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在一次次的自问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却总是寻不到答案。
每每想到付言风对白墨的仇视,反观自己的友善,就后悔的不得了。
从一开始就听他的,从一开始就离得白墨远远的,是不是就什么事都没了。
而这些全部都是马后炮,说什么都没用了。
倪青在白墨的墓碑前坐了一天,之后整装待发,揣着现有的几块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个城市。
她并没有什么目标,走走停停,朝着西北的方向行进,最后在一个小县城呆了下来。
找了个很普通的工作,加之平时兼职打打工,行尸走肉的过着。
她平时话少,也不见笑容,人就显得阴沉,旁人不爱跟她交往。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倪青都是独来独往,机缘巧合在一次晚上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搞民间公益的。
倪青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价值,便时常加入进去。
力所能及的活动都参加,有一次是去当地孤儿院,这里的孩子有不少是病儿,也有性格缺陷者。
倪青大部分都是做简单的活,发发福利品,扫扫地。
这天有个还没几个月大的小毛头哇哇的一直哭,哭声带动了其他小孩,工作人员顿时手忙脚乱,顺手将她往倪青手里一塞让帮忙看顾下。
说来也奇怪,原本哭声不止的孩子到了倪青手里瞬间消了音,咧着牙床笑起来。
倪青看着怀中柔软的小生命,心头突然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跟着僵硬的扯了下嘴角。
“好玩吧?”旁边的老阿姨看到倪青的表情笑呵呵的说,“小孩都很好玩的,那些个父母也不知道缺的什么心眼,居然会想着要扔掉。”
倪青没吭声,姿势不协调的抱着小孩抖了抖,逗得人嘎嘎嘎的笑出声。
她跟着又笑了笑。
后来她就经常来孤儿院,哪怕是一个人。
因为平时没什么花销,渐渐的也存起了一点钱,之后就又资助了一个山区小学生。
每年都会出来几个名额,让捐助人去当地看看自己资助的孩子,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
倪青在捐助了三年后也跟着去了一趟。
“后面的路会比较颠簸,大家自己多注意点。”车上坐着的一个当地大爷带着浓重的口音提醒道。
倪青已经吃了晕车药,半死不活的躺在后座,另外也有一个大姐已经吐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形容也比较凄惨。
等到了目的地后,连带司机也都已经腿软,大家在原地缓了缓才朝驻扎地走去。
资助的孩子很是乖巧的站在大门口迎接,一个个黑不溜秋,瘦的皮包骨,好似天天被日头暴晒没了任何养分。
将带来的物资分发完,倪青跟自己资助的小孩聊了聊。
这孩子叫吴大根,在上四年级,很矮很瘦,导致脸上的那双眼就更大。
对外说的是吴大根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极少回来,但据他们了解的情况是,在外打工是真的,但不是极少回来,是压根不回来,并且没有任何的资金汇入。
小孩和年迈的老太太相依为命,并且老太太有严重白内障,视物不清。
吴大根抱着新雨靴,新课本,怯生生的站在那,对着倪青有问必答。
倪青不想给孩子那么大压力,没怎么多跟他交流,只当天在他回去的时候跟着去看了一趟。
路有点远,还是山路,不好走,倪青被树枝划了好几道。
吴大根时不时的停下,担忧的看着她。
倪青摆摆手:“没事。”
他便继续往前走。
走了快一小时才到他的家,破破烂烂感觉风一吹就能倒得小平房,角落栏了块地,养了几只小鸡。
“这是我家,”吴大根稚嫩的声音向她介绍,“奶奶去捡菜了,还没回来。”
倪青点点头。
“吴大根——”隔壁突然传来一记嘹亮的喊声。
“哎!”小不点双眼一亮,也兴奋回吼。
“快来搬柴!”
吴大根脚步动了动,明显要狂奔,又因着倪青无法跑欢快的纠结模样。
倪青说:“没事,你去搬。”
吴大根没动。
倪青说:“我跟你一起去。”
吴大根这才高高兴兴的跑了过去,小腿迈的要飞起来,很快从隔壁抱出一捆柴。
“阿姨,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倪青点头。
她走到了隔壁的大门口,现在的天已经很冷,院子里的男人却打着赤膊,左臂连背的地方有一小片烧伤的疤痕。
看到这疤痕的时候倪青愣了下。
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很快转过身来,见到陌生人也有点搞不清状况。
“你是......”
倪青指了指隔壁。
男人恍然大悟的“哦”了声:“资助吴大根上学的大姐姐是吧,叫倪青?”
倪青没吭声。
他又说:“前段时间吴大根给你写道谢信的时候有找我帮忙。”
倪青点了点头。
这是个话很多的男人,你的不搭理丝毫不影响他想唠一唠的心情。
由此知道了对方是学土木的,大学毕业半年由于工作太坑爹所以力排众议跑这支教来了,还很年轻,比倪青小非常多。
男人晒的不至于跟这边的小孩一样,但也说不上白,算是健康的肤色,长相一般,说话的时候会露一嘴的白牙,看起来非常阳光。
这是倪青对他的初步印象,站了片刻准备走人时,男人又说:“对了,我姓付,你可以叫我小付。”
太阳还没彻底落山,红光晕染着整个山头,倪青站在山间的清风中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叫什么?”
“付岩峰,岩石的岩,山峰的峰。”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一篇一度被骂的时节......
这是写的最艰难的一篇文,很累,也辛苦大家。
之后会有番外,但个人觉得看番外意义不大,各位随意。
下篇新文会是个好结局,虐不虐则看个人。
再见,嗯......求轻拍!o(╥﹏╥)o
第78章 番外
后来再没有倪青的音信。
白墨从牢里出来这天, 来接他的是倪德全。
两人从这边离开,穿梭在这个变化巨大的城市中, 变化的其实也不单单是城市,包括白墨眼中的积尘, 神情中的冷漠。
顶着一头胡渣一样的头发, 柔和的五官被尖锐化很多, 紧抿的嘴角, 以及漠然的眼神都透着一种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的阴沉。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五年前的高定衬衣和西裤,尺寸已经偏大,看过去很垮,坐姿略有僵硬, 好似还不怎么习惯飞出那个牢笼。
车子一路进了别墅群,进去前倪德全先给他做了一下工作, 白墨只是讽刺的扯了下嘴角。
屋子里人很多,招呼着他垮火盆去霉运,然后前呼后拥的问七问八。
白墨沉默的走到客厅坐了, 只跟在场最年长的打了声招呼。
五年的牢狱生活似乎磨掉了他的应酬能力,不再伪装着去摆和善脸, 自顾自冷冷的坐在那边,奇迹的是那帮人也没说什么。
白墨并不会住在这,一顿饭交代完后离开了这里, 回了自己在市区的房子。
这套房子之前一直没住人,但是有提前打扫过,室内很干净, 还特意点了熏香,一切生活用品都是未开封的。
白墨冲了个澡,包着一块浴巾回卧室。
房间角落有个大箱子,打开粗略看了下,是过去的一些旧物。
办公用品,随身饰物,还有一些小摆设。
对以前的他来说这些都是惯常在用的小东西,熟悉,也有点依赖性。
现在再来看,就跟一堆废品没两样,白墨随手扒拉了几下就要走,起身到一半又蹲了回去,他从里面轻轻的抽出一张照片,转过来是蹲在路边发呆的倪青。
那时候倪青的状态还没恢复,身边没了唐湘音和付言风的生活一度让她变得很茫然。
余晖中,她逆着光,木然的看着往来车辆出神,显得有点孤独和可怜。
这张照片是白墨偷拍的,技术欠佳,很多东西都没处理好,但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画面。
倪青表现出来的孤独让他在那天下了一个决定,绝不让她从自己身边逃走。
这么多年了,现在再来看免不了有点讽刺。
白墨坐在地上,浴巾撩上来,堪堪遮住腹部,已然粗糙的指尖临摹着照片上的人。
他就这么坐到了深夜,随后抱着箱子去了阳台,打火机一打,将里面的东西烧了个干净。
人真的没有那么多念想的,五年花下去,磨掉的不单单是岁月,还有心中因另一个人而杂草丛生的地方。
不甘心和不甘愿仍旧存在着,只是有归有,这样的负面情绪再激不起什么风浪。
白墨名下还有一些财产,比之以前微不足道,比之普通人家则客观很多,足够他过好这一辈子。
将资金做了统计后,白墨没多大反应,彻底懒了几天之后卖了住的这所公寓,在另外的小区租赁了一套。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商业街上开了两家潮牌店,又在时常路过的一家宠物店买了只被遗弃的八哥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