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庭北也开始交代行踪,“今天和律师见面了,谈得比较顺利。涛哥还带我见了个投资人——”说到这里,他起了点坏心,修改道,“——见了个女投资人。”
周平涛在前面发出嗤笑声,易庭北清了清嗓子,强行厚着脸皮装没事。
“庭北啊,我给你讲,跟夕子耍这样的小心眼是没用的。”周平涛道,“你得另外想招儿。”
他当然有另外想要说的,比如说身体还痛不痛,需要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之类的,但这样的话需要独处的时候才能说,有这么个大灯泡看着呢。
“她这人咋一看过去脾气还行,说两句有开始有点爆,来来去去最不喜欢被人拘束,而且特烦人控制她。既然你现在和她关系摆明了,说明她还是比较喜欢你的。所以,你要做到既能合适表达爱意,又不要让她有被束缚的感觉。一天几十个电话追踪是不行的——”
“我没有——”他有点心虚地否认,又道,“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周平涛坏坏地在后视镜里看他,道,“你长这么好看,要活用优势呀。”
易庭北不是很自信,道,“元夕很有内涵的,我觉得她不会看皮相这么肤浅。”
周平涛真是想要笑死了,肤浅?那女人根本就是最肤浅的了好吗?不过他不好太打击小伙子的自信心,只好笑笑道,“相信我,没错的。”
易庭北下车后,周平涛实在憋不住了,拿了手机出来发短信,“嘿,刚才庭北说你很有内涵,喜欢他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元夕盘坐在偏殿里摆弄自己的各种木条,这里因为发生了叶司静那件事情且易庭北也走了,所以将健身房撤了,改成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她在靠墙的边上给自己圈了块地出来,摆了个一米见方的大板子弄模型。
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加工木条的扣边,手上一抖,毁了。
这周平涛,还真是促狭鬼。她丢开断掉的小木条,道,“你别戏弄他。”
“怎么是戏弄?他自己说的呢?少年还很忧愁地问我,怎么让你更爱他,哈哈哈哈——”
元夕真觉得这人到现在还单身是有理由的,哪个女人看上他才是出鬼了。早前他将王小米介绍给她的时候,两人就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王小米直接道,“他这人当朋友还行,要是谈恋爱,会被虐死的。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直男癌的同时,还不把女人当女人,当牲口。”
所以说,直男癌和不把女人当人,真的是非常奇妙的组合。
“所以,你是在做机关殿的模型吗?”莫向阳蹭过来好奇地看她手上把玩的各种小木条。
他对她的各种偏见其实没消失,甚至在酒店门口偶遇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心里的吐槽很多,怎么他邀请她便不答应,易庭北一请马上就来了。当然,弱弱的理智在告知他人家是恋人,不能比的,但人的劣根性总是难以避免。甚至,当内心在软弱地说你看人家不把你当回事,所以没想要套路你的时候,也选择性的忽视。
可这人的存在感又太强烈了,特别是在机关殿的时候,无论操纵哪个机关或者不同变化模式里的机位或者走位,她搞出来后就特别漂亮。
本来 ,他存了心要挑刺的,可她只露了一手后,便彻底服气了。
此刻,他劝说自己,不过是来和自家的导演搞好关系,闲聊聊而已,所以不存在丢脸。
元夕将手机关闭,不理周平涛发疯,回道,“嗯,是。”
“怎么做?”他也直接蹲坐下来。
旁边巨大的工业电扇发出呜呜的声音,鼓得莫向阳身上的丝绸长袍刮在模板的边缘上。他捡起几根比火柴棍子大不了多少的细木条,“只是按照比例做个模板,还是连机关一起复原?”
“只是模型多没意思,当然要连机关一起。”元夕叹口气,“给老先生的东西,他要求高哒,不能凑合。”
“我帮你好不好?”他碰碰地上的各种小工具,“我看网上有用硬纸板和胶水做的,超厉害。”
元夕笑笑,没说话。
莫向阳马上就知道,她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厉害。
果然,她的手指实在非常灵活,能用雕刀在小木条上开口做缺,简单几下而已,便凑成了开合的执行机构。她组合起来,拧了拧,能动。
莫向阳觉得这过程实在太神奇了,干脆摸了手机出来拍摄。
元夕的长相在圈子里只能说是普通人,可不知为什么,被镜头拍出来后特别有质感。特别是当她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小工具上的时候,两个眼睛在闪闪发光。
莫向阳拍了一会儿,见她的鼻尖上开始有汗珠,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帮忙吸掉了。他这动作有点太突兀了,元夕一开始没注意到,等他的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才猛然往后一缩。
他笑笑,没说啥,指了指鼻尖。
她道谢,接了纸巾后擦擦脸上的汗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将手机调到无声震动,塞回包里道,“走吧,准备准备,开拍了。”
莫向阳有点遗憾,但又有些心虚,只好跟着起身了。
等了这么几个小时,只为了实景拍一个月下机关殿房顶上看的镜头,可完成后也到凌晨三四点了。工作人员稀稀拉拉放工散开后,元夕特别检查了全场,没问题后才晕乎乎回旅店准备休息。
等到了房间,习惯性摸出手机来看,才发现收到了好几条易庭北的短视频。他仿佛刚洗完澡,全身上下水气充盈,有点害羞道,“今天涛哥把剧本给我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演哪个角色,但准备开始训练阅读克服自己那个弱点。”
说完这句话后,他果然开始磕磕绊绊地读起来。
剧本是元夕的主梗,因此她很熟悉里面的字句,刚开始的时候他只能念一些短句,而且里面的字词顺序还反了。不过,他也不贪心,念完一小段后便开始休息,他道,“我这样从短的开始,等到能一口气念完全部,是不是病就会好了?”
元夕躺到床上,给他回了一笑笑脸,她说,“等你成功后,我送一个盒子奖励你。”
第41章
次日一早,易庭北开机便发现收到了元夕的短信,兴奋得不行了,马上就要回电话。可再看时间便停手了,这么一会儿,她应该才睡不到三四个小时。
他躺在床上看了一段剧本,直到有些烦躁后才停止;尔后起床在客厅做了两组简单的运动,脑子清醒后便再读了一会儿。如此往复了几回,几乎能背下来那些字句。
收拾好这边的事情后,和老家的父母联系,他们已经结束了东南亚的长途旅行,回海城整修。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了他的风波,很担心,但对元夕更好奇,希望能见一面。
易庭北当然希望能见父母,但元夕那边还没到那种程度,便拒绝了。他记得母亲有个远房的侄儿,从小就是家族中的骄傲,一路从终点初中高中到大学,后来隐约听说在一个很高大上的公司上班。母亲听说他问起这件事情来,便道,“结婚了,小孩子两岁,在读幼儿园。上次和他妈妈聊天,说买了房子压力很大,需要一笔钱装修。我就借了些钱给他——”
她很好奇,“你们小时候不好啊,问他干什么?”
易庭北只好道,“我想自己开公司啊,所以试试看能不能找他帮忙。”
母亲很为难,“人家高材生啊,你这种职业。”
他有点心塞了,因为他的病,家里一向认为他不是聪明的小孩,挺自卑的。连带着后来走红,也被认为是长得好的原因,但其实并不多牢靠。
“试试嘛——”易庭北只好道,“也许他正好想换个平台呢。”
母亲犹犹豫豫,最终问了一圈,发了个电话号码、邮箱和地址给他。
易庭北看那地址,距离自己现在居住的这套公寓不远,便试探性地发了个短信过去约他中午吃饭。
他这个远房的表哥叫李洋,比他长六岁,从小学习好,为人很平淡冷漠。即便是考了第一名被大人夸奖,也不会显露多少欢喜的样子来。又因为家里比较困难,读书的接受亲戚的帮忙挺多,但极其有自尊心,绝对不占人一分便宜。他在大学毕业后没继续深造,反而工作还债,第一年便把亲戚家的钱都给还清了。
大家都说何必如此,他却一板一眼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道理是这样讲,不过亲戚感情就少了蛮多。特别是后来几年,他基本上留在天京不怎么回老家的,更是生疏。
易庭北在天京这些年,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和他联系,但对方从来不主动不拒绝,后来工作太忙,便断了联系。
也就是说,他这个表哥是个绝对不肯占一分便宜,公事公办将账算得很清楚的人。如果有他来帮忙,可能会忍耐下他的臭脾气,但人品绝对是可靠的。
不过,他还是有点心虚,担心被拒绝了。
没料到,对面的信息回得很快,直接同意了不说,而且发了一个定位过来,约在一间餐厅的包间见面。
易庭北佩服,聪明人果然是聪明人,还什么都没说,杂事便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