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末才想起来,他们还要去师部,光顾着跟林秀梅斗法了,她抿了下嘴,也没觉得有什么羞愧的地方,淡淡地应道,“我们现在要去军区吗?”
“先去邮局。”严瑾看她跟上来,再次迈开脚步,带着她往邮局的方向过去。
这年头的交通工具不多,如果不是特别长的距离,出门基本靠走,严瑾的脚程很快,岑末跟在后面,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真不懂得怜香惜玉,亏她还觉得对方有意关照,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54、她有那么老?
不一会儿,严瑾就注意到她的脚步声有点不稳,意识到对方可能跟不上他的速度,心说平时嘴巴不是挺利索的嘛,既然落在后面了为什么不说?
岑末并非不想提醒对方,只是她根本没有机会和他说上话,加上她有时候性子也有比较倔,越是跟不上越激发她较劲的心情,索性也就不说了,免得等下被嘲笑太过脆弱。
邮局不远,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严瑾买了邮票,把两封信都寄了之后,他又打了个电话,才领着岑末往军区的路上,这次她明显察觉他走路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心里有些意外,却还是告诫自己,别想太多,别自恋,这样比较不容易受伤。
岑末大概知道师部的位置,只是她不好表现出来,等她跟着严瑾等在路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我们要坐车?”
“有点远。”严瑾惜字如金地说了几个字,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尴尬的氛围,岑末安静地望天……实在不知道跟这位队长聊什么才好,好像她多说几句,对方就能掏出一把枪把自己崩了的感觉。
“刚才你想问我什么?”突然,严瑾却对她说了这么一句,看岑末眼里透着迷茫,他又补充道,“在医院的时候,你想说什么?”
“哦。”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岑末微微蹙眉,突然问对方叫什么名字好像有点奇怪,等回去问家里人就知道了,只能说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帮我?”
总觉得这个队长跟前世的印象相差太多了,明明不是个多事的人,和他们家也没什么交情,怎么突然这么热忱了?
“不是帮你,是帮程群。”严瑾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平淡的话里听不出任何不妥。
岑末嘴巴皱起……看来又是自己想多了,就说这个人没那么好心,等有时间她一定要好好谢谢程群。
说起来,前世就是因为程群太照顾她了,岑末才误以为他喜欢自己,现在想想,程老师大概只是可怜她而已,而她年少无知,自视过高了。
正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停在自己面前,岑末在前世在军艺的时候看过不少,她本来以为是坐巴士之类的,没想到还有专车接送,这会不会太隆重了?
不是岑末夸张,现在有头有脸的人才坐得起汽车,以至于严瑾拉开后座的车门的时候,她还呆呆地站在那。
“上车。”严瑾见她没动,轻轻甩了一下长着胡须的下巴,示意岑末上车。
岑末后知后觉地坐上车,刚才被压下去的好奇心再次浮起……这个男的到底是谁?跟部队有关系?
严瑾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告诉司机开车。
开车的是个很年轻的战士,身上穿着绿色的军装,眼睛很大,脸有些圆圆的,看起来挺有亲和力,他抬眼看了下后座的岑末,两道浓浓的眉毛动了动,“呦,严队,带嫂子来了?”
岑末:“……”她看起来那么老吗?居然说她像已婚妇女?
55、近乡情怯
还没等岑末吐槽完,就听见严瑾冷冷地开口,“猴子,别开我玩笑了,她是程群的学生。”
见严瑾一本正经地帮自己解释,加上今天的事,岑末又觉得他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让人觉得捉摸不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被喊做“猴子”的人名叫侯大宝,是军区后勤部的,刚才严瑾打电话就是让他过来接人,省得跟其他人挤巴士,车里热不说,还没办法直达。
这些岑末都无从得知,只以为原本程群就是这么安排的。
侯大宝知道严瑾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面对他的冷脸也没有沮丧,继续谈起别的事,“今天大鹏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他不是跟你形影不离吗?”
岑末心中忍不住腹诽,怎么这些人又是猴子又是大鹏的,是想整个动物园吗?
“他有事。”严瑾简洁地回了一句,余光瞥向窗外,对于把工作都推给别人这件事,似乎丝毫没有罪恶感。
侯大宝轻轻摇头,“你还是老样子,待会儿到了师部,估计我们营长又得说你。”
严瑾没有接他的话,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两三年没刮,似乎也没长多长,应该不至于那么有辱形象吧?
“对了,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江营长最近心情不好,你待会儿见到了,可要注意点。”侯大宝想到上次严瑾来的时候,面对他们连长的质问,直接回了句“我不是你的部下,没必要听你的”,把江黄河气得半死,天天在食堂骂街,饭都多吃了几碗。
没错,就是多吃了几碗。
岑末听着他们的对话,总觉得严瑾身上的氛围似乎改变了,如果说之前的严瑾像是一个冰块,僵硬寒冷,而现在的他周身放松下来,居然有些平易近人的错觉。
“所以这位女同志是来给我们表演的?”没一会儿,两人的话题就转移到了岑末的身上,侯大宝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忍不住想多好奇几句。
“嗯。”
“程老师真够意思。”侯大宝说完透过镜子看了眼后座的人,“小同志,你都会表演什么节目?”
“唱歌跳舞都会。”程群是红色出身,干部家庭,和部队的人关系不错这点岑末是清楚的,所以对方才有资格推荐她和林莺莺去军艺面试,甚至以后程群还会在军艺当音乐老师,不过严队长这个人她倒没什么印象。
“你长得这么漂亮,唱歌肯定也好听。”侯大宝随意地恭维了一句,然后就觉得身上一凉,转头触到严瑾冰冷的视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讲错什么了吗?
前面两人突然噤声,岑末只好转头看着路边的风景,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出村子,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有无限的可能,还有令人期待的未来等着她,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安定的感觉,好像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已经无所畏惧。
不知不觉中,军分区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岑末看着那个大大的红星,突然有点“近乡情怯”。
56、默认的媳妇
前世在军艺和文工团都呆过的岑末对部队有着非一般的感情,若是不当演员,她可能也会选择继续当兵,不过二者相比起来,她还是会选择前者,不管是话剧也好,歌舞剧也好,电视剧或者电影也好,她享受表演带来的快乐。
大概是因为她前在现实生活中受到的拘束太多,太多的流言和不幸加在她身上,仿佛只有在表演的时候,她才是自由的,才不用畏惧他人的目光……那个时候的岑末是散发着光芒的,而不是被人鄙视和唾弃的。
厚重的妆容,强烈的灯光,还有对表演的投入,都是她的伪装,是她保护自己的躯壳。
通过大门没多久,车子缓缓停下,没等严瑾过来开车门,岑末自己把车门推开,口号声和踏步声一道涌入耳朵,她饱满的红唇抿起,看着面前树木和楼房,眼眶和鼻头都微微发酸。
“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去交个车,马上就回来。”侯大宝甩了一下手里的钥匙,风一样地消失在原地。
……又剩下他们两个人,岑末眼观鼻鼻观心,就在她无聊得开始数地上的蚂蚁时,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小严来了?”来人身上穿着绿色的军装,年纪三十岁出头,眉毛有点弯,眼睛不大,却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血丝,举着食指对严瑾训道,“我一看这长头发就知道是你,还有这大胡渣,咋想的,打算上街要饭去啊……也不怕长虱子,赶紧去剃了,像什么样子!”
岑末在心里点头表示赞同,这年头留个长发很让人诟病的,不是小混混就是小流-氓,也不知道他怎么当上的队长。
这时候,江黄河也注意到了岑末的存在,瞅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严瑾,“这谁?你媳妇?”
部队里难得来一个女人,大家最好奇的无非是终身大事,如果真是哪个人的家属,肯定要起哄看热闹,至于再次被误会的岑末,她觉得自己已经快免疫了,这群人对“媳妇”这个词到底多热衷?
“程群的学生。”严瑾仍旧是波澜不惊地解释,江黄河很快就消停了,话题又回到他的形象上面,江黄河“啧”了一声,那架势恨不得亲自拿把剪子把对方的毛都理干净,然而前者却无动于衷。
“来了来了。”侯大宝交完车,一阵风一样地刮回来,却在看到江黄河之后猛地刹住脚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肃然道,“首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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