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传票？”沈明青怒瞪她。
“还真是没什么自觉啊，你以为我真喜欢你的画？”林慕讥诮地瞥了她一眼，下巴朝画廊一偏，“《春醉》抄袭东山昌一的《春日熏》，都给你暗示了。”
“我没抄！”沈明青像被开水烫了一般，往后跳了几步，急匆匆反驳。
林慕冷笑一声：“踩着前辈上位，也是东山昌一在国内不算火，才容你能蹦跶这几年。”
“我没抄！”沈明青嘶声大叫，眼眶发红。
“复读机小姐。”林慕捂住耳朵往后退，揉一揉再松开，撇了撇嘴，“朝我吼没用，权威机构送去鉴定认定为抄袭，我自掏腰包送去的，不用谢。”
“你！”
“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里废话，找个好律师，日本很注重版权，东山昌一的律师团又是出了名的厉害，祝你好运。”林慕转身下楼，朝身后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就不说再见了。”
沈明青似被抽空了力气颓然滑下，瘫坐在地。
……
【青年女画家沈明青日前被日本油画大师东山昌一控告抄袭，索赔或超千万】
林深略略扫了一遍新闻，唇角微勾：“你下手还是这么狠辣。”
林慕正在给花草浇水，林深家住一楼，之前客厅阳台外好大一片空地都荒着，自从周妈回来后，去买了好些盆景又买了许多种子埋下，每日勤加看护。
闻言，她浇水的手微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倾斜水壶，她直起身望了一圈附近该浇的都湿漉漉的了，才看向林深，淡淡道：“谈不上狠辣。”
林深合起报纸搁在一边，从藤椅中站起来，慢慢走到她身边拿过水壶放下，拾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把玩：“这个消息可以告诉我，公关配合造势，让她跌得更惨。”
手被他捏在手里抚摸，很痒。一月的北京气温极低，两个人的手都称不上暖和，况且他这样摸直让她心头发颤，林慕想抽回手，偏偏他握住的力度不大不小，正好挣不脱，却又不觉得被捏得很紧。
她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垂眼看着泥土和盆景：“现在的热度足够让她在圈子里身败名裂。公关造势太刻意，这类官司并不是热点话题，我不会给她装可怜卖惨的机会。”
“冷不冷？”林深捧起她的双手放在嘴边哈气，又用大掌包住轻轻揉。
林慕缩了缩肩膀，不自在地偏过头看向客厅：“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回到书房，林深坐在桌后办公，林慕则去书墙翻了有兴趣的书来看。午后冬日暖阳透过窗户照进来，两人侧脸映上淡淡金色弱光，呼吸平缓、节奏一致，房间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翻书页的清脆声音。
如果不是仍有声响，两人淡漠神情俨然两尊雕塑般凝固。
时针和分钟慢悠悠转圈——
“笃笃笃”，门被周妈打开，“开饭啦！”
除了周妈来中国的第一顿饭，从那以后到现在，林慕都和林深坐在同一侧，胳膊挨胳膊状似亲密，却是抬头望不见对方的位置。
两人吃饭都不爱说话，辛苦周妈每天要勤勤恳恳做饭，还努力在席间找些逗趣的话题来聊，林深一如既往的安静，林慕偶尔会接几句。
饭后，林深照习惯送她回家，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仿佛也成了惯例。
要说区别，也是有的。
前几天，林深送她到家门口，等她开了门迟迟没有离去，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拉过她带入怀里，低头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从那天起，一个轻吻也仿佛成了惯例，例行公事般雷打不动。
“林深，我到了。”林慕按下密码，门开了。
她没有进屋，只立在那儿。
下一秒她又被带入怀里，林深捏着她的下巴微抬，低头覆上轻轻吻住，这次并不像以往只触了触便离开，而在唇面停留了好几秒。
林慕心跳开始加速，身侧的手偷偷握成拳，指甲陷入手心。
唇面微凉的柔软触感持续了很久，他终于放开，拇指抚了抚她的脸颊：“早点休息。”
捏到关节发白的手一松：“嗯。”
林慕立在门口目送他进了电梯，才进屋关门。
脱了大衣，她先去浴室放了一池子水，而后在卧室把灯打开，站在穿衣镜前一件一件慢慢地脱衣服，毛衣、打底、内衣一一被扔到脚下，她略微抬腿，从腿弯勾着内裤褪下。
衣衫除尽，镜中人不着寸缕。
亮到刺眼的光射向年轻姣好的身体，肌肤雪白细腻，毫无瑕疵。她缓缓抬手兜住胸前捏了捏，嫩滑柔腻，手指按下松开，陷入的小窝立马回弹。
林慕怔怔地注视镜中鲜活肉体许久，才裸着身子走去浴室，跨入水池，她仰头枕在浴缸软垫，看着天花板平缓地呼吸。
既然做了和林深在一起的决定，便心知躲不过亲密接触。
如果他要，她只能给。
这是必须要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代价。
良久，她闭上眼，缓缓下沉，任水漫过头顶。
第74章
林慕不清楚的是, 每一次林深送她回家后并未离开，今天也是如此。
他出了电梯, 立在楼下静静地看那一扇窗，和她家的阳台, 站了许久, 期待的倩影从没出现, 他便在那儿一直看, 直至卧室灯灭。
以往半小时后灯也就熄了，今天他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灯灭，小窗漆黑。
林深扭动略有些僵的脖子, 缓缓转过身离去。
“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呀？”他刚一进门，就听到周妈关切的问候。
“和她说了会儿话。”他没回书房, 直接在客厅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电视。
“林先生，你想看什么台, 我给你换个？”周妈拿起茶几的遥控器，边问边准备切换频道。
“不用了, 就这个。”
林深对内容没什么兴趣，只是无心工作，也不想看什么书, 干脆坐这儿看电视解解乏。
画面是一片草原，应该是类似discovery的节目，他还算能看下去。
周妈其实不太喜欢看这个, 但看林深貌似很有兴趣，就坐在一边也跟着看，看着看着她倒很喜欢了，旁白很有意思。
突然，醇厚男声说到——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画面一转，切到两头大象春情泛滥的场景，周妈有点尴尬，想换台，却见林深脸色发黑，一言不发地直接起身上楼。
“砰”，卧室房门一甩，震得周妈抖了一抖。
她狐疑地拿起遥控器，一边换台一边想，林先生是不是和林小姐吵架才心情不好？
说到这两人，周妈也很着急，两人明明是一对儿情侣，日常却一点儿也没恋爱的感觉，她曾撞见林先生抱林小姐，甚至还瞧见林先生亲林小姐，但两人之间诡异的冷淡实在让她揪心。
难道两个冰山谈恋爱就这样？
周妈不懂，又很着急，最近因为这事还上了火，嘴里长溃疡。她寻思，一定要让两人再多多接触，创造点儿甜蜜。
……
着急的不只周妈一人，路遥也很上火，却是完全不同的上火，是眼里冒火苗的怒火。
路遥要气疯了，林慕嘴上说和林深没在冰岛发生什么，不声不响居然就和他在一起了，如果不是路遥偶然去林慕家找她撞见林深正送林慕到家门口，她压根儿还被蒙在鼓里。
当时她愣在一边，眼睁睁看着林深搂住林慕低头吻上去，而林慕竟然一点儿挣扎的意思都没有，摆明了不是第一次。
路遥被眼前情景惊呆了，也没反应过来，就跟个傻子似的呆立在一旁围观，而林深竟然也毫不在意，仿佛她是透明，最后走时都没施舍一眼给路遥。
等林深进了电梯，路遥才回过神，抓着林慕大声质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这几天，还没来得及。”
“你、你真想好了？那可是林深！”
“嗯，想好了。”
“林慕，你明白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你要和他一起吃饭、拥抱、接吻，甚至……一起睡觉，这可不是幼儿园过家家，不仅是睡觉。”
“我明白。”
“你好自为之，我想，你也不需要我的祝福。”路遥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路遥！”
任凭林慕在身后连喊几声，路遥也没回头，刚好电梯开了门，她进去别过头看着电梯内壁，直至门阖上。
之后，路遥在工作室和林慕冷面相对，无论林慕怎么对她笑，她也不为所动，直到有一天林慕来她家按响门铃，路遥不想开，陈宇宁越过她去开了门。
“陈宇宁？是你来开门的啊……路遥在不在？”林慕没料到时常加班的陈宇宁这会儿才七点半居然也在家，有点尴尬，又很庆幸，如果不是他在，依路遥的脾气很可能不会开门。
陈宇宁回头望了眼怒冲冲跑回卧室的身影，无奈地耷拉着眉毛，对林慕笑了笑：“先进来。遥遥她……小孩心性，你别太在意。”
“谢谢。”
林慕刚才也瞄见路遥一闪而过，她进屋换了拖鞋，不知该进该退，立在玄关处尴尬地纠结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