作声地拿出手帕,低下头,一手捧着程冉言的脸,轻轻地擦拭着她的眼泪。
程冉言有些惊讶,她条件反射地后退,沈泓却叫住了她:“冉冉,别动。”
程冉言看着沈泓,她看着这个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一时心情复杂。就在刚才,不,或许一开始,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只是在等,等他的一个表示,一个答案。
就在她冥想之际,沈泓轻轻地把程冉言的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很好听,他说:“想哭的时候,可以靠在我的肩上。”
不说还好,一说程冉言笑了笑,突然间真的爆哭起来,眼泪鼻涕一起上来,蹭得沈泓衣服上哪里都是。
沈泓面不改色。没关系,回去扔掉就行了……比较要命的是剧组的人纷纷看向了这边……就好像他欺负了她一般。老天冤枉!
那天晚上,程冉言的戏份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第二天还有一点点内容需要补拍,也就是说明天她就可以杀青了。自从程冉言和沈泓上了热搜,沈泓也就不再忌惮自己会给程冉言带来绯闻,于是去了口罩帽子,也不再穿一身黑,整个人看来温暖许多,不然之前实在像个阴郁的社会反动者。
程冉言这样评价的时候,沈泓嗤之以鼻。这回是沈泓亲自开车来接她,程冉言左顾右盼,没有看到轩华和筱黎,就问:“哎,他们呢?他们不是一直都跟着你的吗?”
沈泓微微一笑:“我给了他们两张券,叫他们吃大餐去了。”
“啊,那我们也去啊。”程冉言一听到大餐两个字,一时两眼发光。
“……我们下次再去。”沈泓轻声道。
程冉言嘟了嘟嘴,尤为不满地瞧了沈泓一眼。沈泓的侧脸很好看,清俊挺拔,在朦胧的夜色中,铺了一层月牙的光辉。
她转转眼睛,笑了声,调皮的双手去弄沈泓的头发。
沈泓无奈: “冉冉,别闹。”
……
其实,程冉言想象过无数这个场景。自从她遇见那个璀璨如虹的少年,她就在想,如果有一天那个少年会对她说喜欢,那是个什么样子。他或许会用生冷的语气,别扭得脸色通红,又或许他依然面不改色,严肃地陈述自己的心声。
可程冉言偏偏猜不到会是在这么一个时间,这么一个地点。
那片别墅区,灯火明亮。程冉言痴恋地望着,那些光点如同暗夜中的夜明珠,熠熠生辉。
一开始,程冉言还未想到这些都是沈泓精心谋划的布局。
下了车以后,沈泓一如既往地去停车。随后,两个人一起走到门口,平时沈泓都会走在前面把门开好,这次他却慢悠悠地站在程冉言后边,等她开门。
程冉言心里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还是自己开了门,屋里以一片漆黑,等到程冉言再按下开灯键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了!
锦簇的花纸哗啦落下来,落满了她的一身。程冉言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花纸,再转眼看了一圈整个屋子。
她面前铺了一条小小的红毯。除了红毯通往的中间地带里放着一架大钢琴,其他地方都铺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繁盛而开,朵朵锦簇!最重要的是那些玫瑰花上,随机掉落着她的照片!甚至墙上都挂满了制作精美的相框。那些照片全都出自她之手,大多是她进入演艺圈以后的照片。她穿着白纱裙在唱歌,她的第一次舞台,她的第一次打歌,她的第一次……她的所有喜怒哀乐。
程冉言忽然觉得眼前被雾气笼罩了,她深深地呼吸,眷恋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不敢相信这不是一场梦!
在她慌神的时刻,沈泓已经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了钢琴面前。他唇角挂着一抹平和的微笑,修长的手指开始在黑白键盘上跳舞。
是她在决赛那晚含泪演唱的《追光》。
随着那欢快而甜蜜的音符浮现再他们眼前的是他们之间的那些时光,三年,又三年,再三年。他们相遇,相识,相绝再相爱。
那些委屈,难过,不甘,愤怒,通通都被一种叫□□的东西所掩盖,所埋葬。
在这一刻,只剩下了他和她爱的勇气。
她曾以为,那个故事不会属于她自己。却万万没想到,她其实比那个女主角还要更幸福。她与他之间的这些年来,不是她在追逐他,便是他在追逐她。他的隐忍曾经让她受尽伤害,但是她的冷漠也曾让他千仓百孔。
至少,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的是爱。哪怕这份爱曾经不够成熟,不够茁壮,但在风雨的磨砺下,它不崩消失。
倘若不是他的爱在保护着她,今日的她又会遭遇着什么呢?
她知道了,他爱她。亦如那沉默的月光,无声却温柔,温柔却强大。
程冉言破涕而笑,踏知道沈泓在说什么,他在说——我爱你。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等到这句话了,好在虽然迟到了,但还是来了。
一曲,落幕。沈泓起身再看到的程冉言,满脸泪水,她的眼泪在灯光下,像那灼灼闪耀的星光,美艳不可方物。
沈泓站起来,凝望着她,然后,缓缓地走到她面前,开口:“冉冉。”
“嗯?”程冉言调皮一笑。
“我爱你。”
“什么时候?”
“很早很早的时候。”
程冉言一愣,正当她凝神之际,沈泓已经走过来,伸手一把抱起来了程冉言。
“啊。”程冉言顿时惊叫了一声,沈泓就笑,他就这么把她抱离地面转圈圈。两个人的笑声缠绕在一起。
最后,他们紧紧拥抱。
我也爱你。
很早很早以前。
. 应该不会比你晚。
☆、摊牌
杀青那天正好是12月31日, 一年里的最后一天。
放晴了好些日子的天开始下雨, 空气中夹带着秋日的萧瑟,整座古城笼罩在朦胧的雨色里。
程冉言最后的戏份就是愉快地领便当,凶手当然是男主, 上位的王者发觉阴妃这个恶毒的女人一直在陷害自己心爱的女子, 就赐了她白绫一条。这个悲惨的女人在骂了女主一顿以后,心灰意冷,泪流满面地去了。她临死之前,所有的回忆都是关于李世民的, 那一点点的温暖哪怕是发自礼仪,都成了她生命里唯一的亮色。悲惨,可恨, 又可怜……
听到导演“CUT”的一声,程冉言这才重重缓了一口气。起身以后,笑容满面地给各个演员鞠躬感谢。李华天主动走了过来,伸出手, 笑着说:“祝贺杀青。”
“谢谢。”程冉言和他握了手。
李华天愉快道:“你演得很好!作为一名歌手, 第一次演戏能演成这样,真的很了不起。”
忽然收到别人的夸奖, 恩……忽略沈泓的不算,毕竟他对自己自带滤镜,一天夸到晚。程冉言有些忐忑的心终于放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手道:“不不, 多亏了你们的提携。总之,很谢谢你们。”
在一边补妆的单怜斜眼观察着那边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冷哼。切,两个虚情假意的,一个演的也就这样,另一个更是草包,还提携个什么!李华天这小子,看见人家漂亮就老蹭上去说话。
在程冉言和李华天两人分开以后,正不屑着的单怜忽然瞧见了那边的沈泓。自从沈泓在网上公布在追程冉言开始,他就真的每天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片场。
这个男人无异于片场的焦点。尽管他刻意穿得很简单,也不做过多的动作,但整个人的气质有如高高在上的明珠一般高贵。他每次都跟在程冉言身后,那样挺拔的个子,把已经很高挑的程冉言衬得十分娇小玲珑。程冉言拍戏的时候,他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专注而认真。他的眼里仿佛只有程冉言一个人,其他人都是空气。只有在程冉言面前,沈泓那一身的疏离才会消失,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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