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生也学得很快,在第五轮完成挑战,而沈明青一路落水,十几轮后才成功,她的唇色都有点发白了。
回去的路上,沈明青裹着薄毯子一言不发,谢乔生走到林慕身边,又开始找话题:“你真厉害,第一次玩这个,第三轮就搞定了。”
林慕听了这话,莫名想起林深时常吐槽她身高的那句“你矮是矮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重心低不容易摔跤”,她扯了扯唇角:“运气好而已。”
谢乔生又说:“你水性真好,看你落水后都不慌张,不像我,呛了好几口水。”
林慕敛眉低头:“也是小时候呛过水,才学会的。”
……
旧金山。
林慕坐在游泳池边,细白的小腿在水里晃荡,溅起些许水花。
怀特夫妇因为她一年前落水那件事,总是催她早点学会游泳,也算掌握一门求生技能,她也是因为那次落水的阴影,并不愿意下水。就连洗澡,她都不愿意用浴缸。
她望了眼客厅的方向,祈祷妈妈没看见她在偷懒不下水。
盛夏的加州烈日正艳,日光照在身上很烫,坦白说,游泳池的凉爽很吸引人,她却还是坐在一边,权当戏水。
蝉鸣滋滋地响,林慕有点心烦意乱,想早点回屋,又怕被妈妈念叨不好好学游泳。
这时,草坪上有脚步声走近,她转头,看见林深恹恹地撇着嘴角。
他走近,蹲在水池边伸手搅了搅水:“还没学会游泳?”
“要你管。”她偏过头。
他站起身,趁她不注意,一脚把她踢进池子里,林慕“扑通”落入水中,幸好靠近池边,赶紧乱蹬浮上水面,紧紧扒着泳池瓷砖。
她抬头怒视咧开嘴角的林深:“你有病?”
林慕用力撑着池边坐上来,还没坐稳,又被一脚揣进水里,这次她始料未及,猛地呛了水,她没再坐上来,只用手攀着池边,瞪着笑得灿烂又刺眼的林深,眼里快要喷出火:“神经病!推我一次不够又来?”
林深蹲下身,食指点着她的眉心往后一推:“你不学会游泳就只能等着被我推。”
林慕被推得头往后一仰,他的指尖很冰,她不禁摸了摸眉心,实在想不通自己会不会游泳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会不会游泳关你什么事,少多管闲事。”
他直起身,背着光,面容陷入阴影,声音比池水更凉:“你不介意自己多一个致命点,就不用学了。”
林深背过身,昂着头,高大身形在炎日下照出一道阴影,正好盖住她:“你舍得吗?”
……
晚上的安排很舒心,不用再比赛,只需要坐在观众席上看表演就行。
不知从何时开始,杨知言开始黏着林慕,在大剧院看表演时也要拉着她坐一起,林慕的另一边是顾宪安,于是谢乔生只能郁闷地坐在杨知言旁边。
大剧院的歌舞还算精彩,两个小时,也算是以这种形式向游客们普及了墨西哥的历史和文化。待他们回到酒店,已经九点多,小邵照例拿出手机发还。
照例,林慕一开机便接到林深的电话,在旁人暧昧的眼神中,她无奈地走到天台接通。
“林深……”
“怎么了?”
“我昨天说了不是男朋友,然而你这样……他们明显不信。”
“然后?”
“我会尴尬啊,不太适应。”
“看不出,你还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林慕语塞,是啊,她从何时起会在意旁人的想法。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却从没做到,假如她真不在意,那以前做的那些都算什么。
一时沉默。
“林慕,不要胡思乱想。”
她只顾发愣,差点忘了电话还通着,林深的声音突然传来,被吓了一跳:“林、林深。”
“你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变得很空:“我在想……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我行我素,你看,我就没做到过,在别人面前总是束手束脚,甚至……在路遥面前偶尔也会。”
“很简单。”
“简单?”
林深轻笑:“不要对别人有期待,不要对世界有希望,你也可以。”
林慕的声音又变得苦涩:“我做不到完全放开,虽然有时……这很累。”
“至少,你在我面前不用。”
“是啊……至少在你那里不用。”她轻叹,“幸好有个你。”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
“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期待。”
林慕挑眉,好奇问道:“你会期待什么?”
“不告诉你。”
“……我也不想知道。”反正他看不见,林慕放心翻了白眼。
……
到坎昆的第二天,节目组带着六人来到尤卡坦半岛。
与其说小邵是节目主持,不如说是导游更贴切,去尤卡坦半岛的路上,他又开始讲解:“尤卡坦半岛位于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之间,大体上与玛雅文明的影响范围一致,是古玛雅文明的摇篮之一。直到现在,玛雅人还有一部分带有玛雅混血的仍在岛上居住。”
下了大巴,没走多远,他们便到了库库尔坎金字塔,世界八大奇迹之一。
大家只是在下面逛逛,逛到北面时,金字塔墙下有一个吐着信子的蛇头,还带有羽毛,巨大的石刻长宽高均有一米有余,林慕看得心里直发麻。在非洲时也算见识过不少野生动物,不乏凶险,但她仍然对蛇有着生理上的排斥,为了安全,她曾买来一些书学习分辨哪些蛇有毒无毒。
顾宪安看到林慕脸上的表情,解释道:“墨西哥对蛇和鹰有不一样的情结,他们的国徽和国旗上就是一只鹰叼着一条蛇立在仙人掌上。有个古老的传说,战神曾对阿兹特克人说,如果你们发现一只鹰站在一个仙人掌上吸食一条蛇,那就是你们的理想生活之地。阿兹特克人根据这一指示终于找到这个地方,将它建设为现在的墨西哥城。而现在的墨西哥就依据这一传说确定了国旗和国徽。”
“所以,”顾宪安说完这一大段,微笑道,“林小姐不用太害怕。”
林慕很窘,没想到自己恐惧蛇的这点儿心思被发现了:“嗯、嗯,还好。”
逛到下午,他们坐上大巴回到酒店,又迎来了另一项比赛——吃饭。
不是简单的晚饭。
小邵笑得特别开心,好像他很喜欢这个环节,八颗白牙晃啊晃。
“墨西哥是辣椒的发源地,全球大约有一半辣椒产自这里,不但日常料理,连甜品、糖果和饮料中都可以加辣椒粉,今天晚上的比赛或者说晚餐很简单,品尝墨西哥的辣翻天系列美食!”
话音刚落,餐厅门缓缓推开,一列侍者端着流水的料理盘走进,在六人的小桌前依次放下小盘。
六人脸上都红白交加。
原因无他,面前小桌上的菜早已模糊了本来面目,放眼望去。
山河一片红。
第39章
六人面面相觑, 只有小邵笑得阳光灿烂。
“我已经关照过厨师,让他们悠着点放辣椒了, 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点小事,不用谢。”
谢个鬼啊!
杨知言无视跟拍和对面一扒拉摄像镜头, 大剌剌地翻了个白眼。她捏起一个鸡肉卷, 望着上面鲜艳的酱料不敢下嘴:“林慕……”
林慕朝她那边转过身子:“怎么了?”
杨知言捏着鸡肉卷晃啊晃, 眼神流露出几分望而却步:“你吃过这个吗?”
林慕以前在美国生活, 却并不曾来过相邻的墨西哥,在美国时也对墨西哥菜不感兴趣,她摇摇头。
杨知言苦着脸:“我也没吃过,可我在南方公园里看到有一季, 有个角色吃了这个后,拉、血。”
拉、血。
林慕感到屁股倏地一紧, 面色也复杂起来,她看这个鸡肉卷在一干红艳菜色中平平无奇,还想先挑这个下手, 这下更纠结了,不知从哪里动口。
在她犹豫的档口, 谢乔生率先拿起鸡肉卷开吃。
五人齐齐看过去,只见谢乔生一边猛地灌水,一边大口嚼着肉卷, 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五人看得嘴角整齐划一地抽了抽。
杨知言直感叹:“真勇士啊!”
沈明青也瞠目:“明星不好当,真拼啊!”
钟睿脸都扭曲起来:“看得哥菊花都痛了。”
顾宪安虽没说话, 唇却紧抿成线,眉心都拧起来。
林慕也看得嘴角发疼,嘴里莫名感受到火辣滋味。
谢乔生忙着吃肉卷,又忙着灌水降温,哪有功夫看旁人的眼神。
他满心想的都是自己的壮志——墨西哥站必须拿下第一的宝座。
其实这一个肉卷下来,已经好受许多,他差不多被辣出爽感,真正体会到为何说辣不是一种味道,而是一种触觉。现在他的嘴里喉咙胃里像被红莲业火燎过,早已烧成一片。
有了他这个开头,其他人才纠结着脸色开动,林慕自诩能吃辣,也被辣得眼泪直流,隔壁的杨知言被辣得眼泪鼻涕花一起冒。
杨知言手忙脚乱地擦眼泪和鼻涕:“我参加这节目牺牲大发了,还没对象这一播出我肯定孤独终老了啊。”她把凄惨的脸对准跟拍的摄像头,“王主任,我都是为了咱科室,回去记得给我多发点儿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