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心里一直担心着这件事。
“他会出现的,他肯定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任泽安慰道。
“他一天不出现,我都幸福得很害怕。”尤溪抬手,摸上任泽心脏的位置,“每次看到你在我视线范围内的那种安心,也正在一天一天地变得惶恐。但我们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因为他,你二十四小时都在我身边保护着我的安全,我知道你比我更绷得紧。”
是啊,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
所以他必须得时刻准备着。
“没发生这件事以前,我也是二十四小时跟着你的,忘了?”他轻轻吻过她细软的发丝,“如果累了我就带你去睡觉,别想那么多,宝贝,那样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他又说:“不管什么事情,来之前你预测不了,所以我们只需要在来的时候,打起精神勇敢面对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儿,怀中的尤溪点点头:“那我的幸福是真的。”
“是真的。”任泽抚上她摸着自己心口的手背,“千真万确。”
“真好。”尤溪满足地笑了,果然世上也只有这样的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能像哄小姑娘一般,把自己的情绪照顾好,“我们去睡觉吧。”
……
而现实,往往有的时候,总是会带来一些,不愿意听到的坏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百达翡丽中国区代言人那个是我编造的啊,但是也只是交涉而已,很可能也不会拿到这个代言。
但百达翡丽确实没有请过代言人,因为品牌和受众,都不需要将腕表的气质,通过一个明星为载体来传达,反而会降低档次。
好了,这章温馨过了。
下一章我又要麻溜地虐起来了!(虽然感觉已经虐了很多章了)
但我这种后妈,是不会放过这俩心情大起大落的孩子的,嘻嘻嘻
第98章 死亡噩耗
十一月二十日,D市开始下起了雪。
天气冷得需要他板着脸给尤溪穿两条暖裤。
今天,尤溪还得拍一个时尚杂志的图,一个封面和预计四页版面的内页。
好在棚内暖气十足,尤溪穿着简单的针织衫也不会发冷。
任泽坐在沙发上看他那本《原则》,丝毫没有被拍摄的热闹影响,安静俊美得像一只雕塑。
突然,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姜建军。
“喂?老姜。”他划下接听键,手揣着兜朝外面走,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没有回应,只有旁人说话的声音传来,也听不真切。
“喂?”任泽又问,“怎么不说话呢?”
“这老头……是不是不小心按到我这里了。”
任泽觉得姜建军很有可能干得出来这事,正准备挂掉他的电话的时候,姜建军出声了。
“阿泽。”
“我在,我还以为你按错了呢。”任泽立马又把听筒贴到耳边,“是不是来D市了?要来我这里看看?”
“去趟西藏吧,大家都回来了。”他说得缓慢,每个字都极为沉重。
任泽眉头一跳,刚刚的笑也凝固在嘴角。心中有了一个不妙的念头。
像是印证他的念头一般,姜建军缓缓地说:“小桑……牺牲了。”
突然,任泽的脑袋懵了,耳朵也轰地一声,再也听不清了,耳蜗里充斥着各种尖锐的杂音,似乎也在激烈地抗拒着这个承载着难以置信的消息的声音的进入。
他的手脚在发麻,全身的血液都跟窗外的气温一样低,冻得他心口生疼。
“被那边的人发现了,几枪废了他的腿,带了回去,我们侦查的人一直盯着,进营的时候是个人,出来的时候,是装在桶里,像倒泔水一样……”姜建军也说不下去了,捂着老脸泫然欲泣。
这是他这么多年,听过见过的最残忍的虐杀手段。
他说得含蓄,任泽却懂了他的意思。这意味着,连个全尸都没有。
任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挂了电话,抱着头蹲在墙角,竭力忍着自己的眼泪。
他不能哭。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悄然连绵成一片的大雪。
……
尤溪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男人蹲在地上,双目失神,眼睛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的被自己揉过,嘴唇上有被牙齿死死咬过的血痕。看起来像是被打过一样。
走廊禁止抽烟,地上却已经落了三四根烟头,烟灰也扑簌簌地铺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尤溪顾不得自己身形单薄,蹲到他面前。
她这一声唤醒了任泽。
他的眼中慢慢有了光线,却第一眼看到她单薄瑟缩的身体。
脱下羽绒服,给她穿上之后才开口:“尤溪,我要去一趟西藏。”
尤溪也没问为什么,她知道能让任泽露出这种反应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只是目露疑惑,歪着头等待他的下一句。
“小桑牺牲了,战友把他的遗物带回了西藏。”任泽盯着她眼里突如其来的震惊和悲恸,掐了手中的烟,“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见我的兄弟最后一面。
半晌,尤溪的眼泪夺眶而出,可她还是模糊着双眼,冲他张开手臂:“抱着我哭一场吧,我想你现在需要。”
她是这样的明白他。
任泽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否认自己会哭一样,却还是把流着眼泪的她一把揽进自己的怀里,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他不知道吹了有多久的冷风了,脸颊已经冻得和窗外流动的风雪一样冷,他埋头的时候,像是塞了一块冰雪到尤溪的脖子里一样。
忽然,他沉重地吸了吸鼻子,两滴相比起来滚烫的眼泪滑进尤溪的锁骨。
尤溪只觉得这泪水像是濡湿了自己的心脏,将刚才划拉出的伤口浸得生疼。
因为他的悲伤,尤溪的眼泪决堤了一般,止都止不住。
她想起在西藏的草原上,任泽骄傲地扬起下巴对自己说:“小桑和我能不亲吗,都是过了命的兄弟。”
……
再回到西藏,已是白雪皑皑,入目皆是一片肃杀,天地间所有色彩此刻都只剩下苍茫的白。
这辽阔的圣地,此刻也像是在为了这名土生土长的英雄哀悼。
就连带着刀子的风,也在悲恸地嘶鸣着,如同马啸。
尤溪和他一身素衣,到机场和姜建军汇合后连夜奔赴小桑的家。
姜建军也看起来老了好几岁,脸上的皱纹加深了好几道。
越野车是租的,任泽在开,一路飞驰,丝毫不顾冰天雪地里,轮胎是否会打滑。
离小桑家越近,他的心就揪得越紧。
天翻起暗淡的鱼肚白时,他们停在了熟悉的黑帐篷前。
相比之前,这次多了很多牛羊,还有马,这里看起来似乎更加兴旺了。但他们知道,只是因为听到噩耗,小桑的家人们都从各处赶了回来。
掀开沉重的牛毛毡的防风帘,哭声同着火光和一屋子黑压压的人影一起传了出来。
失声痛哭的小桑亲属、眼睛红肿得只剩一条缝的仁央、站成一排神色悲恸的战友们……
围着祭龛上小桑的黑白照片,和旁边挂着的闪着幽暗银光的姓名牌。
三盏长生灯供着,存续不断,这样便可以照亮他的转世之路。他那不知飘在何处的魂灵才能有一个回到故土的方向。
“姜指导,泽哥。”行动组组长李昱哑着嗓子叫了他们一声。
免了军礼的招呼,任泽冲他们点点头,先去垫子上跪着给小桑深深三叩首。
小桑的父母出于礼节,想要站起来,却被任泽礼貌地制止了,他双手合十,也深深地向他们两个鞠了躬。
姜建军握着他们的手,向他们道歉:“对不起,是我手下的孩子们没能把他救下来。”
扎西妈妈虽然已经悲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但听见他的道歉,还是摆了摆手,看着虚无说了一句:“桑吉,巴沃。”
姜建军回头望向一旁的任泽。
任泽说:“扎西妈妈说,她的桑吉,是一名英雄。所以不需要向他们道歉。”
尤溪听见这话,又一次红了眼眶。
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正义……还为了一起拼命的兄弟。
小桑在那边,一定也认为自己死得其所,没有遗憾了吧。
只是他一直心爱的姑娘啊……
尤溪转头去看坐在地垫上双目失神的仁央,她就怔怔地抱着怀中的铁盒子,执拗地望着祭龛上小桑的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