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吗?”言守之干脆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点了根烟,缓缓地吐出一口,“……你知道我忙,今天不是为了言修,也不会特意回来一趟,如果有什么事就赶快说。”
前段时间,言守之给李言修安排了一场相亲,本来是想着他好歹先去看一眼,结果李言修倒好,偷了家里的章子去卖钱凑行李,赶在相亲的前一天收拾东西溜了,直接让言守之扑了个空,现在不知道又去哪祸害别人了。
程美莲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不说我走了。”
“诶,你急什么!”程美莲哭丧着一张脸,却见他重新坐下了,却也没开门见山,而是先问了一句,“你弟弟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人抓回来再说。”言守之按灭手里的烟,程美莲要说的这件事,跟李言修有关系吗?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程美莲说话的时候,带着一抹沉重,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以前有个认识的妹妹,姓林,她跟我一直都很好,不过最近她遇到了一点事。”
程美莲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她现在有个女儿,年纪和如沁差不多大,在外面孤苦无依的,我看着她,就像看到如沁一样……所以我想把她接到家里住,也算是不枉我们姐妹一场,你说好吗?”
……
若说家里只有程美莲一个人就算了,可这屋子里还有两个老人家,把别人的孩子接进来,是不是不大妥当?
而且言守之也担心,大家相互之间都不习惯,“这件事等问过爸妈再说吧,实在不行就在外头给她找个房子。”
“你是嫌弃她吗?”程美莲红着一双眼睛,眼泪含在眼眶,“还是你觉得,我连带个人回来的资格都没有?我都看不到我的女儿了,我不能看看别人的女儿吗?”
“……”
“你……先这样,过段时间你让那个小姑娘先来家里吃个饭,给爸妈看看,他们如果喜欢,就把人留下。”要真是个好孩子,他也不介意把人留在家里,还可以帮忙照顾言启康他们。
言守之这么一说,程美莲才没再发作,安心地点点头,把人送到门口,然后才回到电话边,重新拨了一个号码。
“喂,林莺莺……”
643、你怀孕了
训练基地位置偏僻,程群只能带着岑末就近来到一家医院,幸好他今天是开车过来,否则只怕会雪上加霜。
将车子停稳后,程群绕到另一边把人扶下来,放低声音,“你还好吗?能坚持住吗?”
他想把人抱进去,又怕像上次那样被拒绝。
岑末艰难地点点头,肚子里的痛意并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若不是自己的意志力撑着,只怕早就跪下去了。
程群看她明明很痛,却还要装作坚强的样子,心口跟着一疼,锁好车门,二话不说把人馋了进去。
刚才在来的路上,岑末觉得自己的例假好像来了,她直接让对方挂妇科的急诊。
还好现在人比较少,很快就轮到岑末他们,护士简单地询问了几句,将人推进病房。
程群看到里头的帘子被人拉上,门也关上了,只能乖乖在外头等着,心里焦急万分——难道又是跟上次一样的情况?又有人对岑末做了什么吗?
他看着墙上的秒针一圈一圈地走着,只觉得时间无比漫长,额头上也蒙上一层薄汗,因为紧张的缘故,程群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指捏得发白,只求岑末像上次那样,有惊无险,没什么大碍。
岑末进去的时间有点久,程群等得心都慌了,这中间,他想过给严瑾打电话,但是又想先听听结果是什么,又害怕错过岑末出来的瞬间,所以一直在原地犹豫着。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医生才从里面出来,看她轻轻摇头,加上紧皱眉眼,就知道没什么好事,程群还是走上前,“医生,她怎么样了?”
为什么要摇头?难道事情很严重?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情况有点复杂……你是她的丈夫?”
“我、我不是。”程群往里头看了一眼,什么也看不清楚,着急地追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她怀孕了。”
“怀孕……”
程群向后踉跄了半步,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脑袋却嗡嗡直响,垂在身侧的手也随之握紧。
是啊,岑末跟严瑾结婚了,确实有可能怀孕,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他已经决定要让步了,为何还要纠结这些?
好不容易平复内心的震动,程群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在他说话的时候,岑末终于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她脸色苍白,人看起来也很虚弱,医生示意程群跟上,等到了病房再一起说明。
岑末心里虽然有准备,但是听到自己怀孕了,还是忍不住震惊,甚至感觉不到喜悦的情绪,因为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她如果在这时候选择生娃,那一切都要发生变化……
她脸上的情绪没有逃过程群的眼睛,本以为岑末那么喜欢严瑾,有了孩子她应该会高兴,结果在她身上却完全看不到高兴的成分,是因为她年纪小,惊慌失措了吗?
一时间,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医生写字的声音。
“但是我前段时间还来例假了,怎么会怀孕呢?”突然,岑末抬起头问了一句。
“那不是例假,是因为受孕不正常产生的出血,”医生解释道。
644、不幸中的万幸
“受孕不正常?”
看到岑末尚且年轻稚嫩的面庞,医生的表情带着些许不忍,但还是尽职地说道,“是的,你的子宫子有先天性缺陷,原本就很难受孕,这次虽然受孕了,但胚胎发育并不正常,你肚子疼还有出血,都是先兆流产的症状,先兆流产的因素很多,环境,饮食,情绪都有可能引发,平时要多注意休息。”
岑末的手指跟着一颤。
“很难怀孕,是什么意思?”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空洞得令人心疼,说出来的话也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别人。
“如果你这次的孩子不能保住,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怀孕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辈子都不会再怀孕了……
岑末呼吸一滞,冰凉的手指绞着床单,好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是不是这次的孩子我一定要生?”
“你的体质遇到活性比较强的jing子,受孕的几率才会比较高,但流产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目前我是建议你下个月再到医院做B超检查,如果是个健全的孩子,我们还是建议你生下来。”
“……”
岑末咬着唇,脸色越发显得苍白,眼眶也有些发红。
怪不得以前她嫁给张兴全之后,一直都没有孩子,当时岑末还暗自庆幸,现在那点不幸中的万幸,变成扼住她喉咙的一只大手,将她掐得喘不过气来。
见到喜欢的女子这样失魂落魄,程群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握住,也头一回对严瑾产生憎恨的情绪,他恨严瑾每次给岑末带来的,多是痛苦和折磨,明明结婚之前,岑末活得那般潇洒自在,可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似乎就永远波折不断。
每每想到这些,程群的心里就忍不住后悔,后悔当初他没有早点发现自己的感情,后悔没有为自己争取一次。
医生离开后,程群轻轻坐到床边,酝酿了一会儿,才扶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你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养好身体最重要。”
岑末摇摇头,她虽然难过,却也很快接受了现实,这件事怪不得任何人,是她命中注定的,现在她为难的是这个孩子要不要留下来。
岑末摸着尚还平坦的小腹,眼里流淌着一丝柔情。
虽然自己的肚子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手心里仿佛能传来对方的呼吸和脉搏,她的孩子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一个月,她也想让对方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如果把孩子留下来,她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作泡沫,而且这辈子都跟演员无缘了,而如果拿掉,将来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虽然医学还会不断发展,说不定会有治疗的办法,但是岑末内心仍旧是不忍了。
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有孩子,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我想给严瑾打个电话。”
这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也是严瑾的孩子,她想问问严瑾的想法,再说怀孕了本来就该让孩子的爸爸知道。
645、有得必有失
她表现得那么坚强,那么镇定,程群的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心疼地点点头,告诉严瑾一声也好,到底该怎么办,不是岑末一个人能拿主意的。
程群看着她先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再把药吃进去之后,他才扶着岑末出去找电话。
“程老师,你觉得严瑾是喜欢孩子的吗?”看着面前的电话,岑末突然有些胆怯,她心里是偏向于不要这个孩子的,这时候生下来,她以后看到孩子,也许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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