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走过去先确定她真的睡得很熟了,才将她扶着,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再走到床边放到床上,一系列的动作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而且动作说不出的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吵醒了熟睡的人似的。
在将她一放到床上的那一刹那,两个人的脸靠得非常的近,他甚至稍一低头,就可以碰到她的鼻尖。
突然地,秦佑辰有一瞬间的心神恍惚。他注视着她的脸,嫩白的皮肤,小巧的鼻和嘴,睫毛浓密,紧闭着的双眸,微蹙的眉头。睡着的她很安静,神情看起来也没有平日里那么的冷若冰霜,相反地,更多几分无害、脆弱和忧伤,让人见了,心生怜惜。
此刻的她,让他忍不住想吻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猛然发觉有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是泪。
她在哭?秦佑辰愣住了,到底是什么伤心事,让她连在睡梦中都哭?
“远同,远同,远同……”一个名字从她的嘴里溢出,呢喃着,眷恋,哀求,而悲伤……
第二十六章 少帅来了
替张大帅负责春陵城地域的刘权刘副官大婚了,娶的是第九房姨太太,大美人,几天前就开始大张旗鼓地筹备起来了,声势之浩大,婚礼之隆重满城皆知,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新姨娘的受宠程度。
大婚当日,刘府可谓是人山人海,大红双喜的剪纸随处可见,城中大户人家几乎都闻风而来,纷纷送上贺礼,而普通老百姓则是围聚在门口看热闹,争先恐后就想看新娘子。
喜轿到了,新娘子下轿了,新郎官踢轿门,背新娘,入大堂了,拜堂了。一切都是按照传统的婚礼仪式进行着,热闹得紧。
“一拜天地……二拜大帅……夫妻……”
主婚人大声地喊着,新郎新娘依言做着,对外拜了两次天地,一是真拜天地,二则是拜张天德张大帅,刘权把张天德看作是再生父母,直接丢掉了早已亡故的父母,改拜了张天德。然而,当“夫妻对拜”刚要进行的时候,门外突然连响了三声“砰”“砰”“砰”的枪声,盖住了鞭炮的声音和满府的人声鼎沸,吓得人胆囊一颤。
“谁啊?谁敢在老子的大好日子里来闹事!”刘权听是枪声,立刻上前一步,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拿在手上,一扣扳机就对冲人群喊道,一双眼睛瞪大了一转,在人群中寻找始作俑者,左右两边的手底下也都站了出来,手中的枪举着对准人群。
聚集在庭院和大厅门口,不管是来喝喜酒的还是纯粹看热闹的,一见这架势,全都吓得双手抱头蹲到了桌子底下,远远站在庭院周边的人群也不由得都向后退了一步,就怕枪子儿不长眼冲自己来。
刘权迅速扫了眼全场,又喊道:“哪个王八孙子,有种给老子站出来!”
“是我!”只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庭院大门外就涌进两列军队,一个个身上背着枪,姿容整齐,表情肃穆,依次分两边一站,一看过去,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和刘权手上的兵比起来真是截然不同,有如天地之别。
刘权一看那军队,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穿着笔直戎装,高个宽肩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了府门口。分明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却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直逼得刘权双腿发抖,手中的枪也落了地。
“少帅!”刘权喊了一声,很想迎上去,却发现腿抖得厉害,根本不听自己使唤。身后蒙着红盖头的莺莺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样,不由得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刘权这条地头蛇吓成这个样子。于是直接揭开了红盖头。
一揭开,就看到府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呆住了。明明那么远,却能拥有覆盖全场的震慑力,这个男人一看就不简单,难怪刘权会吓成那样了。只是,他是谁?做什么来的?刘权叫他少帅,是哪个少帅?
张逸丰踏着厚底军鞋一步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把佩枪放回到腰间的枪套里,他冷毅的眸子看着刘权:“刘权,一段时间不见,长本事了啊?你刚才叫谁王八孙子呢?”
第二十七章 望而生畏
“少……少帅……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刘权的腿哆嗦得更厉害了,原本因喜事而涨得饱满红润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像掉了块的白色雕塑一样,惨兮兮的,他语无伦次着,干脆直接跪了下来:“少帅,我错了,我不知道是少帅你来了,否则打死我也不敢说那样的话!我刚才那话是在说我自己呢!哪敢冒犯大帅和少帅呢!”
张逸丰睥睨地看着他:“我真想一枪毙了你。”
“啊!少帅,少帅手下留情啊!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我掌嘴!掌嘴!”刘权吓得连连磕头,而后又一下一下用力地扇自己耳光,苍白凄楚的雕塑脸又因掌掴而红起来,上面都是红红的手指印。
莺莺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此时此刻这么一副狗奴才相,不屑地冷笑着。而在场的城中百姓见了,不禁一阵唏嘘,与此同时,想起平日里刘权的作派,又心中暗叫痛快,甚至恨不得他自己下手更重些,再重些,既重又重方才解气。
站在庭院边角,掩在人群中的秦佑辰和赵霁一行人也正看着这一幕。小黑不停地叫好,连说道:“该!该!这种人就该狠狠教训!如今这样还便宜了他呢!”
秦佑辰却讳莫如深地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放过他?”他说着,眸光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身旁的赵霁,却发现她震惊的神色怔怔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张逸丰瞧,就连她身后的丫鬟宝翠也是。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就在秦佑辰疑惑的时候,张逸丰的声音突然响起:“够了,别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了,看着碍眼。”
虽说讽刺的话语,听在刘权的耳朵里却如临大赦一般,忙应道:“是,是……”
张逸丰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将目光锁在站在刘权身后的莺莺身上,问道:“她就是你要娶的九姨太?”
听提起莺莺,刘权也顾不得嘴腮的疼,笑着应道:“回少帅的话,正是,还差一步就礼成了。”
“是吗?”张逸丰说着,微微一笑:“那我来得还正是时候。”
刘权一听,不解:“少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就有底下人抬了把太师椅出来,张逸丰坐在椅子上,接过递上来的热茶,喝了口,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她是秦家的丫鬟,是吧?”
“这,这……”刘权的脸上一僵,眼珠子四下转着,支支吾吾。
“刘权!你好大的胆子!”还没等刘权理出合适的回答,张逸丰就一把将茶碗直接扔到了地上:“居然敢滥用职权,满足一己私欲!”
茶水溅了刘权一脸,他却连喊都不敢喊一声,身体又开始哆嗦起来,头埋得低低的死活不敢抬头看对方。这个张少帅的为人之冷酷,手腕之高超,行事作风之强干整个军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张大帅,在这个唯一的儿子面前也要收敛几分,不愿触他的眉头。
第二十八章 狠狠教训
他小小一个刘权,就是借天大的胆子,在他面前也不敢妄行半分。只是刘权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少帅不是好好地在白沙镇里忙吗?怎么会无端端地到这里来?而且,怎么会关心自己这么个小小副官的事情的?
“少帅,秦家是无辜的!”就在刘权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莺莺猛地跪了下来,对张逸丰说道:“我家三少爷并没有通匪,这一切都是刘权编造陷害的,他还逼我嫁给他,否则就不放过夫人他们!”
“你不要胡言乱语!”刘权一听,厉声喝住莺莺,回过头来对张逸丰说道:“少帅,我没有污蔑,秦佑辰通匪是千真万确的事!”
“哪来的千真万确?你后来提供出来的那些证据连我这个做丫鬟的都看得出来是假的!”莺莺冷声答道:“如果是真的,你会有那样大的胆子,敢拿秦家上下所有人的命来和我做交易,让我嫁给你吗?”
“你这个贱人!快给我闭嘴!”刘权见莺莺喋喋不休的样子,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她。
“混蛋!你给我住手!”就在巴掌要落下去的时候,小黑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刘权的手。张家军一见有人敢冲撞在张逸丰面前,纷纷拿枪对着小黑。可小黑却根本没看到似的,注意力全在刘权身上,想起他威胁莺莺的龌龊事情,就是一抬腿,用力地将刘权踢到了一边,警告道:“你这个混球,要是再敢动莺莺姑娘一下,我立刻就在这里解决了你!”
刘权站起来要还手,但根本不是小黑的对手,到最后仅剩下挨打的份,索性双手只够护着头和脸,疼得直叫张逸丰救命。莺莺见小黑越来越过分了,怕后果不好,在一旁拉着他要他住手,可小黑早憋了一肚子气,哪忍得下,根本不听劝。
在场的所有人看了,都替刘权的窝囊劲感到丢脸,难以想像他们这大半年内就是在这样一个人的管辖下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