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这话几乎是一出口,就换来了许家二爷对他沉着眸子的一瞪。
昆山收到来自他们家二爷的警告视线,这下当然是十分听话的闭了口。
这下,九寒再一看他们几人之间的表情,便不由得在那里猜道,祁谨言今天之所以这么一大早上就跑过来找她,照眼下这情形看来,估计是秦骁打的电话告诉他。
不然的话,九寒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出,这个节骨眼儿上,对于他们许家这样的处境,除了他们一直捆绑在一起的几个世家之外,还有谁敢来劝。
于是,九寒便也模样冷静地站在一旁,在那里看许家二爷对眼下这个情况决心该怎么处理。
当然了,昆山这边是闭了嘴,祁谨言却仍旧不死心。
他眼神跟带了探照灯一样,把追问的视线,投向了许家二爷。
许家二爷这时不得不沉默了一瞬,然后再把自己那一双清幽的目光,投向他说道:“谨言,你在我面前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祁谨言听了他这话,眸光一顿,有那么一瞬间,他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要问,他如果不是这个样子,又该是什么样子?
不过,到底,他在这里环视了一圈儿没把这话给问出口。
他兀自沉寂一瞬后,便在那里垂了垂眼婕,叹道:“二爷,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在这件事上给我一个解释。”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并不是你一个人的。”
“有多少人的希望放在你这里,你……”
许家二爷这回未等祁谨言把话说完,他便在那里打断了他,开口说:“谨言,尽管你这话说得很对,但是你又有没有想过在现在这个世界上,盼我死的人,比盼我活的人更多呢?”
“你说,我到底是该留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奋力抗争,还是应该凭着我现在这样一副残破的身躯,在那些人的刻意安排下磕头认命?”
许家二爷在出口说这话的时候,早先有过心理准备的昆山倒还好,陡然之间听见这种分析的九寒和祁谨言两人的眼神,却是全都变得不一样了。
祁谨言听了许家二爷这话,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便是愤怒。
他站在他的面前,梗着脖子说道:“凭什么?凭什么?”
“他们都已经把你逼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真的一定得要斩草除根了才觉得干净?”
“可是你不能这样,你……你得活下来……二爷你明明拖着这样一副身子坚持了这么多年,难到为的不就是能等到亲眼看见你们许家被平反的那一天?”
或许是早先的时候,许家二爷倒是能用祁谨言口中现在所说的理由来骗过他自己。
不过,只需转念一想,他哪怕是比他大哥小了十七八岁,但至少现在也是奔五的年纪了,这样的他,在和社会脱节多年的情况下,纵使他再有野心,又能够安安稳稳的办得妥什么?
就算别人口中再怎么相信自己,恐怕那个时候,都抵不过自己心中的多疑。
那样的他,无疑,正是他所最厌恶的。
他一点也不愿意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既然,他明知道这样再争下去无果,还不如这辈子直到最后,也就力求保个许家,至于别的,他已经不愿再多想了。
只是让他无奈的是,事已至此,就算他不愿意多想,正如祁谨言这些一心崇拜他,想要努力追随他的人,却是一直在那里替他多想。
因此,许影听了祁谨言这句话,只是沉着眼神抿唇默认,并没有回答。
反倒是九寒,这一回竟意想不到的主动站在他面前,对他沉着语气说道:“二公子,我不管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换而言之,你是在顾虑什么。”
“但我想告诉你的,却只有一句,那便是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可以不是自己的,却独独命必须是。”
“如果,你连命都没有了,那么,又怎么敢再来索取其它?”
“二公子,今天我来这里,就只愿意再跟你把话说到这里。至于,你后面怎么想,那仅仅只是你自己的事。”
“我就顶多看在我和你同样都是许家一份子的份儿上,能给你三次反悔的机会。如果你现在再拒绝,你这三次机会,加上昨晚上的那一次,可就已经用掉三次了。”
“二公子,我希望你在做下这个决定之前,能想清楚。等你真正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九寒说完这番话,竟是在这院子里同样没有多留,只冷着一张脸,就这样转身出去了。
祁谨言现在站在院里,他竟然荒唐的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追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真是头一次觉得有时候太过关心别人,竟然也可能是一件并不太好的事。
于是,祁谨言跟个桩子一样,在原地站了半晌,凝神认真看了许家二爷一阵之后,这才用鼻腔微微一哼,然后再转身走人。
这会儿,昆山站在许家二爷的身旁,看到这方才热闹过一瞬的院子,这下又静了,便不禁在那里似有若无的叹道:“二爷,你这是干什么?生怕我们这小院子里的门槛没有被人踏破吗?”
“你放心,要是这过了这个节骨眼儿,还有人敢上我们这里来串门的话,我一定二话不说的直接把他赶出去,让人家根本就没有来见你的机会,这下,你也就彻底的不用再愁苦了。”
许家二爷在听完昆山的这一番话之后,不由转着个轮椅,瞪了他一眼。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在那里紧凝着眸,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然后渐渐地,深吸口气,却是什么话也没再说。
祁谨言这会儿一从许家二爷那里出来,便看见了等在路边的九寒。
他一时心烦之下竟是直接走上去对她说了几句:“小嫂子,今天这件事,你该不会是和我们老大在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吧?那他现在今天一大早居然还叫我过来?玩儿我?”
九寒闻言,倒是难得的没有对着眼下正心烦意乱得祁谨言回讽几句回去。
她只是在那里蹙眉说道:“跟你吵,我没那个心情。”
“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他这样做的原因,我也是今天才猜到,所以,你不用可以对着我发火。”
“毕竟,比起你来,我才应该更担心。现在的许家二爷,哪怕他坐在轮椅上残了,他可依然是现在京城许家的顶梁柱。”
九寒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深意如同潭水一般,让这会儿的祁谨言不禁有些看不透彻。
尽管他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能被他们老大看上的小嫂子一定不好招惹,但是他也是没料到陆九寒这个人,居然能聪明到这个份儿上。
于是,在回去的这一路,祁谨言只能一边开着车,一边烦躁的扒拉着自己的领带。
好不容易,等他把九寒安然无恙的送回许家之后,又是猛然一下,调转车头,直接将车开往军部,找郑楚航那厮去了。
“谁呀?”
郑楚航这厮这会儿正在部队里训练完一群新兵蛋子,在那儿一个人乐呵呢,却是不曾想,正当他在这兴头上的时候,竟有人这么坏人雅兴的来敲他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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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神秘道观,龙凤金针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处破落道观上,有人正身着一袭墨色长袍,在那里眯着眼睛点起了香。
那人在表情虔诚的焚完香之后,又抿着嘴唇,对着那做工精致的香炉,好生生的弯了弯腰,任人一看那模样,便知是在祈祷。
然而,那人背后的人,尚未等他这一套毕恭毕敬的动作做完,便开始在那里拂袖冷哼道:“你这副模样,还真是不该来我这儿。”
“看你这模样,莫该不是把我这道观当成了寺庙?”
“况且,今天你一个人来见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给我带两个尾巴过来?”
墨袍背后的人此刻正在那里抬高了下巴,眯眼冷哼。
他对那墨袍人张唇说:“万一,她们要是从我这里出去,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这回,未等墨袍人背后的那位道长把话说完,墨袍人就已经模样沉沉的转过了脸来,认真看他一眼说道:“道长,相信我,不会的。”
“她们两个,可都是我陈家人。”
本来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的道长,一听那墨袍人这话,不禁微微一怔。
倏而,他勾唇一笑,冷着个脸,反问一句,“哦,是吗?”
“哼,你们陈家这么多年来身为女儿,难道不是就只有你们家那个宝贝?”
“我竟什么时候不曾知道,你们那一堆人里,竟还多出来一根杂草。”
那道长在开口说这话的时候,可谓是讽刺意味十足。
偏生这时的墨袍人竟也只抿了抿唇,低低应了声,并没去跟他多计较。
不过,那位道长眼下见了那墨袍人的反应,这时显然多少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