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裕雪想将手机从窗户扔出去,不幸地是,窗户让她关上了,手机从窗户反弹了回来,玻璃碎了一地,掉在她的身上,她弯下腰捡起手机,从破碎的玻璃中将手机丢了出去。
刚丢出去,就听到外面大喊了一声“Shit——!”一顿谩骂的声音。
苏裕雪坐在满是碎玻璃的床上,听着窗外那人的谩骂声,听着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
然后有警察上来敲门,苏裕雪知道,越烦心,事情越乱。
她躲不过的。
更何况,她也不想给盛央瀚找麻烦,但是没办法。
她起身下楼去开门,却看到了同样走出书房的盛央瀚,他的样子看起来,也是很狼狈,一夜没睡,有些烦躁。
还有谁会让他这种宠辱不惊的人生气呢?除了苏裕雪。
苏裕雪只是扫了他一眼,知道他还在跟她生气。
她走下楼,也不看他,“不用你管,我叫助理来解决。你还是写你的论文去吧。”
门外警察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苏裕雪有些不耐烦,盛央瀚却拉住了她,“你回去,我来对付他们。”
“不需要。”苏裕雪甩开他的手。
作为一个女强人,他不需要男人给她解决问题。她可以处理。
盛央瀚二话不说把苏裕雪扛上了楼,苏裕雪愤怒地捶打着他,“你放手!发什么神经,跟你没有关系!这是我的事情。”
“把睡衣给我换了再见人!别给我丢脸!”他将她扔到他的床上之后,把门锁上了。
这是盛央瀚第一次对苏裕雪说过的难听的话,苏裕雪竟然没有勇气跟他争吵。
当她最深爱最信任的人对你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她强大的心理防线崩塌了。
她听不到门外警察和盛央瀚的对话,也听不清律师和警察们以及那个倒霉蛋的交谈。
还有她的助理应该也到了,只不过没有盛央瀚的同意,他们都见不到苏裕雪。
助理大概知道盛央瀚跟苏裕雪的关系,所以也不为难他。
整个夜晚都在因为这个事情头疼。苏裕雪躺在他的床上瑟瑟发抖,蒙着头,遇到事情,竟然想躲避。
她翻遍了他的柜子,在上了锁的药箱里找到了安眠药,吃了一点。
外面的世界,安静了。
苏裕雪醒来的时候还是在那张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感觉起身有些费力,地上满是安眠药的药片。她有些口渴,想喊盛央瀚给她倒一杯水,却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有点不敢相信,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
水杯里的水还是温的,大概是他刚倒上不久的。
但他人呢?
苏裕雪拿起水杯,水杯却意外地从手中脱落了,掉在了地上,“砰”地一声,撒了满地,杯子也碎了。
破碎的玻璃,让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破碎的玻璃窗……
她怔怔不动,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在一遍遍地过。
站在门外听声音的盛央瀚终于忍不住了,以为她会为自己的行为尖叫,或是总该还有什么声音。
他走进屋子里,看苏裕雪坐在床边,看着碎了的杯子发呆。
他冷冷地说:“怎么,是不是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四肢僵硬,头脑空白?”
苏裕雪不说话,也没有动作,盛央瀚拿了镜子给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嘴唇苍白,狼狈地像什么?”
苏裕雪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脑子里只涌现出了他昨夜说的“别给我丢人”。
她弯下身,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盛央瀚,从他手中夺走镜子,丢在地上,只是定定地看着,“你是谁?”
盛央瀚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不像是故意装的,虽然还在生着她的气,却很担心她的处境。
“你吃安眠药都把你吃傻了。”他知道服用安眠药后,人醒来会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没有力气,头脑不清醒。
可是她这样子……
“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一会儿我带你出去。”
他说完,转身给教授打电话。
正在跟教授说话的时候,苏裕雪从床上跳起来,吃着脚踩过破碎的玻璃,仿佛没有什么感觉一样,在盛央瀚的眼皮子下,打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他扔掉手机,喊了声“裕雪”,却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沉闷。
外面的草地上有些许的鲜血,还不算很多。盛央瀚疯了一样地跑过去,搂住躺在地上的苏裕雪,想哭,却不敢哭。
苏裕雪吐着鲜血,索性不是头先着地,但是却一直说不出话来,好像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教授说,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不会是患了心理疾病吧,给她联系心理医生看看……
盛央瀚不敢刺激苏裕雪了,没想到往日坚强的苏裕雪,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苏裕雪躺在他的怀里,却是在颤抖,想要推开他,没有力气。
救护车将苏裕雪送到了医院,路上,他抱着满身是血的苏裕雪,祈祷,祈祷她不要有什么事情。
内脏有轻微破裂,需要手术取出淤血。
直到进入手术室之前,苏裕雪睁着眼睛看他,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不知道是她失去了语言功能,还是不愿意说话。
“苏裕雪,我在这儿等你,你不会有事的。”他有特权,在手术开始之前,还能进入手术室,抓着她的手,安慰她。
大概是麻药开始起作用了,苏裕雪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依旧什么都没说。
她大概,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
在被推出手术室进入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他看着她,心中五味陈杂。
“Oh,我感到很抱歉……但是……Shirley怎么了?”Jack看到Klein一个人站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隔着玻璃窗,孤独,难过。
盛央瀚将手插在裤袋里,勾了勾唇,却不是微笑的弧度,“她只是病了,都会好的。”
忽然间,他听到病房中的人□□:“盛央瀚。”
盛央瀚突然睁大了眼睛,“你听到了吗?Shirley好像在喊我!”
Jack一脸嫌弃地看他,“是啊。”这给他高兴的。
路过的护士看着两位“家属”扒在玻璃窗上看着,提醒道:“过了今夜麻药的劲儿可能就没了,病人如果疼痛难忍,你们可以告诉我,考虑打止痛药,不过不建议用药。”
盛央瀚看着病床上的苏裕雪,大概,她是疼了吧。
她的声音很微弱,但他却能听清,“救命……”
他心头一紧,她一定是做噩梦了,而他,就是她的那根救命稻草。
Jack看了他一眼,他拦住了那个护士,“我要进去探望她。”
那位护士有点不高兴,“您作为医生,应该也知道这样反复地进入对她的养病没有好处。Klein先生如果执意要去,就去消毒室换无菌服自己进去好了,您是医生,我不会拦您,也拦不住您。”
病床上的苏裕雪似乎在做噩梦,她躺在那里,只是哽咽,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呼吸却似乎越来越困难。
他走过去,握住苏裕雪的手,唤醒了她。
苏裕雪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手从他的手中抽走,手上扎的针全都偏了,手背上顿时鼓起了包。
“别怕,是我。”盛央瀚抓住她的手,将针拔了下来,又凑到她的面前安慰道。
苏裕雪受到了惊吓,“你是谁!”
“盛央瀚。你的先生。”
苏裕雪不知道他是谁,但她脑海中有个印象是盛央瀚对她很好很好,最宠她。可是有一天他突然骂了她。
还有满地的碎玻璃……
她突然把被子蒙在了头顶上,小声哽咽着,“救命……”
盛央瀚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很无奈,但他之前就是研究大脑的,知道现在不应该刺激她。
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办。
只好让门口的Jack来跟她聊天。
似乎还是记住一些事情,苏裕雪和Jack很聊得来,Jack给她讲着笑话,讲着一些无聊地故事,让苏裕雪慢慢放松下来。
她说,有一双手,在她睡觉的时候,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不知道是谁。
她不知道盛央瀚是谁,但想喊。脑海中只有满地玻璃的景象。那个叫“盛央瀚”的人,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
Jack给她灌输盛央瀚是好人的思想,盛央瀚是世界上最爱苏裕雪的人的思想,盛央瀚会保护苏裕雪的。
什么碎玻璃的,都与他无关。
“我不知道,可是他说我,说我会给他丢人。”她把手从Jack的手中抽走,瑟瑟发抖。
Jack将延伸移到了盛央瀚的身上,似乎想要知道答案。
盛央瀚感觉如此地悲凉,他走过去,“Shirley,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不想你去面对那群人……我也不知道你会将它放在心上。”
“你是盛央瀚?你到底做了什么?”苏裕雪缩在被子中哭泣,“是不是你要杀了我!”
Jack用质疑地目光看Klein,盛央瀚十分地无辜,他这么爱她,怎么会想杀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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