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主持人终于肯放了她,她低垂着头走下台,窜回位置,整个人都像是刚被炉火烤过。某一刻,她目光无意间落在手中的粉玫瑰中,不觉出了神。
曾经在脑海里预热过无数次的画面,每一次,台上穿西装的都是……
她漫不经意般抬眸看去,却发觉那位置,已经空了。
“舒,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当年也是不得已,也是为你好。”
林舒身子一僵,怔怔看向她。
后者摊开手,眼睛却也泛着红:“你别这样看我,我也是那天被大车夫妇拖走才知道。”
她眉心不觉蹙紧:“你是说……”
厉言勋脚上的伤疤,又浮现在眼前。
“对。”白青指指脚下,勾起嘴角,“你不用怀疑,今天我们所有人,都是故意的。”
白青勾住林舒的肩膀,目光落得很远,重重叹口气:“姐们儿都也看出来了,你呢,还是放不下他。就是被伤怕了,那点倔强的自尊心,也不甘就这么回头。”
“什么鬼?”林舒轻笑出声,瞥向别处,却禁不住吸吸鼻子,“说得好像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可是你想啊,如果这一辈子,你无法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可能到年龄随便找个人凑活过日子,一天吵八百遍,到后来他在你身边呼吸都是错的。是不是你那些放下放不下的,也都能放下了?别的我都不说了。”白青指着在敬酒的车茹和黎子越,“我就问你,你能看的了,他娶别人还给你发请柬吗?”
林舒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默然垂下眸。
她很清楚心里的答案,可是……就算她能放下,他们就能全然忘了彼此曾经说尽最伤人的话,和好如初吗?怕只怕,和好未成,徒增尴尬。
“我去下洗手间。”她站起身,直接绕过白青。
白青翻个白眼,目光追随着她:“一跟你说正经事,就他妈去洗手间,下次能不能换个理由噻?”
林舒一路低头走过,走到洗手间门口,却碰到个人。看得出两人都想躲开,却总是她往左走,他便往左。她向右,他又往右。如是几番,谁都没能走开。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她抬头就看得厉言勋也在低头看她。
下一刻,她便低下头,从他身侧绕过。感觉到他要走远,她脑海里满满都是白青方才说的话。
她咬着下唇犹豫许久,还是叫住他。
“你脚上的伤怎么回事?”
厉言勋身子一僵,在她身后站定。
“我只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组织好语言。”林舒努力压着情绪,目光飘忽难定也掩盖不了眼底通红,声音还是禁不住颤抖,“要是让我听出漏洞,你就死定了。”
三更:
阳光炙热洒落,拉扯着凉亭的飞檐,落在青草间。不远处,从宴席厅传出的喧闹,依然清晰。最近处落入耳边的,却是树叶轻轻摩擦的声响。
“你说吧,我听着。”林舒的目光落在山石间,池塘边,语气淡然。
“你想听什么?”厉言勋在她对面坐下,却是双目紧盯着她。
林舒抿了下唇,暗自叹口气:“就从你突然玩失踪开始说。”
厉言勋目光一顿,旋即垂下。
10年9月,省运动会前一天。
他给她发过信息,她没回。他刚要打电话过去,就有同队的人敲门进来,说刘海洋叫他们去他房里,有事商量。刘海洋最讨厌他们在集合时,看手机。当时,黎子越又在洗漱,他就没带手机先出了门。
结果,他走到楼梯转角,眼前经过一个黑影,他头昏昏沉沉还没看清,就被人用力撞了下肩头。后背抵上墙壁的同时……
“我感觉到滚烫的热水从我腿上泼下来。”厉言勋的目光透露出冷意,脸颊两侧的咬肌也不觉绷紧。
林舒狠狠怔住,搭在膝盖上的手也抠紧指腹,犹豫许久还是蹙眉问出口:“很疼吧?”
厉言勋怔了下,点点头。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要浸冷水。但是,他距离房间很远,黎子越也迟迟没出门。说来也奇怪,其他人的房间都在6楼而且挨着,只有他和黎子越的房间被安排到7楼的走廊尽头。
等他扶着墙勉强撑着跳回房间,再浸冷水,就已经太迟了。
“医生说伤到了脚筋,就算恢复得好,也必然大不如前。我试过,就是你在操场看到我的那天。”厉言勋抬眸看去,目光却没有任何波澜,“我感觉自己像个残疾人,没有右脚,所以接的假肢。”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重返赛场。最可笑的是,当晚刘海洋赶到医院,他们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叫他们集合这件事。他,居然被人玩了,还输得一败涂地。
林舒盯着他,眼底不觉已然通红:“然,然后呢?”
“那段时间,我情绪非常不好,比我回到学校后甚得多。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厉言勋深吸口气,眼底微微泛红,语气却变得很轻,“配不上你。”
“难道你不知道,从我答应你开始,我就没在乎过这些吗?”林舒眨了眨眼睛,眼泪便顺着眼角滑落,“你就因为这个要推开我?”
厉言勋摇摇头,抬眸盯上她,苦笑出声:“以我当时的情况,如果我们还继续在一起,你一定会被我拖累。与其,让你跟我一起难过,甚至拖累得你考不上理想的大学,到时候再由你父母出面拆散我们。倒不如,由我出手,让你早点脱离。我宁可你恨我,打心里就觉得我是个人渣。”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被拖累啊!”林舒歪头看他,声音颤抖,“说不定我不仅不会被拖累,反而能拉你一把呢?”
他把每个字都咬得很重:“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愿你去冒这个险。我很清楚,功亏一篑的感觉。”
“那你就不怕,这辈子我都不会回头了?你就不会后悔吗?”林舒擦去眼前模糊,蹙眉紧紧盯着他。
“我当时就没想你能回头。我想,或许你找个和你一样优秀的人,会过得更好。”
林舒苦笑着摇摇头。
分开后,她总是在人前装作满不在意。却多少次,窝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遇到的人也好,介绍过来的也罢,她总是有意无意拿他们去和他比,也总会败下阵来。
是,她没在等他,可想找个和他极为相似,能容忍她所有情绪和脾气的人,和再等他回来,又有什么分别?
“我自认为从没做过后悔事。”厉言勋闭了下双眼,又迎上她目光时,一行眼泪悄然落下,“可唯独这件事,我后悔了。”
她怔怔看他的身影罩上一层厚厚的水雾,隐约看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她也看清他近在咫尺蹙紧的眉,和他眼中透露出的,许久之前,她曾经看过的同样的心疼。她
他双唇微微颤抖着张开,声音有些沙哑:“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林舒摇摇头,眼泪啪嗒啪嗒打在她的蕾丝裙摆间。
厉言勋狠狠怔住,手也从她脸颊间默然收回,扯了扯嘴角。
“我明白了。”
人生有几个十年啊,负了就是负了。他怕是一辈子都弥补不回。
他默然起身,从她身侧走过,却突然被拉住手腕。她哭得很凶,握在他手腕的手心冰凉。
“白青总是劝我,说人的眼光是会变的。可是,人自己也会变啊。”她抿去脸上的眼泪,“我16岁,喜欢上了你。今年我26岁了。”
她扬起头看他,双眼还通红,却努力勾起嘴角:“我还想再试试,去喜欢26岁的你。”
抱歉了,骄傲又不甘的自己。我还是控制不了去喜欢他,哪怕已经遍体鳞伤, 哪怕那些伤口可能永远都不会完全愈合。我还是想再披上盔甲再赌一次,最后一次。
厉言勋稍一用力,拉她站起身,轻按着她的头枕在他胸口,手指总不觉在她的长发间轻轻揉捏。就像很多年前,他在漆黑的老琴房里找到她,他们都还穿着宽大的校服,他第一次拥她入怀。
当晚闹洞房闹到凌晨,才收场。厉言勋打车送林舒到公寓楼下,抬头瞥了眼已经没几处亮灯的楼。
“住几层?”
林舒食指交叉又放下,推开车门:“我走了。”
厉言勋点点头:“你到家,发条信息给我,我就走。”
“不用吧,这个点了也没有人……”
“听话。”他像是在哄孩子般,伸手在她后脑勺上轻拍了拍,用目光指向公寓门口,“去吧。”
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了灯,跑到窗前看出租车是不是还在楼下。这也是她很久以前,最喜欢做的事。
看他还在等,她拿出手机,发条微信过去。
【我到家了。】
车缓缓启动,驶远。
手里的手机传来振动。
【我走了,回去还有工作,提前道声晚安。】
她默然在床边坐下。
【晚安】
刚要关微信,陈生生的丸子头头像就挂了红1。
生生:我明天出去玩,刚好经过萃嬿公寓,就顺便来接我的大熊了哈。
什么大熊?
林舒怔了下,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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