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莺莺没走,岑末也留在舞厅磨蹭了一会儿,天色已晚,她估计林莺莺会直接回家,所以在林莺莺出去后,悄悄跟在她身后。
林莺莺离开学校之后,宛如一只脱缰的野马,连走路的姿态都变了,她七拐八拐的进了胡同,期间遇到一条狗挡住自己的去路,她恶狠狠地骂道,“都瞧不起我,等我成了阔太太,你们就滚边上去!”
岑末往旁边躲了躲,直到看她进去一栋房子,再也没有出来,估计是住在这个大院里头。
记下林莺莺的住处以后,岑末不忘交代严瑾的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林莺莺的行踪,见机行事。
做完这些,岑末才回到招待所,严瑾给她安排的地方还不错,是个单人间,离学校也近,还有热水供应,就是屋子有些陈旧,门一推嘎吱嘎吱地响,但隔音和安全性还不错。
这样的条件已经足够好了,而且楼下的饭店味道还不错,岑末很满意,等严瑾回来,她必须提出表扬。
由于是初试,来参加面试的人不少,附近的胡同似乎一夜之间活了过来,他们有的不远万里,带着自己的梦想和野心来到这个地方,新奇和憧憬填满他们的想象,犹如前世刚踏足北京的岑末。
这一天,岑末也等了好久,期盼了好久,她总想着自己能快点长大,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等真到了这时候,心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岑末摇摇头,暂且不去想别的,她练习完基本功,再次检查了一下明天考试要用的东西,早早地躺到床上,睡了个美容觉。
岑末有生物钟,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定了闹钟,早上六点,她从被窝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拿着洗漱用品出门。
等到了她才发现,公共洗漱间已经有人排起了长队,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接下来要跟她一同竞争的对手。
337、异类
因为考艺校需要不少钱,除去学费,占大头的自然是培训,还有就是来参加考试要用到的路费和住宿费,所以穷人家的孩子不会吃饱了撑着来考艺校。
而有那个资本能来的,少不了有父母的陪同,于是乎原本因为放假而变得冷清的校门口,顿时变得拥堵不堪,这其中少不了来送孩子的家长,像岑末这种孤身一人的,简直像是异类。
她抬头看着校门口的学校全称,上面龙飞凤舞的大字令人精神抖擞,从今天开始,她的人生又要迈开新的一步了。
进校门时,除了持有准考证的学生,无关人员不许入内,岑末耳边的喧嚣一下变成了叮咛嘱咐,她摸着脖子上的玉坠子,暗暗给自己道了一声加油,随着人潮踏进校园。
尽管这年头不会扎堆的人都想去当演员,但Z戏不仅有表演系,还有配音,导演,舞美等专业,其中有些专业也要进行面试,所以初试的人也不算少,目测至少也有个几百人。
点名之后先分组,每场十六个人左右,岑末运气不大好,分在了倒数第二组,还得等两百多号人都考完才轮到她,岑末只好先到校内逛逛,打发时间。
比起其他综合类大学,Z戏的校园看起来并不大,不过这里在过去和未来诞生过无数的艺术家和演员,岑末仍旧是肃然起敬,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校园内的空气,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同。
天气寒冷,她只简单逛了一圈,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只身往表演系大楼走。
只是刚到楼底下,就听见旁边有些嘈杂。
“你烦不烦,一直打嗝,我们不要考试了?”
“就是啊,听得我都忘词了。”
“对不起,呃,我不是呃,我不是故……啊!”
岑末走过去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朝着自己过来,幸好她反应快,连忙将人接住,稳住下盘,否则她们都要从台阶上摔下去。
她抬起头看向推人的女生,见对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岑末冷声质问道,“你们干什么?”
都是奔着演员这口饭来的,如果把脸摔破了,今天的考试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她不是打嗝吗?”说话的是个高个的女生,脸上化着淡妆,长得不差,就是额头宽了一些,不过发型弄好了还能拯救,看到岑末穿得那么寒酸,她双手环胸,眼中满是轻蔑,“听说吓一跳可以止嗝,我就是想帮帮她。”
都是不认识的人,旁边当即响起稀稀拉拉的嘲笑。
此时被推到的那个女生也站直了身子,露出的一张冻得通红的小脸,长得倒也端正,就是两条眉毛皱成了八字,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不是呃,不是呃……故意的。”
马上要进考场,岑末没空为了这点小情绪计较,帮忙拍着打嗝那人的背,“带热水了吗?”
对方摇摇头,着急地掐着自己的喉咙,“我一紧张就容易呃,打嗝,呃,马上到我呃怎么办呃!”
初试第一门就要开口说话,她这样的状态,没上场就要被判死刑了。
338、全员卸妆
止嗝的窍门无非就是那几个,岑末只能将人带到一旁,逐一试了一遍,在按了一会儿合谷穴之后,果然不打嗝了。
“真的好了。”看得出来女孩是个的很活泼的姑娘,笑起来一边的脸颊上还有个酒窝,她激动地抱住岑末,“谢谢你帮了我,我叫钟慧茹,你叫什么?”
“我叫岑末。”突然被抱住,岑末有点无可奈何。
“岑末,沉默?好奇怪的名字,不过挺好记的。”钟慧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你是第几组的?面试完了吗?”
两人一对,才发现她们居然是同一组,这还真是有缘,岑末注意到对方手里的表,“快到我们了。”
“我差点忘了,快走。”钟慧茹高兴地抱住她的手臂,“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能行的。”
岑末轻轻一笑,不置可否,这个靠的又不是长相。
上一组考得差不多的时候,下一组就要开始做准备了,岑末排在队伍后面,高年级的师姐端着脸盆过来,帮忙给她们洗脸。
校考的第一道门槛就是卸妆,一来能够客观地观察长相,二来对没化妆的人也相对公平,刚才推了钟慧茹的那个人也跟她们在同一组,她不满地咕哝了一声,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至于岑末,她平时就很少化妆,洗完脸之后仍旧光彩照人,正擦脸的时候,岑末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男的看着自己,看样子应该是学校里的前辈,她巧妙地无视对方的目光,跟上前面人的脚步。
进到考场,里头已经坐着一排考官,一共五位,正中间那个稍微年长,应该是主考官,几人的面容都十分严肃。
见此,考生们也不敢懈怠,好像呼吸都轻了些许,按照考号安静地走进去,坐成两排,认真得像是等待老师发糖果的小学生。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主考官宣读了考场纪律,考试正式开始。
初试考的是朗诵,自选段落,这个年代的读物跟后世有很大的不同,文学是严肃的,出版的也都是有深度的,所以不少考生都选择畅销的文学,通俗易懂,而且显得有深度。
大家都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所以第一个上去的人会比较吃亏,那女生读得还不错,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就是比较像来考播音的。
至于接下来的几个,你完全可以想象小学生上台演讲时,刻意表现出来的那种情绪,听着绘声绘色,却会让人觉得你在演绎这个段落,而不是驾驭这段文字。
不少人只读了一小段,或者一两句话,就被喊停了,考场的氛围顿时更加凝重。
考试有序进行着,很快就轮到钟慧茹,她念得中规中矩,大概三分之二的位置,老师就开始打分了。
岑末是最后一个,被叫到名字之后,她不慌不忙地从马扎上起来,走到指定地点,报上自己的姓名、学号,籍贯,在她说完自己微不足道的地名时,岑末耳尖地听见有人轻轻笑了声,是刚才推了钟慧茹的那个人。
339、有点想你
旁边一个教师重重咳了一声,等于是给对方亮黄牌,考场上不能喧哗,然后示意岑末可以开始了。
岑末自认为准备充分,而且心理年纪足够大,满以为会轻松应试,可临门一脚,她还是感受到心口忐忑不安。
初试的内容虽然是自选的,岑末却没有另辟蹊径,选了篇有名的文章,一来大时代的氛围就是这样的,同样的选段虽然有对比性,可兵行险着未免过于自负,二来她自己也很喜欢这篇文章。
这篇文章的男主人公原本是个淳朴的农村小伙子,只身来到北平,怀着无限的憧憬和美好,立志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却被权势欺压,被身边的人欺骗,被所爱的人背叛……
这样的心路历程跟岑末前世的经历很相似,所以她读起来有一种经世者的沧桑与老成,主人公从拼命向上,不甘失败,到自甘堕落,老实坚韧到麻木不仁,三起三落的人生令他逐渐走向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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