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小日子 (酱汁炒饭)

一个人背着书包从车站坐车到水泽县，再转车下乡。

一路上，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她才终于到金池镇。

已经是初秋的季节，因为怕冷，叶晓兰上身穿着米白色卫衣，长发披着，下面一条藏青色牛仔裤，配棕色马丁靴。

尤其一张灿若桃花的小脸，她走在古朴的小镇上，立刻吸引了一众注意力。

金玉最喜欢跟小姊妹们炫耀自己长相出众的四个女儿，因此叶晓兰房间里一柜子的衣服要么是在外贸商场金玉挑选的，要么就是从国外邮寄回来的，总之，她的衣服多是时髦又精致。

说实话，她十五岁之前确实享受着叶家带来的富贵生活，比起一般孩子，生活优越许多。

然而，一想到大姐被逼婚的事，叶晓兰觉得自己宁愿不要这样的好生活。

“哪里来的这么标致的女娃娃，像是城里人。”

一旁倒泔水的大妈偷偷瞄了一眼叶晓兰，惊叹道。

叶晓兰被打量习惯了，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她循着记忆七拐八拐找到她外公的小药堂。

只见“金家药房”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招牌高高悬挂在上面。

这就是叶晓兰外公的药堂。

早年的时候，她外公还只是个赤脚医生，靠给乡里乡亲看病养活金玉一个娇滴滴的女娃。

后来女儿嫁了江城叶家，女婿因着救命之恩这一层又敬重自己的老丈人，本要将他接到江城一起生活，老人家却坚决不乐意。

最后叶晓兰的爸爸叶成华就在镇上给老人买了个房子，楼上住人，楼下就开了“金家药堂”。

当时镇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老金家出了个好闺女。

只是今天，“金家药堂”的红漆木门紧紧关着，叶晓兰走上前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好一会，没人应门。

外公不在家吗？怎么回事？

叶晓兰坚持不懈，继续敲门，她只希望外公是一时没听见敲门声，不然今天如果见不到外公，大姐的事情要怎么办？

她心里焦急，下手没轻重，白嫩的手很快就敲红了。

一旁早就注意到他的大叔看她急的要哭的样子，端着碗筷，忍不住道，“女娃娃别敲啦，老金今天下乡收药材，你刚好晚了他一步，他早8点开门，看病明天再来吧！”

“收药材？”

一般外公下乡收药材早半天时间，她在这里除非等到天黑不然是别想等到人的？

可是叶晓兰等不及啊，她迫切的需要找到她外公。

叶晓兰立刻转身问大爷，“那大爷你知道我外公是去哪个乡收药材了吗？”

听她喊外公，那大爷一愣，眯着眼瞧了叶晓兰半天，才终于认清，“哦，我说你这娃跟老金家的女娃金玉咋长得有点像呢，原来你是那妮子的女娃娃啊！”

那大爷感叹了一番，然后甩甩手，跟叶晓兰说“你外公他走之前好像是说去湖沟湾收药材了，要不你去那找找看。”

湖沟湾？是外公常去的村。

叶晓兰对老大爷十分感激，“谢谢你大爷，我这就去找我外公，再见！”

说完背着书包转身就走。

老大爷在后面看她，然后笑着摇头，“女娃娃挺懂礼貌，不太像她那个妈！”

湖沟湾距离金池镇不远的一个下乡，然而尽管说着不远，叶晓兰也是耗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的湖沟湾。

她摘掉鸭舌帽，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

湖沟湾后面有座小山峰，没什么凶猛的野物，只是一些野生的山货以及一些药材。

村里人时常上山采摘，一些自己家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一些卖给药堂药馆换些钱。

这里常见的药材丰富，而且质量不错，叶晓兰外公就常来这片收药材。

第三十章遇见娃娃亲

只是，叶晓兰对这里不熟，也不清楚外公会去哪家收，思索了片刻，决定问问乡里人。

她找到一户人家，门口有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佝偻着身体正在木栅栏旁喂鸡，叶晓兰走过去，问老婆婆。

“婆婆，请问你知道收药材的金师傅现在哪处吗？”

哪里来的漂亮女娃娃，找金师傅？

老婆婆放下手中的簸箕，手在围裙上擦干净，看向她，疑惑问道，“你是哪家的女娃子，找金师傅做什么？”

“我是金师傅的外孙女，过来找我外公的，听人说她在湖沟湾收药材，我就找过来了！”

“原来你是金师傅的外孙女啊，”老婆婆脸上的笑容变得热情，拉了叶晓兰的手就要进家门，“女娃子，我看你脸都热红了，累了吧，到婆婆家喝口水，你外公啊，刚刚上山去了，你怕是要等他一会功夫！”

她都是挺渴的，但人生地不熟，跟眼前的老婆婆也才说了两句话，怎么能到人家里去呢。

“不用不用了，谢谢婆婆，”叶晓兰赶忙推辞，“我就是来找我外公的，不麻烦您了，既然外公山上了，那我还是去找他吧。”

时间不等人，叶晓兰真没时间耗了。

“你这娃真见外，我们跟你外公老相识啦，叫他外孙女进门喝口水咋还见外呢？！”

“快进来啊女娃。”不由分说，婆婆热情的将她拉进家门。

“你外公跟人进后面的老山了，说是去挖啥子珍贵的药材去了，我老太婆也不懂啥玩意，不过你这个娇滴滴的女娃千万不能进去，那林子里乱，小路又多，没人带着，你一准走丢！”

“你先歇歇，我给你倒杯水去！”

被强硬的按在一个小木凳上坐着。

“呃，”老婆婆太热情，叶晓兰差点招架不住，只好喊道，“谢谢你婆婆。”

“嘿，这女娃子一口一个谢的，怪讲规矩咧！”

叶晓兰四下打量了一番，水泥平房，堂屋里两侧挂着伟人画像，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副‘江山多娇’的朱红色木质匾额，下面的长桌上摆着香烛。

正中间一台八仙桌，上面放的大概是中午吃剩的菜，用塑料篮子盖着，老婆婆收拾的挺干净，桌子上不见丝毫灰尘。

坐在小木凳上，叶晓兰将身后的背包取下来，一直背着，她的肩膀要酸死了。

“来，女娃子，喝碗水。”

老婆婆用白瓷碗盛了一碗水给她端来，老人家走路有些晃，水撒了些。

叶晓兰赶忙起身接过，“婆婆你歇歇，我自己来就行。”

婆婆笑笑，将碗给她，“老喽不中用了。”

就着白瓷碗喝了口水，冒烟的嗓子终于得到和缓，老婆婆心很好，给她的水都是温的。

“婆婆，谢谢你家的水，只是我要去找我外公，不能在你家待了。”

老婆婆同样搬了一个小木凳坐她身边，听了她的话，一脸不高兴。

“你这女娃，咋这么犟呢，”手指着门外，“那座山，不是你个女娃能去的，走丢了找不回来！”

“金师傅我认识几十年了，你是他外孙女，我得给他看着，女娃娃你今天就只能在我家这等你外公，陪我老婆子说说话打发时间，哪都不能去！”

说完，老婆婆眼疾手快将叶晓兰一旁的背包一把拽过，噔噔噔，转眼，把她的背包锁进了房间里。

事情发展太快，叶晓兰还没反应过来。

随后便是哭笑不得，“婆婆，我真的有急事找我外公的，你把我背包还给我吧！”

“不行！”老婆婆斩钉截铁！

又跟婆婆好说歹说了几次，老人家也犟就是不给叶晓兰背包。

如若不是老人家慈眉善目一副好心肠的模样，她恐怕得认为对方不怀好意了。

只是，她拿不到背包，被婆婆拦着不让上山，难道一下午的时间就要干耗着？

也不知道外公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她还要赶公交车回家，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晚些被金玉训斥一顿，只是大姐的事。

叶晓兰心里发愁，自己大言不惭说要救大姐，然而实际呢，她现在只能被困在一个老婆婆家，干等着听天由命，对救大姐的事一点进展都没有！

老婆婆本来一直在搓玉米棒，抬起头便看见旁边的女娃娃一会低头皱眉，一会鼻头红红好像又要哭的模样。

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小心翼翼，“女娃娃，是不是婆婆把你书包锁起来恼到你了？”

哎呦，被女娃娃误会了怎么办！

可那山真的不能去啊！

没有啊，叶晓兰摇头，“我知道婆婆是好意，不让我上山是怕我走丢。”

只是……

“哎，没恼就好！”婆婆放心了，也觉着这女娃娃长得漂亮心眼定也不是小的。

难得遇到这么个乖巧的女娃娃，婆婆想跟她唠唠嗑。

“女娃娃呀，你是姓叶吧，说起来，我还认识你呢！”

“我？可我并不认识婆婆啊。”如此慈眉善目热心肠的婆婆，若是见过，叶晓兰觉得自己肯定会有印象的。

摇了摇头，她确定自己以前并没有见过这位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