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书 (双榆)

　　“你听着， ”张扬指着赵嫣，“老子跟你分手了！以后别特么管老子的事， 闲得蛋疼！”
　　赵嫣也怒了：“张扬你这个渣男，你心里想着别人还跟我交往，你还有理了！你耽误我这么多年的青春， 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 我跟你没完！”
　　“行， 那你想怎么着？”
　　“你耽误我这么多年青春， 怎么也得赔偿我损失吧？”
　　——
　　头顶的灯是水晶球的形状，晕着柔和的光，映照在光洁地板上，形状像一个月亮，还是满月。
　　餐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初夏动手切着餐盘里的牛排。
　　切一小块牛排，她微微抬头不动声色看何弈一眼，切一块，再看一眼。
　　何弈拿起酒杯抿一口杯中的红酒，抬起眼皮看向初夏：“总是看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嘻嘻。”初夏用叉子插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心虚。她发现今天何弈都不怎么说话。
　　“怎么啦？你不开心吗？”初夏将叉子抵在唇边，明知故问。
　　“你看不出来吗？”何弈抬了抬眼皮。
　　“什么？”初夏明知故问。
　　“我在吃醋。”何弈直截了当说了出来。
　　“噗。”初夏笑了，“好啦，不要吃醋啦，我跟张扬说过了，以后会跟他少见面的。”
　　她脸色正经起来：“我之前不知道他还喜欢我，就是觉得他真心当我是朋友的，那么多年，我挺珍惜这份友情的。所以你不要误会……”她一只手不自觉扯着餐巾。
　　“我明白。”说话间，何弈从餐桌对面坐到初夏这边来。他叹了口气：“怎么办？我女朋友的桃花可真是旺啊，一会儿是什么相亲的，一会儿是什么竹马。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跟她扯个什么证快点绑住她呢？”说话的同时，他手臂环到初夏腰上，低头将下巴搁在初夏额头上摩挲。
　　“你这是在求婚吗？”初夏感觉头上有一点痒痒的，心里也像是被人捏着一株狗尾巴草撩动着，触碰到的狗尾巴草，毛茸茸的，有些舒服，又有些痒。
　　“你说呢？”他吻了一下她头顶的头旋。
　　“没诚意，求婚有你这样随便的吗？”初夏有一些不满。
　　他没说话，气息却喷在她耳侧，使她的脸热热的。
　　“初夏，我们去酒店吧。”他嘴唇贴近她耳边轻声说，悠悠地，有些蛊惑人心的味道，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何弈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一进房间，就把初夏抵在门背上亲吻。初夏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开：“你先去洗澡。”
　　何弈进了浴室，初夏坐在床上玩手机，忽然想起来今天的小说更新还没写。今天回去估计都晚了，又要熬夜。不如现在抓紧时间，能写多少是多少好了。
　　手边没有电脑，她就在手机上写。
　　很快何弈从浴室出来，由于初夏太入神，以至于等他脑袋快要跟她挨着的时候她才发现。
　　她侧头发现何弈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她的手机屏幕。
　　初夏立马捂住手机屏幕，跳开：“你不许看！”
　　初夏之前跟何弈说过她在写小说的事，但她写的可是言情小说，里面都是男女主角的你侬我侬，怎么好意思让何弈看见？
　　像是什么羞于启齿的小秘密被最亲近的人发现，初夏的脸有点烧。
　　“我没看见。”何弈耸肩。
　　初夏才不相信，不知道给他看到了多少。
　　“过来。”何弈叫她，他眼下并不打算陪她纠结这件事，因为他们有更迫切的事要做。
　　初夏低头把手机文档保存好才走过去。
　　何弈把她抱起来。
　　初夏圈住他的脖颈，闻到他身上淡淡沐浴露的气味，还混合着须后水的味道。
　　“我重了吗？”初夏问他。
　　“唔，重了好多，我都快要抱不动了。”他狡黠地勾了勾唇角。
　　初夏锤了他一下。
　　初夏被何弈抱到床边的时候，忽然挣扎起来：“我还没洗澡。”
　　“不用洗，我不嫌弃。”
　　“不，我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何弈温柔地吻她的唇。
　　初夏大脑放空的时候，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她睁开眼睛，推了何弈一把。
　　何弈猝不及防，竟然被她推开了。
　　初夏跑过去拿手机，她刚才忽然灵感涌现，如果不马上记下来肯定会忘记的。写小说的灵感可不是天天有的，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那一瞬间，作者犹如被主角灵魂附体，又如上帝握住了作者的手帮她写。
　　所以初夏必须珍惜。
　　“初夏……”何弈有些无奈地发声。
　　“别说话！我一跟你说话灵感就跑了。”初夏脸色正经。
　　何弈扶额，她的灵感，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关键时刻跑出来？
　　初夏全神贯注地往手机上输入灵感，何弈等着等着就靠在床头松软蓬松的枕头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初夏的声音，睁开眼，发现初夏并不是在跟他说话，而是在跟她爸爸打电话。
　　安静的房间内，他隐约可以听见初夏爸爸的大嗓门：“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初夏不知道何弈醒了，她捂着手机听筒：“爸，还不到十点啊……”
　　“早点回来，挂了。”初夏爸爸不欲多言，叮嘱一句之后就突兀地挂断电话。
　　初夏收起手机，转头看见何弈醒了，她对他微笑：“醒了啊？”
　　“嗯。”他拧了拧眉心，“不小心睡着了，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忍心。”
　　其实是她写完灵感片段的时候发现何弈睡着了，就顺便把今天要更新的内容大致写了一下，回去到电脑上扩充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何弈似乎猜到她的小心思，问：“写小说这么认真啊？”
　　初夏嘿嘿笑：“我现在码字收益还不错哦。”说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困倦：“就是太累了。”
　　何弈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将脑袋搁在她肩窝，吸了一口她发间的气息：“这么辛苦？”
　　“嗯，我那糟心工作，也没赚几个钱，还操卖□□的心。本来想辞职做全职写手的，但是我爸不让。他觉得写手就不是什么正经职业。”初夏忍不住开始抱怨家里的事情。
　　“你想辞职写作？”何弈抬头。
　　“嗯，你不赞成吗？”初夏转身看向他，“我本来还想着年后从家里搬出去，那样我不上班我爸也不会知道了。”
　　“不是，我当然支持你。”他说，“不过你反正都要辞职，为什么不去美国呢？”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申请陪读。之前没有这个打算，是不想让你放弃这边的工作，怕你不适应美国的工作环境。但是如果你是全职写手的话，在哪里都一样吧。”
　　“可是，陪读好申请吗？”初夏还真没有想过陪读。
　　“不难，”他搂着她，“只要我们结婚就可以了。”
　　她把这些信息在脑海里消化了一下，然后推开他：“所以你又省了求婚的环节，是吗？”
　　他低头闷笑。
　　“你是为不用放弃美国那边的研究而开心吧？”初夏挑眉。
　　何弈拉起她的手：“我是为和你结婚而开心。”
　　“哼，尽拣好听的说。”
　　初夏的手机响起一声微信提示音，她随手拿起来看，脸上表情微微变动了一下。
　　“怎么了？”何弈问。
　　“没什么。”初夏恢复表情，“我爸催我回家。”
　　其实那条微信是张扬发的，他约初夏见面。
　　初夏想起自己上次跟张扬见面的时候，因为带着情绪，所以有些话并没有跟他说清楚。
　　现在看来，张扬也确实没有明白。
　　吊着别人的胃口并不是初夏的目的，她决定再见一次张扬，跟他把话说清楚。
　　第二天初夏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了约定的地点，但张扬比她到的还要早。
　　初夏走过去的时候，张扬正在低头摆弄手机。感觉到有人走近，他下意识抬起头来，看见初夏便笑了，推菜单过去：“看看想吃什么？”
　　“不吃了，我点一杯饮料吧。”
　　张扬收起笑容：“你不会真的要跟我绝交吧？”他还记得初夏那天跟他说以后要少见面的话。
　　“我要跟何弈去美国了。”初夏说。
　　张扬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张张嘴，最后说：“怎么那么突然，之前不是……”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嗯。”初夏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是应了一声。
　　经过张扬那个女朋友的事，初夏知道张扬喜欢她。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高中生小女孩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明白，当一个人爱你而你无法回应他的时候，你对他的心软反而是一种残忍。
　　她和张扬，其实已经做不成朋友了。
　　张扬喜欢她，但是她不可能和他做情人。做不成情人，那就只能是陌生人，甚至仇人，反正不可能是纯友谊的友人。
　　她知道，她必须要失去张扬这个朋友了。
　　两个人沉默着。
　　初夏想起以前，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虽然爸爸总嫌弃张扬把她带坏，不让她跟他一起玩，但是她还是很喜欢跟张扬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