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茧子年代久远，抗住了经年的磨炼，基本也就不会掉了，在他们的手心形成一块块硬硬的“壳”，保护着下层的嫩肉和肌肤，对他们来说，这的确就是一层“护甲”。
蒋璃这块翘起的“护甲”不太厚，应该是新磨出来的。
盛南橘笑完了，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的泪，问他：“你已经开始恢复力量训练了吗？”
蒋璃点点头，随手把盛南橘吃剩的饺子端过来，一口一个的吃了。
盛南橘喝着水看他吃，时不时叮嘱一两句“身体刚好，训练要适可而止，晚上不要再给自己加训”之类的注意事项。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非常快，俩人都觉得还没说几句话呢，护士已经来给盛南橘卸了理疗仪，催她早些睡觉。
蒋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赶最后一班地铁回队里。
向嘉的事他没跟盛南橘说，她的心太软，只要是亲近的入了她的眼的人，盛南橘总爱事无巨细的为别人考虑，现在她还没完全康复，一旦知道向嘉为了她丢了总教练的职位，只怕又要辗转自责失眠好几宿。
就算最后她能想的明白这中间的道理，这时候焦虑还是会影响她的康复。
刚护士说盛南橘下周就可以出院回家疗养了，她家里请了私人理疗师，不用打针了住在家里总比住在医院舒服的多。
但这样一来……
蒋璃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瞪着眼无声叹气。
又要好多天见不到了啊……
南橘生日快到了呢。
借着送礼物这个借口，兴许还能见一面。
不过，准备个什么礼物呢？
琢磨着这些事儿，蒋璃一宿没睡好，做梦都在满城跑着买礼物。
周日一大早，蒋璃顶着两个黑眼圈爬了起来，跑去自动提款机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
已经小半年没出去商演过了，之前赚的钱奶奶手术已经用完了，每个月队里发的津贴蒋璃也第一时间转给了奶奶，让她拿去买药。
奶奶吃的那种抗癌药，每个月光药费就得三四千，这还是医保报销一部分之后的价格。
蒋璃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经济状况，最后决定还是送个手工的礼物。
回到寝室在网上搜了一天各种手工礼物，蒋璃看的眼花缭乱，最后终于选定了一款。
距离盛南橘的生日只有一周了，做这个礼物其实是个有些冒险的选择，毕竟相对来讲技术含量还是挺高的，想要在一周内做出一个卖相好看的能拿得出手的成品，蒋璃下了很大的功夫。
这一周他很听盛南橘的话，每天晚上都没去加训，而是半下午就坐着地铁赶到网上预约的哪家DIY店里去忙活，再赶最后一班地铁回队里。
每日里奔波劳碌，新教练都怀疑他是在外面打工了，接连问了他两次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就连晚饭都是手抓饼煎饼各种不耗时的饼轮着来。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啃了一周的饼，蒋璃总算是做出了一个像样的礼物来。
盛南橘生日的前一天，蒋璃琢磨着她生日当天家里一定会给她庆祝，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他把盛南橘单独喊出来晾着家人总归不合适。
于是那天晚上蒋璃在盛南橘家门口的麦当劳点了杯果汁，硬生生坐着等到快十二点，他掐着表看着时间，晚上十一点五十五的时候蒋璃走到了盛南橘家楼下，给她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盛南橘已经洗好澡躺进了被窝，好在这些天躺的太多，白天晚上的睡，她的生物钟完全被打乱了。
白天睡多了，晚上有些睡不着，她正捧着手机暗戳戳的等着十二点的到来。
蒋璃知道她的生日吗？
会准时给她送祝福吗？
盛南橘这么想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她是最不理解这种“恋爱中的矫情”的，但轮到自己头上，她还是没能免俗。
电话响起的时候盛南橘看着蒋璃的名字就笑了起来，但又有些诧异他的心急，还差五分钟呢……
“现在能下楼吗？就十分钟。”
电话一接通，盛南橘一声“喂”还没出口，蒋璃就迫不及待的说了一句。
盛南橘愣住，从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在单元楼门口的路灯下戳着，手里似乎还捧着个盒子。
她挂了电话，随手裹了一件长长的棉服，蹑手蹑脚的溜了下去。
盛南橘的身影出现在单元楼门口的瞬间，蒋璃看了一眼时间，正正好好的十二点整。
他笑了起来，朝她跑了过去，张开双臂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大声说：“南橘，成人快乐！”
第61章
蒋璃放开盛南橘，把怀里的盒子递给她，笑着说：“生日快乐。”
12点的冬夜很冷，蒋璃说话的时候，口中的热气扑散出来，在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带着淡淡的果汁香气。在冬夜里，这味道清甜的有些冷。
盛南橘没有先接过盒子，她抬手搓了搓蒋璃的脸。
“冻了多久啊？脸都冻红了。”她心疼的问道。
蒋璃捉住她的手，笑着说：“没多久，我刚一直在那边的麦当劳等着。”
盛南橘这才放下心来，从蒋璃手中接过那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路灯的灯光有些朦胧，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闪出一片橘红色的光，那光芒清透却耀眼。
盛南橘惊喜的将东西捧了出来，是一个玻璃做的橘子。颜色不是单纯的橘色，而是深浅不一，类似扎染的渲染橘色。
盛南橘眨了眨眼，玻璃的橘子。
玻璃的，橘子。
蒋璃的，盛南橘。
是这个意思吗？
她的脸红了起来，不敢抬头看蒋璃的眼睛，专注的低头研究那只橘子。玻璃的橘子。
橘子的身体圆润光滑，饱满质朴，而叶子的部分看起来竟然十分像是真的植物，盛南橘好奇的用手碰了碰。
“呀！是真的叶子！”她开心得像是个得到了洋娃娃的小女孩儿，捧着那个橘子，连蹦带跳的，看向蒋璃的眼神里闪着雀跃的光。
蒋璃让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搓了搓耳朵，低下了头，小声说：“做了好几个，就这一个比较像样。”
盛南橘的眼睛倏忽瞪圆了：“你亲手做的吗？我的天！这哪里是比较像样子呀？这简直太像样子了！这叶子是怎么回事儿呀？”她一脸好奇的问。
“你把它拨开看看呢。”蒋璃微笑着提醒她。
盛南橘于是又碰了碰那片叶子，发现叶子竟然是长在桔子上的！再拨弄一下，就可以看见叶子中的缝隙。那是个窄窄的花瓶口！
“原来这是一个花瓶呀？”她惊讶的问，“那这是什么植物呢？”
“你闻闻看。”蒋璃侧靠在灯柱上，手插在口袋里，唇角带着笑，看着盛南橘摆弄那个花瓶。
盛南橘双手捧着那个橘子，靠近鼻子嗅了嗅：“是薄荷吗？”
蒋璃点点头：“我只种过薄荷，所以就种了薄荷。瓶子里放了水培液，你以后如果想种别的东西，也可以自己换。水培液定期换就行。”
盛南橘爱不释手的捧着那个橘子左看看右看看，欣喜全都写在脸上。蒋璃唇角的笑意愈发浓了，觉得这些天的忙碌都有了意义。
天上不知何时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城市的雪比山里的要温柔得多，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洁白的雪花精灵一般在空中跳着轻盈的舞蹈，摇摇曳曳的轻飘飘落下，裹着一点温柔的凉意。
蒋璃靠着灯柱看着雪花落在盛南橘的头发上、睫毛上、秀气的鼻尖上。
他手指颤了颤，朝盛南橘凑了过去，温热的指尖轻轻擦上盛南橘的鼻尖，他声音微哑：“下雪了。你不能受凉，快点上去吧。”
盛南橘抬头看了看天，仿佛这时才发现已经下雪了。她嘟起嘴，满眼舍不得的看向蒋璃，许久，却只憋出一句：“谢谢你。”
说完又忍不住在心里懊恼自己的没有情趣，可从没谈过恋爱，连偶像剧都很少看的运动少女，一时还真想不出，这种时刻该说些什么才更符合氛围。
盛南橘只是觉得，就这么走了的话，她心里怪舍不得的。
蒋璃看着她那样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回队里，我们每天都能见面。”
盛南橘吸了吸鼻子，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蒋璃笑着凑近她，在她耳边用气声说：“这两天也不用太想我。闲着没事儿的时候随便想想就行了，不用废寝忘食的想，身体第一。”
盛南橘抬眼瞪他，脸颊绯红一片：“谁想你了！”
还“废寝忘食的想”，亏他说的出口！
盛南橘忍不住腹诽，心里却没来由觉得甜滋滋的。
她犹自嘴硬，眼里的不舍却□□裸的写在脸上。蒋璃于是不再逗她，他张开手臂，又一次将人抱在了怀里。
盛南橘穿的这件棉服特别的大。蒋璃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蓬松柔软的洋娃娃。
这个拥抱安静而温柔，蒋璃没有对盛南橘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捏脸，也没有突然亲她，只是安静的抱着她，任雪花落在两人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