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草莓还可爱 (顾以钦)

啤酒瓶底厚的镜片也没能挡住他眼中迸发的饥饿光芒。

“我可去你的真君子吧，下次姐姐要吃烤串，谁忘了都给我小心点！”

其实他们几个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逃离食堂，去外面吃点别的。家庭条件都不错，又是学生，对钱不是很敏感，所以约定俗成地轮流请客，这次恰好和苏轻轻一起。

最后一节是语文，老师发了两张阅读练习，算是小测验，下课交。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比上课快，苏轻轻踩着下课铃草草写完最后一问，就同孟晓晴他们出去了。

校门口街上小店很多，但四人要去的地方并不很近。苏轻轻跟着他们七拐八拐绕过几个路口和巷子，才看到一个简洁明了的牌子“王亮麻辣烫”。

“王叔――”孟晓晴隔着老远就喊。

一个忙里忙外的中年人笑着应道：“晓晴来了，哟，这次多了个新朋友啊！”

“我们班转来的新同学，小可爱，苏轻轻。”

“王叔好。”苏轻轻乖巧地说。

几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王叔就去忙了，他们选好菜坐在桌前闲聊。

苏轻轻一开始就感觉贺余和孟晓晴特别熟，没想到他俩居然是发小，不过不能算“青梅竹马”，顶多是“竹马竹马”，因为两人打起来贺余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儿。

相比起来，周鸣就安静多了，先是沉默了很久，在贺余和孟晓晴的吵闹声中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轻轻同学，我叫周鸣，一鸣惊人的鸣，预示着我终将成为一鸣惊人的大诗人。希望我能成为你的良师益友。”

苏轻轻：“……”

还以为周鸣是个谦虚善良的好孩子，真是错怪他了。

嘻嘻哈哈地吃完饭，苏轻轻已经和他们熟悉了起来。因为是常客，王叔很和气地送了一人一个雪糕。

贺余和周鸣照例浪到上课才会回校，孟晓晴回教室后趴在桌子上打盹儿，她睡不着，拿了一本《高中英语词汇》和一个笔袋出去学习。

教学楼后面有一大片树荫，低矮的灌木围绕着草地，中午很安静，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人走过。苏轻轻坐在台阶上，翻开书朗读。

“ambulance，a-m-b-u-l――呃，l……”好吧，她刚把这个单词捂住，七秒钟的记忆就过去了。

“lance。”身后有人说。

“诶？”苏轻轻回头看，沈望把烟按灭扔进垃圾箱，走过来低头看着她。

少年的身形颀长，斑驳的阳光在衣服上投映出明明暗暗的痕迹。

苏轻轻合上书站起来，可是仍旧比他矮一大截，仰起头来想说话，张张嘴又吞了回去。

“不很难的，我陪你背？”少年的声音低沉，语调微微上扬。

“那个……”苏轻轻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沈望微微俯下身，恰好能看清她头顶随风摇摆的几丝黑发。

不远处走过几个女生，吵吵嚷嚷的。

“你看你看，那不是沈望吗？”

“我靠手机呢手机呢，我得赶紧把男神拍下来。”

“我去！那个女生是谁啊？”

“不会是女友吧？”

“不可能，大神连校花表白都没搭理。”

“……”

沈望挡在苏轻轻前面，视线不能及，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仿佛也远了很多。

眼前只有少年黑色的衬衫，仰头还能看到微风中摇曳光影勾画出的下颌，再往上是眉骨下深邃的眼睛。

“哦，没什么。”苏轻轻拿出笔袋，拉开在里面找了找：“哪，谢谢你。”

一颗相当小巧精致的棒棒糖，还是草莓牛奶味的。

沈望没有接，勾起嘴角，弯下腰来看着她，女孩子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浸了水。

苏轻轻不知道沈望怎么总喜欢面对面盯着眼睛看，有点紧张，时间被一点点拉成一线。

“谢什么？”沈望终于说话了，离得很近，温热的气息融在空气里扑面而来，苏轻轻不得不靠后缩了缩。

“今天的水，和刚才你要陪我背书啊。”女孩子白白的耳廓在他的注视下慢慢透出粉色，

有点儿像草莓牛奶糖，却多了几分晶莹。

沈望忍不住笑出来，又“啧”了一声，直起身靠在后面的树干上：“我不要糖。”

“为什么呀？”苏轻轻看看手里的糖果。

“你知道糖吃多了会怎样吗？”

“会怎样呀？”苏轻轻为了和他说话，只能又仰起头。

沈望把垂下来的树枝往下一拉，接着放手任由繁茂的枝叶“呼”地一声裹挟着风飞扬上去，用漫不经心地语调说：“我从前有个邻居，也喜欢吃糖，后来就吃傻了。”

苏轻轻睁大了眼睛：“啊？”

沈望低低地笑了笑，却故意吊着她胃口似的，话题转了一个弯，指着那本英语单词：“不是要谢我？这个送我吧。”

“可是……”苏轻轻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快转移话题，随后又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他明明连课本都不用的。

“我一本书都没有，闲一天很无聊。”沈望又弯下腰来看着她的眼睛。

“好吧，送你了。”苏轻轻突然感觉有些无奈，让她一头能变两个大的资料居然被沈望当成打发时间的闲书。

“回去吧，快上课了。”沈望拿过英语单词。

“嗯，好啊。”苏轻轻从台阶上转身，反正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书看了。

沈望跟在后面，楼道里阴凉了许多，但女孩子的耳廓仍是未褪去的粉红，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刚才应该接过她的糖才对。













第4章 四点可爱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不知谁进来一下把风扇开到最大，嗡嗡的风一下把苏轻轻的头发吹得上下飞。

苏轻轻想把头发绑起来，可是女孩子的皮筋是最难找的，她翻遍了笔袋书包，连桌洞里都看了一遍，发现很不幸，它好像离家出走了。

“是不是夹在书里了？”沈望见她忙了许久，忍不住提醒。

“怎么可能啊，皮筋哪会夹在……诶，怎么真的在这儿？”苏轻轻一脸惊奇地发现语文课本里掉出来一个带粉色蝴蝶结的发圈。

因为你以前就喜欢乱往书里夹东西，还每次都找不着。

“你刚才连窗台外面都找了，它怎么就不会夹在书里呢？”沈望揉揉眉心，觉得苏轻轻这么多年活得真不容易。

苏轻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意扎了一个小揪揪，教室里乱哄哄的，她也学不下去，于是凑过去和沈望闲聊。

“哎，原来晴晴和贺余是发小啊，我说他俩怎么都这么有趣呢。”女孩子的头发拢起来，只有两颊有零散的发丝垂下，眼睛显得更加俏皮灵动，“我从小时候就经常搬家，从来没有这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那你总有玩过一段时间的朋友吧？”沈望突然问出来。

“有啊，我每到一个新城市，都会交很多朋友呀。”苏轻轻眨眨眼。

“你还记不记得他们？”沈望的眼神忽然暗了暗。

苏轻轻点点头：“我有小学初中都有班群，还有高一……”

“没问你这个，邻居不记得了吗？”　　
　
沈望的声音有点大，苏轻轻悄悄地向后挪了挪：“记、记得啊，啊不，可能也有忘掉的吧。”

好奇怪啊，本来和和气气的，怎么突然这么凶。

“抱歉。”沈望笑笑，“你去过Ｃ市吧？”

“唔――”苏轻轻点点嘴唇，想了一会儿，“是啊，不过住的时间挺短的。”

“Ｃ市靠海，挺美的，你应该多住些日子。”

“那可不行哦，我爸妈工作变动大，我得跟着他们环中国旅行。”苏轻轻用两根手指比了个小人走路，从半空绕了一大圈，笑嘻嘻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沈望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曾经短暂的相处，猝不及防的分别，即使重逢之时，旧日时光主角的记忆已散在微凉的海风中，他的心仍旧一点点被欣喜包裹起来，细细一品，那欣喜似乎弥漫着一股甜甜的草莓牛奶味。

没救了。

下午依旧是新授课、练习、测验、自习，每个老师教学的方式都不一样，不过总结起来差不多也就几种。

贺余平时就坐不住，在这种无聊的时候忍不住东张西望开小差。

突然老徐在黑板上写了道题，说五分钟后叫人起来回答。

他哪听老徐讲什么了，刷刷刷写了张纸条，往后一扔。

――望哥，江湖救急。

第二秒纸条被扔了回来。

――没时间。

没时间？这不是笑话吗，这种水平的题沈望顶多也就需要十秒。

“太不够意思了吧，几秒钟的时间你都没有啊？哎我靠，你干啥呢？”贺余一脸懵逼地看着平时连书都不用的大学霸沈望，居然捧着一本《高中英语词汇》，还边看边笑。

“看书。”沈望说着指了指书皮上那行高中英语词汇，“你不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