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莉儿还是有点紧张,她也不太确定,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怎么突然就从山间旅行风景变成了惊悚片。她当然知道玛利多诺多尔和哈亚德说这个是想让她放松点,好好睡觉。坐在这里焦虑也无济于事啊。她努力试着提意见:“不能在外面放块肉吗?如果确定它们来了,我们肉很多,拿一点给它们吃饱,不是说吃饱了在狮子身边都不会攻击人。”
玛利多诺多尔和哈亚德都没告诉她这些狼已经会吃人了。会攻击人的猛兽,不能用单纯的喂食来满足。或许它们会蓄意伤害人,或许它们会以为杀了它们能得到更多肉。玛利多诺多尔用另一个角度提醒她:【我们不能在这种时候出去放肉,也不能就放在我们窗台。它们的攻击速度快得出乎你的想象。】
贝莉儿有点惭愧,她没想到这点。“sorry I……”她感觉她是个乱指点江山,纸上谈兵的笨蛋。玛利多诺多尔亲了亲她的脸:“I know。”他知道她只是想帮忙。
他牵她去泳池,让她去好好洗漱下。贝莉儿有点囧:【我已经洗过了……】
【再洗一遍,刚刚干活流了很多汗,热水也有利于你放松。】
他倒是一点都不避讳的在她脸上亲了亲,推着她一起挤进来。大厅不是个亲热的好地方,因为已经默许了“有别人随时可以来”,于是它重新变成了公众场所,而不是两人可以肆意亲热的趣味环境。在这里就很好,他们接了个吻。
贝莉儿被亲得一脑袋浆糊,再洗了把脸出来,躺在被窝里的时候,突然人就松弛下来。玛利多诺多尔说得没错,她是太紧张了。公举躺在她身边,神情轻松,明显也没把那什么还没影子的狼当成一回事,他们一起靠在被子里,他靠过来抱着她,手臂环过她的肚子,在贝莉儿感到安全距离再次被异性挤压的紧张之前,他用手机给她说了他年少时想和朋友一起去打狼的经历。
【我们雇了教练和帮手,花了冬假的一半时间在这个上,其实夏季也有去几天,反正这事持续了两年。】玛利多诺多尔神情很平淡地说:【但是一直没打到狼,就放弃了。】
他的床前故事说得真是一塌糊涂。
但是贝莉儿觉得自己平静多了。不就是狼吗?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恶魔悄悄变成一个色厉内荏的泡泡。玛利多诺多尔和哈亚德都对这个看起来很淡然的样子,其实贝莉儿也没觉得狼有多可怕,我是说,她都没见过野生动物啊,动物园里那种连吓哭小孩子的本事都没有。她就是被自己置身恐怖片的这种氛围吓的,玛利多诺多尔这么笨拙地努力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突然那口气吞了进去,就很困了。
她躺下来,他也躺在她身边,抱着她亲了亲:“莉莉。”他们还在热恋期呢。这家伙每天无缝切换高岭之花和撒娇鬼状态,她都觉得累得慌。他趴在她耳边问他:“莉莉,remember,morning,the word?”能听得出他的笑意。“last night。”
贝莉儿立刻就想起那个“me too”,艾玛,好丢脸,她早上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她埋着头装睡,没敢做声。哈亚德一身水汽从楼上下来了,他甚至还吹了头,洗得真快。见他们两个已经躺在被子里了,也轻松地过去躺下。
“哇哦。”
贝莉儿被玛利多诺多尔挡着,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反正从声音也能听出他的动作。脚步轻快地走过来,掀被子,一骨碌躺下,盖好被子。整个动作利落得让人感到心里的一阵轻松写意。还有这阵呻、吟般的夸张喟的叹。她想了想,还是没想好要不要和新来的客人说晚安。算啦,要不撒娇鬼要吃醋。她装作不知道,尽量安静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玛利多诺多尔,面对的窗帘已经拉了下来,漆黑一片。
哈亚德反正还告诉他们点着火,狼怕火。火苗的光线跳动在她眼皮上,贝莉儿逐渐睡着了。
当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进入了深沉的睡眠,玛利多诺多尔回头看了哈亚德一眼,探险家正翘腿在床上刷手机,得到了示意就利落的重新跳起来。是挺神奇的,那大脚踩在地板上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受了伤还悄无声息得像只猫。玛利多诺多尔有点信他是轻盈型的了。他比着手势悄声说:“我上楼了,你在这儿看好女孩。”
他们交换了手机号码,隔着个楼梯,蓝牙传邮件还能用。玛利多诺多尔说:“你确定它们从二楼进来?”
“你们是从二楼进来的不是。”哈亚德耸耸肩:“再说,你这是钢化玻璃,门外的又不是丧尸。大不了你就一晚别睡,给她守夜呗,我相信你早上还能得到一个英雄救美的亲吻。恩,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回避。”
他还看过丧尸,真是个与时俱进的前特种兵。他要走,玛利多诺多尔再一次叫住他。
“没发现我们之前,你的打算是要过桥是吗?”
否则无法说明哈亚德的脚印和血迹为什么会在靠浮桥那边的公路出现,他本来不需要去那里。哈亚德露出个苦笑:“我当然知道进私人领地是不对的,我也不想惹麻烦。我打算过桥,把桥砍了。除非那些家伙能长翅膀飞过来,要不我就不用担心了。”
探险家当然不是故意要把危险引过来的,发现别墅有人真的是计划外,晕在车里也是真的计划外,他是前特种兵又不是铁人。
哈亚德走了,玛利多诺多尔看着外面的夜色,不,看不见了,窗帘被拉上了,只能看着钢琴,那架竖琴,那片深色的天鹅绒,好像圣诞夜的琴声和吻还在上一秒种。他将手环过花儿的脖颈,她伏在他胸前,睡的正香,眼下是淡淡的阴影。她开始打小呼噜了,他戳了戳她的脸。他知道她是累的时候才会这样打小呼噜。他知道这两天她都没睡好,总是忙,而且有他一起睡,她很紧张。……和他恋爱,她也很紧张。
他不知道要怎样缓解她的紧张,他知道她原本不想和他在一起,或者不是不想,是犹豫……是那种说不来的不知所措。她这么好,他不想放开她。感谢上帝,他捉住了她。玛利多诺多尔低下头亲了亲贝莉儿,可能太痒了,她在他唇下动了动,这些天来她总是遇到这种骚扰。她都习惯了,微微睁开眼睛:“玛多……”
“i’m here。”他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还是跟着她说。但她太困了,立刻又闭上了眼。重新睡着了。玛利多诺多尔将脸靠在她微凉的肌肤上,闭上眼,实践他所说的“想要比昨晚做得更好”。享受这场耳鬓厮磨,他还有诗没有给她读。他在她耳边轻声念:
“And the sunlight clasps the earth……”
阳光紧紧地拥抱大地。
“And the moonbeams kiss the sea—”
月光在吻着海波。
雪莱的诗,他读的是德文。他悄悄翻译成英文,花儿只听得懂英文,而且还只能听懂一点点。不过一点点也可以,他想读给她听。他笑着将她环住,有一个词脱口在嘴边了,他不说,只是因为怕吓坏她。玛利多诺多尔·埃托雷也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喜欢上一个人。他在她耳边说话,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他只希望她在晚上的梦里有他。
?
“What are all these kissings worth,If thou kiss not me。”
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
他遇见了她,这是天意。如果没有这场暴风雪,如果没有一切的逆境和意外。
他绝对会先把桥砍了,打死也不能让那个上蹿下跳一脸吊儿郎当的大胡子过桥去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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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墨菲定律”,具体就是如果你想事情不变得有多糟,那变得就是要那么糟。玛利多诺多尔睡到凌晨,他被手机的提示铃惊醒。他迅速伸手按掉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四点半。再看消息提示,是张图片。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家庭医生发来的信息。
他先点开信息看了看,上面说询问过朋友后确定是肉食动物撕咬过的伤口,他先停住想了想,然后才点开图片,是窗台被钉了木板的那个角落,很模糊,老远的地方似乎有个黑影,糊得让人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贴上去。这拍照技术简直惨不忍睹。
小黄竖起了耳朵,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起来了,在角落里走来走去,不安地看着外面。玛利多诺多尔朝它“嘘”了一声。他爬起来,悄悄给贝莉儿拉好被子,然后上楼去。哈亚德扛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大概是他自己削的一根长长的尖棍,地上都是木屑和烟蒂,和喝空的酒瓶。……这家伙什么时候去餐厅的酒柜里拿了酒。外面只有青灰的晨曦,雪反映得白得耀眼。见他来了,灰蓝色的眼睛先在他□□上扫了一眼……
玛利多诺多尔掏出木仓。
哈亚德摸了摸鼻子,老远就朝他招手,示意他低下腰过来。他们两个躲在窗台前,靠在墙后不现出身形,像做地下工作一样窃窃私语。
“来了?在哪儿?”
哈亚德:“跑了。”他扬了扬望远镜,玛利多诺多尔记得把望远镜放在餐厅,他这也拿来用了。“在雪坡后面藏着,你看看,看能不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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