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吸鼻子，唐媛重新打起精神。后腿已经拖了，她不能一会儿动起手来也当初然跟顾见的累赘。于是，趁着那伙人注意力不在这边，她悄悄挣脱了手上的绳子，打算一会儿看情况跟初然他们一起跑。
光线越来越近，除了“呼呼”的晚风跟外面汽车的鸣笛声，来人踩着地上塑料袋垃圾的“吱呀吱呀”显得格外突兀。
玉树看了眼时间，差三十秒够十分钟。
他把手机塞进裤兜，往前走了两步，“哟，很准时嘛，还挺重情重义的。咦？不对，一年多前我就因为你这狗屁的重情义脸上多了一道疤呢。”
初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口的怒气暂时憋了回去。
她站在离这群人三米远的距离，借着零零散散的人工手机聚光，看了眼唐媛。
除了刘海有点乱外没其他问题。
将目光放回穿着大花裤衩和衬衫的玉树身上，初然冷着脸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玉树坐在一个小弟给他置办的椅子上，跷着腿环着胸，“不怎么样，就有一个多星期没见着你了，甚是想念啊，多看你几眼不成吗？”
他话说完，周围的小混混都跟着起哄。
顾见半挡在初然身前，十分不悦道，“到底想怎样？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好了，别他妈在一个女人身上捡便宜，还是捡嘴上的便宜。还有，你们到底怎样才肯放人？”
对他，玉树没什么兴趣。点了点他身后的沉着脸的初然，玉树扯着大嗓门道，“堵了你这么多天，今天好不容易被我逮着机会了，肯定得多聊几句。”到这儿，他话锋一转，“不过，我看你也没啥跟我聊天的兴趣，那就开门见山痛快点解决吧。”
他痛快，初然自然也想痛快，“怎么解决？”
打架，这大晚上的，还是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肯定是行不妥的。嘴炮？算了吧，有那点功夫还不如动手。
想来想去，初然觉得好像只有动手了。
她伸手摸了摸被书包和校服挡住的铁棍，准备随时应战。
玉树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走上前，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站了下来，收起了嬉皮笑脸，“问你事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你自己也清楚，今天是怎么着也出不了这片废楼的。”
初然淡漠，“问。”
玉树本想开门见山来个“明人不说暗话”，他话才到嘴边，红毛瘦子就小跑到他身边，对他说，“老大，有外人在，你得问隐晦点儿。”
玉树是个五大粗，除了手段狠点儿，智商这块儿基本上跟他沾不上边。当即，就问，“隐晦点儿她能听懂吗？”
红毛瘦子显然是习惯了他的心大，捂着嘴在他耳边继续嘀咕，“如果她真的知道，就算是你问的再隐晦，她也会露出马脚的。老大你就只管虚着问，我帮忙看着。”
玉树摆摆手，让他退开。
“一共两个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
初然扬了扬下巴，示意他问。
“第一个。一年前皇冠那事，你到底看到了多少？”问完，玉树回头看了眼红毛，红毛点头告诉他问的没问题后，他才重新看回面前瘦瘦弱弱的人。
一年前那事，初然心口一直堵着一口气，到现在再听罪魁祸首提起来，她恨不得当场把这人渣大卸八块。
但眼下的形势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只能忍气吞声，“你觉得我会看到多少？”
“你别他妈给老子玩文字游戏，除了老子搞那女的，你还看到了什么？”玉树直来直去，也不管在场的人有没有不知情的，直接就把当时的事撂了出来。
红毛瘦子扶额，对玉树狂摇头。
接收到信号的玉树，立马改口转话题，“行了行了，第二个问题。条子那几天严查网吧那事跟你有关系吧！是你让三中那姓江的小子放的口信？你他妈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今天你要是不说实话，你们一个都别想完整的走出这块儿！”
顾见还没从刚刚这孙子嘴里那句“搞那女人”里回过神来，身边的人就已经伸手准备去捞背后的铁棍了。
赶忙压下她的手，顾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忍着。救人要紧。”
强憋住这口气，初然颤抖着手把铁棍塞了回去，冷着脸对面前的人渣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玉树登时毛了，想拽着她的头发让她老实交代，后边的蓝毛和红毛一人一边架住了他。
“老大，我看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蓝毛说。
红毛也附和，“看她表情不像是撒谎，老大你先稳住，别自己把老底给抖出去了，不划算。”
被他们强行拖住的玉树，抖开他们俩的束缚，扯着嗓子骂道，“他娘的！这女的肯定知道，她跟那姓韩的一伙的，不然条子怎么会找的那么准？！怎么会一次就把我们零点的——”
后头的话被红毛瘦子用手堵了回去，“老大，稳住！别自己泄了底！”
蓝毛用自己的体重压制住玉树，“对啊老大，别管他们知不知道，直接就地办了不就得了？”
也就蓝毛最后一句话完完整整的飘进了玉树的耳朵。当即，他一招手，“都他娘的别想走！”
见势不对，初然跟顾见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唐媛先带过来。顾见还没杀过去，就看到唐媛从地上抄了块搬砖，已经一路逃到了他们身边。
现在，人都齐了，只差外边的原程打好配合。
初然一脚踹开一个混混，顺势给了偷袭过来的玉树一个过肩摔。
三人背靠背的紧紧贴在一起，一人一边解决眼前的混子。
一群人正打的热火朝天，废楼外突然传来一声警笛声，响亮异常。
是原程？
初然跟顾见击掌换位，帮对方清理剩下的人。
那群混混听到警笛声的一瞬间，手下的动作跟按了暂停键一般，齐刷刷的停了下来。还不等他们再有什么反应，原本被他们困在中心的三人，已经跟个泥鳅似的，逃跑了。
“愣着干什么！怕个锤子！给老子追回来！”头一个反应过来的玉树，吼道。
一群人回神，赶着去追逃跑的三人。
初然刚才小腿被踹了一脚，这会跑起来小腿肚跟被火烤了一样，刺痛异常，本想休息一下，回头看了眼，那群人居然穷追不舍的跟了上来。
这跟她设想中的不一样，那群人不应当听到警笛声就撤的吗？
没空想这些，她咬牙切齿的忍着后背跟小腿的刺痛感，拽着摔倒的唐媛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外跑。
就在这时，原本黑漆漆的废楼突然亮堂了起来。
而紧随这突如其来的光降临的，便是一声接一声的“都别动，站在原地！”
顾见：“我草！！！
居然真的是警察。
第43章
看着身边跟自己一起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后脑勺的原程, 初然暗自感叹, 原来学霸进局子也是同样的待遇。
“你们几个谁先说？”
一个面带凶相的男警察，一屁股坐到他们前方一米多处的椅子上, 跷着腿拿着本本说道。
一群人蹲成两排，前后左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张嘴的。
男警察打了个哈欠, 眼泪花转圈，悄悄桌子显得很不耐烦, “都快点, 别磨磨唧唧的。行了, 就你吧，”说着他指了指玉树，“天天犯事，最近收到好多举报电话，你们天天在人家学校门口浪什么呢？想重返校园？还有今天, 一伙人在废楼那打算干啥？约架？”
玉树低咒了几句脏话, 抬头又嬉皮笑脸, “我们就增进增进感情，没约架。”
他这显然是屁话, 但警察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其他人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草草处理了一下, 以中间没人受伤，警告后就把他们放了。
临走时, 初然见某个角落里玉树正给刚才审他们的警察递烟，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像是交情颇深认识很久的样子。
她冷哼一声。
难怪就这么草草了事了，原来是那人渣的熟人。
不过这样对他们也好，至少不用在派出所过夜，也能从那伙人魔爪下逃脱。
顾见明显也看到了那一幕，叽叽喳喳的唾弃了半天。
初然今晚心情很不好，暴躁的一顿粗口。等骂完了，她心情稍稍缓和了一点，这才注意到从刚才出来就一直沉默寡言，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唐媛。
她大概猜到唐媛在自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烦躁，上前勾住唐媛的肩膀，“怎么了？开心点，一会你还得回去给你爷爷过生日呢。记得替我们跟你爷爷说句生日快乐。”
唐媛捶着麻了的小腿，鼻头一酸，没忍住哭了出来，边哭边嚎，“对不起然哥，我真的太蠢了，如果不是我，你们，你们今天就不会被打也不会进局子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她干嚎起来嗓门很大，一时半会根本制止不了。初然安慰了好多句“不是你的错”，结果她还是抽抽的哭个不停，不会安慰人的她顿时束手无策，看看顾见，顾见急忙举手投降表示自己也没折，再看看原程，他一脸淡漠，事外人说的就是他。
别无他法，初然只能替唐媛擦着鼻涕和泪水，硬憋了一句，“你很好，不是你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