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爵刚拿掉柯婉儿的手,黑眸余光里见了曋祁走远。
薄唇微凉的抿着,动作也停了下来,反而顺势抿了一口酒。
卫生间门口很安静,里边似乎也没什么人,但曋祁绅士的停在门口,抬手敲了敲。
“浅浅?”
……没有回应。
“苏安浅?”曋祁声音提高几许。
好一会儿,里边的人终于走出来,脸色有些泛白,倒也勉强一笑,“曋大哥。”
“你是不是不舒服?”曋祁皱着眉,手臂微微托住她。
宴会人多眼杂,苏安浅不想人误会,往回退了退靠在墙上,依旧虚笑,“没事!”
正好,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和燕西爵说要出国的事,抿了抿唇,看了曋祁。
可她刚说完,曋祁抬手理了理她的长发,声线柔和,“你不会一直为这事伤神吧?……放心吧,我暂且不走了。”
一听到这话,苏安浅心里一松,笑容都深了,“真的?”
曋祁莫名的看着她,北城现在只剩她们母女,伯母都要跟着去,她怎么反而极度不愿离开?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没个过渡,苏安浅才抿了抿柔唇,想转移话题。
却听曋祁低声添了一句:“等参加完叶凌和余露的订婚再走。”
蓦地,她没了表情,那一瞬间的表情是最真实的。
消息来得猝不及防,一下子击中心底。
他们要订婚了?
“浅浅?”曋祁眸底盛着一些内容,窥探着她眼底的落寞,看来当初分手十分潇洒的她,心里并非一点都不爱了。
苏安浅抬手轻轻捂着胸口,努力平复呼吸,“没事……”
可那是她爱了四年的男人,曾经以为这辈子非他不嫁的,就算被苏家破败的种种打击得自顾不暇,如今安静下来,她依旧觉得胸口微疼。
一抬头,却看到了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燕西爵。
他脸色一贯的淡漠,薄唇微微抿着,他们的话,他都听见了,长腿依旧从容的迈着,直到在他们旁边停下,漫不经心的一句:“抽支烟解闷,打扰你们了?”
苏安浅已经喝得难受,更受不了烟味,也就退了退,“我先走了。”
身后隐约传来燕西爵阴凉如竹的嗓音,“不是说伯母身体不好?早点回去吧,你朋友我让人送。”
他指的当然是苏安浅。
后来的声音,她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前厅的喧闹。但她径直穿了过去,想一个人静一静。
站在小厅侧方的一个楼台,夜风凉得刺骨,她却觉得很舒服,安静的靠在栏杆上。
感觉身后有人时,她被惊得微微失去平衡,下一秒却落进男人坚实的臂弯。
头顶是他如夜风般低冷的音调,“怎么,前男友要订婚,思量着寻死?那这儿也不够高的。”
散漫沉澈的男音,偏偏透着讽刺。
露台很小,两个人显得逼仄,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酒味,烟草味。
苏安浅脸色已经只剩清淡,“我该回去了。”
燕西爵低眉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蓦地俯首吻下来。
她惊得握紧了放在他胸口的粉拳,他疯了吗?就不怕柯婉儿发现!
“初恋,有那么爱他?”唇齿之间,男人低哑的嗓音略微模糊,却抹不去的冷硬,“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人!”
他就是看不得那双眼满是深情的悲凉,对着他可从来没那么丰富过。
唇上被他咬了一下,苏安浅低低的嘤咛瞬间吞了回去。
燕西爵依旧冷到沉郁的声音:“不想喝死在这儿就立刻滚。”
她却微微仰脸,没忍住这些天莫名的郁闷,“让我跟着柯小姐的是你,替她挡酒,为她卖命不就是我的职责么?”
光线昏暗,可燕西爵依旧冷了脸,“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你以为这是在床上?”
意思很明显,除了床上,她之于他,并不可能得到更多的疼爱和宠溺。
苏安浅却站直了身子,“所以,不劳你担心了。”
说完话,从他和围栏的狭窄间侧身离开,背影姿态依旧是那个美丽优雅的苏家千金。
她看余露那张炫耀的笑脸已经麻木了,对于他们的订婚,没有祝福,也没有怨恨,只是忽然很想喝醉。
偏偏,柯婉儿和燕西爵要离开了,她这个跟班总不能蹭酒喝。
门口。
柯婉儿看了看精神低抑的苏安浅,看起来体贴大方的对着燕西爵,“西爵,苏小姐大概是喝多了,先送她回去?”
让她和他们同乘一辆车,苏安浅怎么可能答应?难道要看他们怎么在车上纠缠么?
所以,她清淡的低眉,“谢谢柯小姐,不过不用了,我打车就可以。”
燕西爵的话刚到嘴边,就那么咽了回去,脸色沉了又沉,一句话也没说,让柯婉儿上车后袁臂一甩砸上车门,没再看她一眼。
车上。
气氛并不差,只是男人一直闭目养神,任由柯婉儿倚靠着。
“今晚没事了吧?”她柔声问,“你昨晚就没回,总这么通宵住公司不好。”
燕西爵微仰脸倚着,唇抿一线,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走了没多大会儿,季成接了个电话,然后不止一次的往后坐看。
男人眼皮都没掀,“有事就说。”
季成轻轻咳了一下,只是很有分寸的一句:“燕总,是林森电话。”
林森主要负责苏安浅。
果然,男人睁开眼,身体也离了座椅。
柯婉儿略一皱眉,“什么事?你非得去吗?”
燕西爵只抚了抚他的发,“季成会送你回去。”
关于他的事,她从来都不能细问,所以柯婉儿只是咬唇皱眉,看着他随手打车离开,终于看了季成,“他走了也不能告诉我什么事吗?”
季成略微为难,“柯小姐,这是燕总的规矩。”
而燕西爵匆匆赶到医院时,林森刚从药房出来,见了他才恭敬的略微欠身。
“酒精摄入过多。”林森看了看他,“毕竟……苏小姐肝功能本就比常人稍微差一些。”
可偏偏她屡屡不把命当回事。所以燕西爵走进病房,冷然看着她。
正文 第22章 她和他才是金童玉女
良久,他凉凉的开口:“怎么,恨不得一直到叶凌订完婚再醒过来?”
苏安浅浑身无力,不想搭理他的讽刺,也就微微侧过脸闭了眼。
病房里安静了好久,她以为他不会再打搅她,哪知道没一会儿,忽然被人从病床上抱起。
“你干什么?”她拧了眉。
燕西爵脸色温淡,信步往门外走,对季成低声:“备车。”
苏安浅没力气跟他犟,只好无力的闭着眼。
也好,因为她讨厌医院。
将她放到车上,燕西爵才冷幽幽的盯着她,看得她慢慢皱起柔眉。
他们从一开始就各自隐忍,按照他的脾气,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忍到快极限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他只是抿了唇,转手拿了一份点心,扔到她面前,“吃完。”
她光顾着挡酒,真的什么都没吃,所以才会那么难受。
然而,低眉看着食品袋上的品牌标志,苏安浅忽然鼻头泛酸。
她最喜欢的点心品牌,晚上是很难买的。
“忤逆我,没有一次能有好下场,还想尝试多少次?”男人略微侧首,嗓音淡漠,“再有下一次,我让你在医院结结实实呆上两个月。”
无声的吃着点心,她不情愿的瞪了他一眼,他是知道她讨厌医院才会这么说,是么?
是,燕西爵知道她不喜欢医院,所以才来得这么快,才会把她带出来。
点心剩那么两口,她吃不下去了,抬眼看了看眸色严厉的男人。
燕西爵只薄唇一碰,没有温度:“吃了。”
她却抿了抿唇,问:“为什么你这么了解我?”
“我了解自己的女人很奇怪?”男人几乎没有考虑,只是嗓音微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可能是受伤的人,心都很脆弱,他说‘自己的女人’,苏安浅莫名的低了眉。
他也曾说,他其实还算喜欢她。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仔细想一想,这段时间竟然是燕西爵和她接触最多,如果没有他,她的这段时间只剩荒芜。
见着她莫名其妙的发呆,静静的盯着自己看,燕西爵竟会受不了,受不了过分纯净的眸。
他忽然的靠近,逼着她挪开视线,而他也只是抬手擦着沾满她嘴角的碎屑。
“甭管我娶你的初衷是什么,但能这么磨我的,你是第一人,但你最好有点分寸,过去三个月,我忍了你多少次你自己清楚。”他拇指擦着她的嘴角,沉声。
她又一次抬眸望着他,水润的眸,映着他分明的棱角,“我没想惹你,只是我们本来就不在一个世界。”
燕西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那你就给我爬到我燕西爵的世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