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恒,事情没有这么糟,你不用把问题推到这么一个极致去思考,他们不同意,咱们就一起努力说服到他们同意为止,这不是个非此即彼的选择题。你又何苦钻牛角尖呢?”
他知道她说得有她的道理,特别是在她不知道全部真相的时候,可他就是心慌得不行。
“洛洛,象今天这样的新闻以后肯定还会有,就算我尽量避免,但我要做的事情决定了这种事不可避免,就算你一直相信我,你的父母能接受吗?”
“你明知道他们会不接受,你为什么偏要选这种方法做事情呢?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还是说你本来就喜欢这种方式,你本就享受这种生活?”
米洛的话说得有点儿冲,她知道自己过火了,可她真的觉得许致恒做事的方式很有问题,只要想到八卦新闻上的那张亲密合照她就心塞。以前无所谓的事情,现在变得难以接受,无论她怎么对自己说他是在做正经事,还是接受不了他的行事作风。
他目光灼灼地凝着她,她不甘示弱的回望着他,良久,许致恒叹了口气,“算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米洛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什么叫算了?好象她说的并没有道理,他有意让着她而不做分辩一般。可明明就是她有道理嘛?
她不开心,他的心情也不好。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吵架。许致恒觉得他没办法再象和她做朋友时那样,她不高兴,他就会厚着面皮的哄她。
短暂的路途,因为两个人的沉默显得漫长,车厢里的低气压,让人逼迫得难受。许致恒打开车窗,将嘴里烟丢出窗外。
一个急刹车,他把车急停在路边,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死死的抱着,唇迫切的欺了上来,以势不可挡的霸道,夺去她的全部呼吸。
良久,他放开她,头抵在她的头上,粗重乱了节奏的鼻息带着灸热的温度扑在她的脸上,“洛洛,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好象随时都会失去你,很没有安全感。”
听他这么说,米洛的心立马软了,主动啄上他的唇,“不会的。无论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一起克服的。”
他所有的恣意狂狷,在她的面前终都化作绕指柔,再次噙住她的唇,缠绵辗转。
当天晚上,他失眠了,感情是道难解的迷题,比他的工作让他为难许多。
第二天,许致恒靠在办公室的沙发椅上补眠。
林夕一进来便看到他双脚翘在桌子上,全无仪态的睡姿。
“咳”林夕掩唇轻咳,算是对他礼貌的提醒。
“别咳了,不用叫醒儿,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了。”许致恒的眼睛半睁半闭,整个人懒洋洋地。
林夕嫌恶地看了一眼他的坐姿,放弃了坐在办公桌前的打算,走到离他远远的沙发边坐下。
“有什么指示,三少?”许致恒终于把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口气中带着不屑的戏谑。
林夕冷哼一声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应该我反问你一句,许少,有什么指示?”
许致恒低头给自己点了支烟,散漫的吐出一串烟圈。
“三少的怨气不小啊!不知道,这次我又做错了什么?”
林夕双腿交叠,斜睨了一眼许致恒道:“你是不是这一早上光睡觉了?”
“对啊,阳光如此明媚,正是睡觉的好时候。”说着无耻的打了个哈欠,接着又伸了个懒腰。
“即时新闻。”怎么就这么不爱看他呢?他身上那股子视人如无物的狂妄劲儿,让人忍不住想捶他一通。上次那一拳算是便宜他了,应该再多打几拳。可这正他聪明的地方,如果他躲、他挡,可能林夕还真就多打他几拳了。可他一动不动的硬挨,反而让人打不下去了。于是一拳就草草结束了战斗。
许致恒懒洋洋的打开电脑,点开网上即时新闻。头条上用的依然是他与林夕并肩剪彩的照片,只不过这次在两人中间打上了闪电状的折线,配发的标题是:恒升财务股东决裂,嘴角瘀青另有隐情。
下面是一段音频,打开正是那日他在醉爱与何毕的对话。
许致恒说:“你等着,很快我就让他没机会再打我。”
何毕说:“你可别胡来。那可是林家三少,不是你能犯浑的主儿。”
许致恒道:“安啦!我又不是傻子,不会招他的。大不了和他拆伙,让他也没机会招我,大家落个清净。”
何毕又说:“拆伙,哪得不少资金呢?你还是慎重吧!”
许致恒打断了他:“哎呀!好烦啊!不说了。”
音频截得可谓恰到好处,正正把所有的问题与矛盾说得一清二楚。简直是干得漂亮,许致恒忍不住自满的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当天那个生面孔的女服务生一进来,他就意识到有问题。许致恒的记忆力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只要见过一面的人,哪怕是擦身而过,他也不会不记得。而那个女孩儿显然以前没在醉爱出现过。
所以他才故意抓着女孩儿要她陪酒,是一种试探,更是给阿怪的一个信号。果然女孩儿不肯,而韩钰的表现也正如他所料,于是顺势放走了女孩儿,阿怪则借着去厕所的机会,跟了出去,看出端倪后,即刻回来给他打了眼色。
接着他有意碰到嘴角喊痛,引出被打的话题,他再顺势说出要拆伙的话。一切都顺利成章,不着痕迹。这两天他等的就是这场好戏。他公开否认与林夕不合,然后被媒体爆料打脸,这样的剧情反转,正是他想要的效果,接下来他只要等鱼上钩就行了。
随手翻了翻新闻下面的评论,网民的脑洞确实大。评论焦点集中在许致恒被打原因上。有人说是因为那天签约仪式上,许致恒占尽先机,抢了林夕的风头,所以引发林夕不满。也有人说许致恒搂着的大胸美女,其实是林夕的地下情人。还有人扒出马虎与林夕是旧相识,大胆堆测马虎的死与许致恒有关,必竟在马虎死这件事上,许致恒是最大的得益者。
许致恒重新靠回椅背上,淡淡地问:“看完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上次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再利用我没关系,提前通知。你这擅自行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许致恒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下次一定记着改。”跟着又自己轻笑一声道:“不过好象下面全是你的戏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三少的智慧,这会儿冲上来为的就是给暗藏的记者交足戏份。”
林夕那叫一个怄啊,面对他总有一种对着亲戚家熊孩子的无奈。不过许致恒说的不错,看到新闻,他马上便反应过来,于是自动配合上演了一场兴师问罪的戏码。
许致恒伸手点了点桌上的鼠标,指着电脑屏幕淡笑道:“你已经上即时新闻了,不过,不是我说你,戏有点儿硬啊!这表情,不到位,太不到位了。”
能大巴掌糊死他吗?
林夕冷着脸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最新的即时新闻,哎呀呀,这表情是有点儿过了!说起来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许致恒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地方太多,只要一想他,完全不用演。就已经是这副七情上面、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是这表情放在林夕这种高冷总裁脸上,难免显得有点儿过火。
许致恒显得很大度,挥挥手道:“算了,就这样吧!”
同盟这些年是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一个泼皮?还让自己给碰上了。林夕那叫一个怄啊!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许致恒的圈套,一直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真是细思则恐。
“你是不是早就算好,我会打你了?”
许致恒头靠在椅背上,微微向上扬着,吞云吐雾道:“那倒没有,不过既然挨了这拳,那就得挨得有价值。顺便借题发挥一下也不为过。反正咱俩迟早是要演这么一出撕逼大战的。”
林夕冷笑道:“你脑子转得还挺快,急才不错。”
许致恒挑了挑眉,“你这算是夸我嘛?反正我就当是喽。谢谢!”
林夕觉得在自己的肺被气炸之间,怎么也得治治他。视线快速地在这间办公室里一扫,眸光微缩,蓦地站起身来,走到许致恒办公桌前,拿起桌上摆放的陶瓷天使公仔,细细端详道:“做工不错,米洛送的?”
许致恒立刻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做戏做全套,没理由兴师问罪的这么平静,总要打烂点儿东西才行。你这儿外面少不得有几个别人放进来的‘针’,等着向外通风报信。这一点你肯定早就想到了,否则你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让公关部的人搞签约仪式,连往酒店送衣服这种小事儿,都特意叮嘱韩钰让公关部的人给你送。人就在公关部里面,对不对?你每件事都算得这么准。没理由在这种细节上忽略了,不是吗?”
许致恒紧张的望着林夕手里的瓷天使,“我和你说,你别乱来!要砸你砸别的,这个你给我放下。”
这个天使是当年米洛送给他的守护天使,许致恒带在身边许多年了,陪他做过许多任务,有时他真的觉得这东西在守护他。
林夕笑得邪恶又妩媚,风水轮流转,也该你紧张难受一次了。
他的两只手指掐着瓷天使的头,将它举在半空,对着许致恒嫣然一笑,两只手指同时松开,瓷天使自由落体向下坠。与此同时,许致恒从椅子上弹起,如闪电般飞身过来接住了即将落地的瓷天使。动作算不上优美,甚至有些狼狈,不过好在,东西没摔到,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