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笑:“……”
过了一会,她忽然轻轻地扯动嘴角,不知是笑还是什么。
此时此刻,冉笑真的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她辛苦孕育的孩子没了,靳莫寒不要她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真的,累了……
闭上眼,冉笑情愿自己一直昏迷不醒。
……
到了下午的时候,更多的人来看望冉笑。
除去靳莫寒的那帮兄弟,还有肖晓琴,以及公司里的金茜,周玉林,田丽等人。
最后是武皇庭带来了靳莫寒的消息。
“老三已经出国了。”
众人大惊,“什么?他去哪了?”
“M国,昨晚就去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呢!”每个人都不敢相信。
武皇庭刚得知消息时也是一脸难以置信,“这是靳叔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昨晚他们担心新闻会影响到老三,就连夜把老三送出国了。”
“……这,这简直……”付景同呐呐地不知道说什么。
其余人也是沉默无言。
武皇庭说靳莫寒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送出去的,做这一切的人是靳致承。
众人除了心惊,讶异,无奈,荒唐等感受,也只剩下一抹沉重的叹息。
而躺在病床上的冉笑,她双眼紧闭,却有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这个时候,病房门突然被人轻轻地敲了两下。
众人抬眸看去,却见一个身穿黑色衬衫,黑西裤,眼神冷戾,气势慑人的男人漫步走进来。
池森。
他来了。
突然间冷凝般的气氛让冉笑不由得睁开了眼,当她看到池森渐渐走过来时,眼神渐渐变了。
池森来到冉笑的床前,他微微俯下身,深褐色的眸子幽深而专注地盯着她。
他轻声道:“欢言,我来了。”
“……”
冉笑的眼泪更加汹涌地落下来。
……
M国,某处神经病学研究机构。
靳莫寒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头依旧很昏沉,他看了一眼周围,这里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他坐起身,一瞬间,头昏脑涨。
在昏迷前的记忆接连串入大脑。
他猛地一震!
其实靳致承给他的麻醉药量并没有多少,在中途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只不过当时他人在飞机上。当他得知这一切都是靳致承亲自交代做的后,他满身愤怒,挣扎剧烈,飞机上的人员担心他会惹出事,强行给他注射了镇定剂。随后他便一直昏睡。
想起来这一切后,靳莫寒立刻跳下床,只不过他短时间内身体被注射了太多麻醉剂和镇定剂,整个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留着白色络腮胡的中年外国男人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种不同,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人。
“嗨。”中年男人首先温和地打了声招呼,他用英语说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靳莫寒摇动有些昏沉的头,很奇异的,他好像能隐约地听懂这个人说的话。
“感觉……非常不好。”靳莫寒回答道:“抓我的那些人呢?他们在哪?”
“……”
所有人一脸懵然地看着他。
靳莫寒想到这些人听不懂他说什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个中年男人跟身边的一个年轻点高个子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随后这些人就离开了。
半小时后,靳莫寒已经大概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
这里应该就是白司静说的那个研究机构,而他被“绑到”了这里来。
他试着走出这间房,可是外面都有重重的守卫人员,每当他想出去,都被赶了回来,不论他怎么解释,对方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也不管他的意愿。
他生气,愤怒,郁闷。
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靳莫寒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他烦躁难安地抓了抓头发,这里与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这时,敲门声响起,有人走进来,就是之前的那个高个子年轻男人。
他递给靳莫寒一个手机,示意有人要跟他通电话。
靳莫寒接了过去,“喂?”
“喂,莫寒,是我。”
靳莫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目光暗沉下来,“大嫂,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白司静轻轻一笑,“莫寒,爸有话要跟你说,你先等一下。”
靳莫寒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收紧。
他隐约听到白司静把电话交给靳致承,过了几秒,靳致承的声音传来,“喂,莫寒?”
“……”靳莫寒压下气怒,冷声道:“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寒,爸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在那边先好好休养身体,就当是放了一个长假,等你恢复了,爸就会派人去接你。”
“为了我好?”靳莫寒不由得冷笑一声,“你所谓的为我好,就是完全不顾我的意愿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靳致承才道:“莫寒,你现在失忆了,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现在离开,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你放心,爸爸和你爷爷都不会害你的。”
“……”靳莫寒气得脸色煞白,他闭了闭眼,也不想再争辩什么,“爸,我不要呆在这个地方,我要回去。你马上让人来接我。”
“这不行!”
“爸?!”
“莫寒,我知道你刚去可能很难适应,不过小静已经跟她的教授说好了,只要你能配合,好好接受治疗,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痊愈了。”
“先不管这地方的人能不能治好我,我只知道,如果再让我在这里呆下去,我不仅是失忆,说不定还会发疯!”
“莫寒!”
“爸,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儿子,那就立刻让人把我从这里接回去。这里我一秒钟都不想呆下去!”
说完,靳莫寒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一旁的年轻男人等着把手机收了回去。
也没管靳莫寒什么样,直接转身就走了。
靳莫寒无力地躺下来,望着空白的天花板,发怔。
他这么突然消失,也不知道他的那帮好兄弟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找他?
还有她……
在他说了那么伤害她的话之后——她,会不会又伤心地哭了?
自醒来之后,第一次,他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那是一种闷痛闷痛的感觉。
……
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
一天又一天……
对冉笑来说,每一天似乎都是煎熬。
她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不去想孩子,不去想靳莫寒。
可她无法控制自己。
在她产后一个星期,她几乎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到后来,她不再流泪,只是大眼有些怔愣而迷茫地看着那些熟悉的人。
短短一段时间,她几乎瘦得皮包骨头。
她渐渐变得焦虑、惊恐、神经衰弱,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所有关心和爱护她的人,劝着她,陪着她,二十四小时不离开她,然而这些她似乎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她好像活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少……
众人一筹莫展,就连池森也是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和绝望。
他认识的欢言,不是这样的。
他放她回国,也不是想看到这样的她。
可是冉笑现在已经开始对所有人都抗拒着,不论是谁接近她,她都犹如受惊的小兔子般全身一缩,不给人接近的机会。
有时候她甚至还会认不出人来。
所有人心底都明白,冉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洪向婉再次来到冉笑的病房,她推开半掩的病房门,看到冉笑躺在病床上,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外面蔚蓝的天空。
洪向婉轻轻扬起笑,“笑笑,我来看你了。”
自从冉笑生完后,洪向婉几乎天天来这里看她。
于她而言,她心底的那份愧疚根本无法诉说出口。
她知道,冉笑失去孩子,变成如今这样,她都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她经常想,如果那一晚她自己主刀给冉笑剖腹产,也许她的孩子还有救……
可是这种如果,不存在。
冉笑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依旧安静地睁着眼,目光一动不动。
洪向婉忍不住鼻尖一酸,她轻轻道:“笑笑,我是来告诉你,我们打算回去了。”
“……”
“昕城这边的工作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准备提前回去。我是来跟你告别的……笑笑,对不起,没能保住你的孩子,请你保重!”
“……”
洪向婉说了很多话,而冉笑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代昕城在外面等了一会,也进来了。
他伸手轻拍着洪向婉的肩,洪向婉忍不住靠着他,眼泪悄悄地流。
两个人出了门后,代昕城的脸色始终有些沉重。
“小婉,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
“什么?”
“我觉得现在的冉笑,很可能是旧病复发了。”
洪向婉吃惊地止住了哭泣,“你说什么?”
“你别忘了,她之前精神有过创伤,像她这样的病人,病情好转后,如果再遭受重大的刺激,是很容易复发的。她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必须想办法让她振作起来,重燃对生活的希望。否则的话,她很可能……”代昕城说到这,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