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燃顿了一下，问：“你在认识我之前，真的没有接触过枪支？”
林子糖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唐燃所说的不了解，是什么意思。
见她没有吱声，唐燃接着往下说：“在警校学的越多，我越发现，你的格斗技巧、生活习惯、擅长的技能，甚至某些不经意的动作，其实都很像军人。”
他以前接触的真正军人不多，市局里的大部分是公安系统上来的警察，而警校里，有许多教职工本身就是军人出身，仔细观察后，就能发现他们和林子糖某些微妙的相似点。
一个从小被当作抑郁症患者细心养大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有军人的习性，这实在很令人费解。
林子糖歪头瞧着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留意的？”
唐燃老老实实说：“大一，我们第一次约会，去射击馆的时候。”
“都过去了那么久你才说出来……如果这次没喝醉，你是不是打算继续一个人脑补？”林子糖问，“可以说说，你之前都脑补了些什么吗？”
“不知道……我曾经猜测你是外国潜进来的卧底、特务之类的……”唐燃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毛绒绒的脑袋靠在她的肩上，温热的呼吸轻轻挠着裸/露在外的肌肤，他低声道：“对不起。”
听到突如其来的道歉，林子糖有点想笑，“前一秒才说我是卧底、特务，你这样把脖子露出来不怕我趁机偷袭你？”
“你不会。”唐燃坚定地说。
林子糖心中一软，她开始认真考虑该不该交代自己的真实身份。
脑子里掠过一幅幅这些年与唐燃相处的每一个画面，林子糖的嘴角止不住上扬。这个男孩，真的给了她很多欢乐与幸福。
良久，林子糖终于松口，“我跟你分享一个小秘密，这个秘密只属于我们两人之间。”
“我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丧尸，就和这个世界的末日电影里常常会出现的那种差不多。”
唐燃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一个离奇的答案，他坐直了身板，想了想，问：“原来的林子糖呢？”
“吓死了吧。”林子糖说，“我的推测，我过来的那天，就是她在一中碰见顾羡之的时候，从监控视频上她的表现来看，我觉得她是被活活吓死了。”
唐燃恍然，他敛目整理思路，慢慢消化这个不可思议的秘密。
林子糖逗他，“你就不担心我骗你？”
“你不会骗我。”唐燃想都不想地说，“男友的直觉。”
林子糖：“……”
*
休息了一下午，酒气散得差不多了，唐燃拉着林子糖上车，“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林子糖坐在副驾座，扣上安全带，见他浑身都洋溢着一股喜气，有点莫名，“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唐燃神神秘秘地说。
十分钟后，车子停到一个大型商场的停车场，唐燃拉着林子糖跑进商场一楼的珠宝店。
两人站在展示柜前，隔着玻璃，唐燃指着一款钻戒，对柜姐说：“你好，这个拿出来试戴一下。”
珠宝店的柜姐们盯着他俩多看了几眼，很快就认出了林子糖，她们全都不动声色地凑上来，默默围观八卦。
林子糖被唐燃一路拉着进来，这会儿还有点懵，直到唐燃把钻戒戴进她的无名指，她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准备求婚吗，好像有点突然？”
唐燃转头看她，“不突然，事实上，很久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是她的信任，让他坚定了迈出这一步的决心。
第七十章
转眼又是一度春秋悠悠晃过, 新一轮的毕业季开始了。
这个夏天来得特别早, 五一刚过, 气温就猛地升上来，等过了六一之后，室外温度已经与酷暑无异。
这段时间, 林子糖和唐燃都特别忙。
林子糖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做一次空中飞人, 学校里要拍毕业照、准备毕业论文、答辩, 同时她还得兼顾准备老饕记的公司注册和运营。
老饕记现在发展的很好，总店和分店的生意都非常红火。为了方便管理和以后的扩张, 林子糖注册了同名品牌公司, 正式成为了一名女总裁。
唐燃则忙着准备毕业和正式就职的一系列琐碎事务，今年年初的时候，他以全校最优评级成功申请调回桥殷市公安局, 成为一名特警。
除了工作方面的事情, 两人还需要解决一件共同的人生大事：筹备他们的婚礼。
一家高级礼服私人定制工作室里，秦芝拎着包包站在试衣间外, 等候期间，她百无聊赖地打量衣架上挂着的各色婚纱礼服。
工作室里很安静，室内温度很舒适, 冰凉凉的。
秦芝的视线转移到窗外, 她望着外头热得仿佛要化掉的空气发起了呆。
街对面是一家咖啡馆，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忽然在咖啡馆门前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 姿态亲密地走进咖啡馆。
秦芝看到他们，放空的眼神恢复焦点，她正想看仔细点，林子糖的声音传出来：“秦芝，快来帮我系一下带子，这衣服太难穿了。”
“哦，好。”秦芝应了一声，她再次望了眼对面的咖啡馆，转身推开试衣间的门。
林子糖正在试穿的是一件中式古典嫁衣，繁复精美的真丝汉服，红底金纹的曳地大袖衫，华贵庄重。
这汉服是去年她和唐燃商量过后定下的款式，工作室做了快一年才完成，华美是够了，穿起来也是真的很麻烦。
层层叠叠的薄透衣衫就不说了，还有里里外外一圈圈绕在腰间的裙子和腰封，一个人根本穿不上。
林子糖折腾的满头大汗，“穿件衣服比跑三公里还累，难怪古代大户人家都有一堆丫鬟服侍。”
秦芝一边替她系带子一边望着镜子里的林子糖赞叹：“这衣服真漂亮，很适合你。”
林子糖一脸肉疼，“这个价格要是不好看，我一定砸了这家工作室。”
林子糖和唐燃的婚礼是中式的，中式婚礼想要看起来像样，得花大价钱。仅仅三套新娘礼服就值一套市区一百二十平的商品房，更别提其他琐碎的物件。
秦芝羡慕地说：“唐燃这是把全部身家都拿来娶你了吧，等你们婚礼结束，礼服都可以收进保险箱做传家宝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终于把衣服给穿好，林子糖走出试衣间，准备戴上凤冠看看整体效果。
这时，工作室大门上方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对年轻男女推门进来。
林子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来的二位居然是老熟人。
五年多不见的周恒耀和吴烟雨牵着手进门，两人脸上还带着笑意，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开心事。
是周恒耀先注意到林子糖的，他停住脚步，淡淡点头微笑，“好久不见。”
吴烟雨这才注意到林子糖和旁边的秦芝，她的目光落在了林子糖的嫁衣上，有点挪不开眼，“听说你和唐燃要结婚了，恭喜你们，这套礼服很漂亮。”
林子糖客气道：“谢谢。”
双方本来就只是点头之交，打完招呼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各自行事。
周恒耀和吴烟雨显然也是来看礼服的，吴烟雨的性格还是没变，活泼开朗话多，安静的工作室里全是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林子糖试玩礼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交付了尾款，然后提着大包小包离开。出门时，周恒耀忽然叫住她，“阿姨邀请了我参加婚礼，但是那段时间我已经不在国内，所以无法到场，抱歉。”
林妈和周恒耀妈妈关系很好，邀请了他们全家一起来参加婚礼。林子糖是知道这事儿的，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钻进车厢，秦芝还在惊叹，“吴烟雨居然真的追到周恒耀了！”
林子糖淡定地启动汽车，“也不奇怪啊，你当初不是说周恒耀喜欢她吗？”
“我其实就随便一说……”秦芝一脸好奇，“不知道吴绾绾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气死？”
林子糖打着方向盘，把车子从停车位里退出去，她瞅着后视镜，心不在焉地说：“有可能。”
七月的桥殷市宛如一个火炉，好在有海风帮助散热，否则室外根本待不了人。
林子糖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么热的天穿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就很想一头撞死，当初非要举办中式婚礼的自己一定是被古代人的灵魂控制了。
婚期一天天逼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办。
婚礼前几天的一个夜晚，唐燃忽然约她出去散步。
林子糖刚洗了头发，懒得吹，干脆披着湿发跟他出门。
“去哪散步？”
“去海边吧。”
踩着人字拖，两人牵着手慢悠悠晃在海堤上，太阳已经落山，海面上渐渐起风，浪花一朵接一朵拍在沙滩上。
他们顺着海堤渐渐走到沙滩边缘，旁边就是一片黑色的石头堆。
唐燃指了指石头堆的某个位置，嘴角浮起一丝浅笑，“还记得那里吗？”
林子糖昨天才跟他去烈士元祭拜了唐父，一看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你就是在这被我的英姿迷倒的。”林子糖笑道，“你父亲也算是咱们开始恋爱的见证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