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尊处优多年,哪有适应当年习武时的狠戾。
“姐姐,吃饭了。”
“我不饿。”紧抿的嘴角满意倔强,汗流浃背并不能驱赶杂念,无法聚精会神只会带来更多的伤。
“小丫头,你先去吧。”
辩不得真的步伐,诡异的身影是唐门的轻功,唐景荣看着倔强的洛依,染上几丝风霜但一派顽童做派的神态渐渐敛去。
“好。”定定看了眼洛依许久,小然波澜不动的转身离开,却在某处拐了弯,敛了气息藏在暗处。
“见过了滚滚了。”
“恩。”
“那你可从滚滚身上得到什么。”
唐景荣的声音平淡无波的就像是在叙述着某一个故事或者说这某一件事,他抬眼看着站在梅花桩上踩着步伐变动的洛依,一双藏着风霜的眼眸碎开点点睿智。
“生老病死,不由人定。”
“你回唐门多久了?”闻言,唐景荣眉头一皱,眉梢染上郁色,话题一转,快得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半月有余。”
“半月的时间,你可想明白我为何封你内息?”
“...徒儿不明。”
突然背后掌风袭来,速度之快洛依反应不及,生生的受了这一掌,从梅花桩上跌落,摔在一米之外的柱子上。
胸腔气血翻腾,腥味自喉到嘴,而原本被封住的内息突然缓缓流动,调节着伤势。好一会洛依抬头,阳光刺眼她忍不住眯起眼,看着被光线笼罩着的唐景荣。
“起来。”唐景荣双手负于后背站在梅花桩上俯瞰着跌坐着的洛依,高高在上却是唐门从来不缺桀骜。
抿嘴,眉宇间的倔强从没散去过。内息转动,调节一番之后洛依跳到梅花桩上,与唐景荣隔着三四根梅花桩,烈日炎炎,师徒两气氛紧凝。
攻击,先手是洛依。有人说拿到先机之人会在一场战斗之中立于不败之地,但那却是在等同内息之人之中,以洛依和唐景荣之间的差距,就算唐景荣将内息压制和洛依一样,但阅历和经验足以让洛依落败。
是以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败虽败,但不能败得苍白。
灵变诡异的步伐,洛依的速度极快,眼睛之中能看到残影。
宁心静气,化拳为掌,不带风声于唐景荣侧面打去。似是凶险但见唐景荣抬手,中指与食指紧闭,看似随意,抵在洛依的掌心,麻痛感袭来洛依眉头不皱,步伐转化。
再次出手是玉罗刹所创的卜水,卜水为掌式,兼合着水的特性变化非凡,身处其中像是在润水之中,不见凌厉攻击但有太极的四两拨千斤。
唐景荣立于梅花桩上,纹丝不动,但卜水掌式乃兼合水意,上善若水,高手如唐景荣生生被着看似软绵实则暗藏棉针的掌式退至另一侧的桩上。
虽有不措,但像唐景荣这样存于江湖德高望重的前辈怎会一直被打压,他稍稍变幻招式,疑似少林至刚至阳的大力金刚指。
招式不过区区变化几次,便破了洛依的掌式包围,再一招,是唐门家传武学拂樱剑式中的第二式,以指代剑,点在洛依的一处穴位上,顿时气劲散去,内息倒流反噬三息后停止,洛依急速后退至一处梅花桩上。
明明对招不过几许,但洛依却觉得全身乏力,内息缓慢转动,有些滞怠。
“可清明?”
“师父。”低眉,发白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
“记得小时候你为什么会被送来唐门习武?”
“我天赋太差,义父担心我在江湖行走不易,所以特地拜托师父授我武艺。”
“你刚才的掌法是谁教你的。”
“是义父特地为我所创的,借了太极之式,融合润水所创的掌法。”
“我唐门暗器使毒虽是无双,但南苗少族和西域各派亦是高手。玉罗刹技能为你创一掌法,难道他就不能兼容他派,就教不得你其他?”
“徒儿不明白师父的意思。”猛地抬头,洛依心中隐隐知道答案,只是模模糊糊的不真切让她不敢相信。
“痴儿啊痴儿。”往前踏了几步,唐景荣伸手拍了拍洛依的肩膀,想着既然说了便说完,“玉罗刹创立西方教派之前,走得是血雨之路,在西域众多高手中杀出了煞气,创立西方教派,但他亦正亦邪的性格,江湖上还来不及传出教派名字就被冠以魔教,各方绞杀,以狠辣的诡计手段,高超的武功鼎立在江湖中。”
“你和西门吹雪若是生长在西方教派或者由他亲自教导,教导出什么样性格的人,你如此聪慧也不必为师说清楚。”
“他的父之仁不愿他的孩子成为江湖中的另一股腥风,他的教主之位与望子成龙告知他没有一技之长,想在江湖上立足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义父才将我送到师父这里,而哥哥那里则寻了当世剑客教导?”
当世剑客什么的,玉罗刹那诡异的脑回路果然不是老人家我能理解的╮(╯▽╰)╭
唐景荣自然不会告诉自家小徒弟那所谓的当世剑客不过是玉罗刹突如其来的兴趣,不能培养儿子其他,剑法传承自他总可以吧。
“你明白就好。”
唐景荣似是欣慰,只是心底却想玉罗刹忘了唐门虽然与西方教派不同,但归根到底还是殊途同归,洛依没长在西方教派的阴狠,但唐门的孤僻却也学了不少。
于是他转而又道,“滚滚活了十五年,它的一生谁能说它过得不好。”
“我想如果师父你当年不逼滚滚吃肉,想必滚滚的一生会过得更好。”幽幽的看了眼唐景荣,洛依默默的以十分正经的语气吐槽。
听着语气看着神态似乎不再自我郁结。
“哎呀,吃肉多好,长身体,老吃竹子对身体不好。”唐景荣瞪了眼自家不尊老的小徒弟,跳脚说。
“是吗?”再次幽幽一晃眼,洛依可是记得那时候滚滚被折腾的比同时期的熊猫崽子还要小。
“哼,别打岔。”发现在小徒弟面前自己的威仪又掉了,唐景荣傲娇的哼了一声,“你可从滚滚的死亡中看到什么?”
“人生匆忙,短短一瞬,遗憾的事切莫留到最后,有些事并不是不能解决,只是你不敢去说去做。”
“所谓界限所谓不同,不过是给自己的不敢找借口,你不曾试过,怎么知道界限与不同会不会被改变。”
跳下梅花桩,唐景荣随意的抖了抖衣服,看似说得深意但意有所指。
“师父知道?”
“你师兄那个大嘴巴,我不过稍稍提了几句,他就一顺溜的全跟我说了。”
本想再说些什么的洛依听着唐景荣的话,嘴角抽抽,愣是不知该说什么。
“来,徒儿,和为师去吃饭。”
“哎,人老了,稍微松一松筋骨就全身不舒服。”
扶额,对于自家老顽童似的师父,洛依无奈,但眼底的郁结却慢慢散开,一些决定取代了之前的犹豫和拖慢。
“听说北方有一位按摩技术十分厉害的人,等会我就遣人请他来为师父捶捶。”
“哎,不孝徒儿啊不孝徒儿。”
...
***
“飞鸽?”
一只灰色的鸽子悠闲的落在花满楼的肩膀上,它敞开一只翅膀,低头啄了啄。
洛天齐看到灰鸽脚上竹筒的‘卍’,不禁问道,“我要是没记错,江湖上四大和尚之一苦瓜大师便是用这个做记号的。”
“我也的确闻到淡淡的香味。”
小竹筒里的纸条很小,但下笔的人用得力道很足,一张纸上小小的字体,不用特意寻找光线明亮的地方,随意一扫就能在背面看到上面写着什么。
赵雅楠看了眼花满楼手里的纸条,她知道穿信息的人肯定是故意这么写的,不仅仅是顾及花满楼,还有勾起他们的好奇心。
这么做的人,除了陆小凤,她实在想不起还有谁。
“陆小凤又整了什么事?”
“他又卷进一件大案里了。”‘看’完纸条,花满楼笑着摇头,嘴角的无奈与彷徨落在洛天齐眼中。
“什么案子。”
“江南到京城那片突然出现一个绣花大盗,他盗财物之前总是用一根绣花针将人的眼睛刺瞎。”虽然寥寥几句,但花满楼还是从那几句中知道事情的棘手。
同样身为瞎子,他是最能够理解他们,而他生活的很好又能给那些人带来希望,他非常乐意去帮忙,只是心中那人此刻不知在何处,自他们被西门吹雪赶出万梅山庄已有半月。
半月,花家的情报里没有她的消息,花满楼知道,她在躲他。
“这半月来麻烦两位陪我漫无目的的寻找了。”
“说哪里的话,就是不和七童一起,我也是在要游遍这千山万水。”洛天齐的目光有些郁愁,看着这山这水,他惶然的没有信心,到现在没有一点线索。
是否万梅山庄才是最大的线索?可是万梅山庄的老庄主早已逝世,以西门吹雪的性格绝不会留意这些,至于那位年老的管家,他自是非常希望那位管家知道什么,但实际却是因为他失口误言万梅山庄不再接待他们。
该怎么办?
不管是花满楼亦或者洛天齐,心中皆是这四字。对着这无际的天,他们彷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