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清晰地听到手机掉落在水泥地上发出碰撞的声音,盛欢几乎也能清楚地想象到它的下场,倒不是心疼手机的费用,而是这把手机刚买不到一个下午啊。
盛欢只是来得及看了手机一眼,直到它随着前行渐渐地缩小成一个小黑点,扭头不解地看向陆靳言,到底有些不满,语气也是生硬了些,“陆靳言,你扔我手机干什么?”
陆靳言抿着唇没开口说话,盛欢却是更气了,嗨呀,扔了她手机就算了,还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看着就来气,“说话啊,我和人打电话呢,你有病啊扔我手机?”
陆靳言看着前方的车道,神情有些冷淡,嗓音也如同带上了夜色一般的朦胧,但盛欢还是听清了个大概,“太吵了,影响我开车。”
他的侧脸落在盛欢眼底,只觉得说不出的冷硬,对着他的话楞了几秒,才开口说道,“那你可以和我说,我小声点说嘛。”
打电话打到一半被迫中断,还没有任何的解释,有些不道德啊。
陆靳言却是没理她,镜片下狭长的眸泛着冷光,唇角也是掀起了一抹极不明显的弧度,略有些嘲讽的冷意。
还小声点说,他连说都不想让她说。
第020章
宾利平缓地在车流中行驶着,经过超市的时候,盛欢让陆靳言停下车。
许昕在医院里躺着,她的丈夫在国外工作怕是赶不回来,到底是一同工作的关系,她出于人道主义,总得买点东西去看看她。
陆靳言不知道盛欢想做什么,也只能将车停在超市的不远处,跟着她下了车。因着心中有想挑选的目标,她选择的速度倒也快,很快地就从超市结账出来。
安市的天气变化多端,闷热不堪的夏夜无端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屋檐下的雨滴滴答答地垂直降落落在地上,集聚成一小圈水洼,盛欢抬眼看了一眼朦胧夜色中的雨势,再看了眼陆靳言停放在不远处的车,皱起了眉。
车停放的不算太远,但这种雨,几乎只要是踏出一步,立马就会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眼见医院值班的时间越来越近,盛欢不免有些焦急,她作为外来兵空降医院,她没听说也知道,其他人表面没说什么,但其实内地里都在猜测她是不是靠了什么关系进来的,毕竟,在市医院这种地方工作的主任医师,哪一个不是从一流名校的医学系出来的,也都是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而她如果连值班都迟到,万一这个时间段正好发生了什么事,无疑是再度落人口舌。
人一着急起来便会丧失理智,盛欢攥紧手上的购物袋,深吸了一口气,抬脚便想冲进雨中,可根本连超市的屋檐都没走出去,手臂被人一扯便又回到了原地,鼻子还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
陆靳言在盛欢结账后又返回了超市一趟,只不过是盛欢走得急没顾得上他,一出来便看到盛欢想往雨里中的动作,这种天气下淋雨,她又还要值班,根本没时间也来不及处理身上的湿衣服,再加上她体寒的毛病,陆靳言简直是不敢想象,下手的动作便有些控制不住的不知轻重。
盛欢看了眼陆靳言有些阴沉的脸色,将因为疼痛感而不断往上涌的抱怨悉数咽了下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幸好这鼻子真材实料,不然刚刚那一撞,怕是要给撞歪了。
盛欢低头,一眼就看到了陆靳言拿在手心的雨伞,便觉得有些尴尬,碰上下雨天又在超市门口,买一把雨伞就行了,她之前也不是这般愚蠢的人,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居然都没想到这个点上来。
陆靳言也没去看盛欢,兀自地打开伞,盛欢正想着自己需不需要再回去超市多买一把伞,毕竟看陆靳言那脸色,不像是想要和她共撑一把伞的样子,思考着的时候,就听到一道低沉又有些不耐烦的嗓音自耳边传来,“还不赶紧过来。”
盛欢哦了一声,赶紧躲进陆靳言的伞下,雨伞不算小,但两个人遮,怎么都显得有些拥挤。
幸好车停的不算远,撑过这一段路途就行,盛欢站在陆靳言的右手边,刚跟着他踏入雨中,下一秒,肩膀就被他搂住,整个人往他怀里带,几乎算是窝在他的臂弯下,毫不掩饰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豆大般的雨泼在伞布上,发出极大的碰撞声,一个人都很难挡住,陆靳言撑着伞,往盛欢的方向倾斜着,几乎将雨伞的大半部分都拿来遮在盛欢的头顶了。
他大半个身体露在伞外,被雨水毫不留情地打湿,而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女人,在伞下,臂弯下的双重保护中,一丁点儿都不会被淋到。
盛欢余光撇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再偷偷瞄了一眼陆靳言明显湿透了大半的衬衣,空着的手抱上了他的胳膊,紧紧地贴着他。
努力地缩成一团,靠得近了,他撑着的伞就会跟着她动,这样至少他不会淋得这样湿。
一上车,盛欢刚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后车座上,想要抽出包里的纸巾擦擦自己的鞋子,却是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陆靳言拿着白色毛巾,微微地俯身靠近盛欢,将盛欢沾染上污渍的鞋子擦得干干净净的,偏生他的左半边衬衣的袖子在往下滴着水。
也不见他去处理。
盛欢有些过意不去,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刚一动,白皙的脚踝便被陆靳言给扣住,他仍是低着头,抽出干净的纸巾擦拭着她略有些湿的脚踝。
下意识的,盛欢有些心惊。
他在她面前一向沉默寡言,可动作,通常不会像如此这般的极具危险性。
脚踝被他的掌心紧紧地扣住,带着莫名滚烫的温度,逼仄的环境下,盛欢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开口的声音染上了涩意,“我自己来就行,你的衣服还滴着水呢。”
“嗯,”陆靳言低低地应着,喉结滚了滚,昏暗的车内,车灯未开,盛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敏感地察觉到扣着她脚踝的力气丝毫未松。
感官在寂静的空间下被放大,有粗砺的指腹像是不经意地摩挲着她的肌肤,盛欢身体不自觉地一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脚踝就从陆靳言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陆靳言的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也并不觉得盛欢的动作给他带来了些许的尴尬,顺势做回了原位,不理睬自己还滴着水的衣服,发动车子离开。
盛欢坐在车座里,心思有些乱,陆靳言刚刚的那些动作,就好像是把她当成了他的所有物一样。
她无需做些其他的什么事情,只要完全绝对的顺从。
若说其他人她倒还有一两分的相信,可陆靳言对她,实在是不可能。
所有物三个字所表示出的含义,不只是出于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最为直接简单不过的占有欲,还有浓厚而又热烈的感情。
这种感情,处于危险的边缘游离,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崩溃,失控,再也无法挽回。
等将盛欢送到了医院,陆靳言开着车回了别墅,衣服湿哒哒的,加上盛欢刚刚的抗拒,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下雨天车子容易打滑发生意外,陆靳言却是将车开得飞快,他说不清楚这感觉,暴虐感在浑身四处地游走,渴望着能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被撕碎,以获得某种变態般的满足感。
还没开进别墅,车灯大开,远远地就看到停在门口的奔驰G级。
驾驶座上的人降下了车窗,硕大的黑色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朝陆靳言无声地笑着。
陆靳言皱了皱眉,大半夜的,时瑶找他想做些什么?
第021章
看着时瑶推开车门下车朝他走来,陆靳言下意识地皱眉,如果不是时瑶对盛欢有着那样巨大的影响力,他根本就不会理她。
时瑶穿着米色的长裙,仍是一副柔柔弱弱不胜寒凉的样子,陆靳言的眼神微冷,在对养大自己且病重的养母说出夹杂着浓重指责的话,就足以证明时瑶隐藏在外表下厚重的歹毒,如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在暗夜中窥探,等待着给对手最为致命的一击。
甚至于她的外表,在她还未出手时便轻易令人迷惑,但可惜,那个人永远也不会是他。
陆靳言没有下车,只是偏头看着逐渐走近的人,语调有些冷,“有事?”
时瑶暗自地咬紧牙关,仿佛纠结了许久才开了口,“上次在电视台根本没机会问你,盛欢回来了,你是不是就打算疏远我了,陆靳言,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陆靳言靠在椅背上,无端地就有些漫不经心,仿佛连眉眼都带上了一丝轻慢,“算什么,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时小姐不像是这么爱自取其辱的人啊。”
听着陆靳言的话,时瑶霍地红了眼圈,从高中到大学,她紧紧地追在陆靳言身后,无数次的主动告白他连一眼都未曾施舍给她,可也不曾给过别人。
这样下去也挺好的,她就这么一直追着他跑,谁也得不到谁,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天的告白,居然会被盛欢被碰到。
浓重的不安包围着她,自那件事发生后,无论她喜欢什么东西,无论盛欢是否看得上,盛欢都要从她的手中夺走,何况是她喜欢了这么久的男人,那一刻盛欢眼底的玩味毫不保留地告诉了她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