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些远镜头足矣。
如果是大牌明星,这些戏替身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主演亲自到场,但是安歌和韩晓霖都是第一次拍戏的新人,哪敢有那样的排场。
只有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等着候场。
曹克虽然酒后头痛加胃痛,还是在片场守着,他是制作中心的“老人”,关键时候能够镇得住场面,遇到油滑不听话的演员,还能够呵斥几句。
呵斥了几句之后,他歪着身子,用极低的声音问韩晓霖:“我真的是搞不懂你怎么想起来让老赵来执导这个戏,他也不是什么内行,你就不怕他把你这作品拍歪了?”
韩晓霖依然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他沉吟了一会儿,无比真诚地道:“其实不找老赵,我也没有机会找到别人,你想有拍电视剧经验的,谁会让我挂个副导演的名字,老赵拍了这么些年的广告,总想着要拍个电视剧,他有求与我,我也有求与他,何乐而不为呢?而且能有你们这一帮人撑台面,这戏总是差不了哪儿去。”
曹克是聪明人,韩晓霖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当下笑了一笑,拍了拍韩晓霖的肩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以后说不定哪一天我还要跟着你混呢,到时候可别忘了哥们哦。”
韩晓霖抿着薄唇微微一笑,眼睛里表情意气风发,信心百倍。
曹克又说了一些闲话,那边副导演叫他去看片子,爬起身来走了。
韩晓霖和安歌坐着原来的座位上没有动弹。
过了一会儿,韩晓霖低声道:“你想不想退伍?”
安歌愣了一愣,转头看着他。
韩晓霖注视着片场中正常拍摄的场景,表情看上去十分专注,就像是刚才那句话不是他问得一样。
“你问我吗?”安歌顿了一顿,指着自己的鼻尖。
韩晓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不问你,难道我在问空气吗?”
安歌蹙眉:“为什么要退伍?”
韩晓霖道:“不退伍你以后怎么演戏?难道每次都是要向部队请假吗?”
以后?每次?
他的意思是后面依然有演戏的机会?
安歌不由皱眉。
她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她一直在复习高中的课本,打算在能够掌握高中课程之后去试试参加高考,不管能不能考上军艺,她也要去试一试。
就算不能考上军艺,她也想去其他军事院校试试,但是从没有想过要主动脱下这身军装。
韩晓霖见安歌不说话,又谆谆教诲道:“安歌,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现在开始要为以后做打算,毕竟在部队文艺团体受到的局限比较多,我看你有一定的表演天赋,以后向影视方面发展,不一定就要把自己拴在舞蹈这一条绳子上。”
“你看,我家里人都是在部队,当初也要我进部队,而且以我的文化成绩,考个军校什么的并不是很难,军校毕业之后,出来就是排级干部……这条道路走起来要简单容易得多……”他顿了一顿,薄薄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撇,似乎在和某个人做对比。“但是我没那么做。你知道是为什么?”
安歌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按照别人的安排生活。我要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走我自己选择的道路,虽然这条路要艰难得多。”韩晓霖坚定地说,眼睛炯炯有神。
安歌:“……”
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我现在在部队是文艺兵跳舞,就想着把舞蹈跳好,把文化课补上,还没有去想以后……”
不是没想过以后,而是她并不知道韩晓霖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话的真实意图。
她又不是真的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因为韩晓霖对自己态度亲切,和蔼可亲,谆谆教诲,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以防范之心,把心里话全都掏出来。
现在的她,怎么会呢?
毕竟他还是韩晓雅的堂哥呢。
韩晓霖见她一脸的茫然,也就笑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也是,你还小,眼下还没必要考虑这个问题,我想最多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就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安歌:“……”听着他未卜先知的预言家口气,心中有些好笑。
最多过一个一年半载?
还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他是重生的,还是自己是重生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再过一个一年半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她这个重生而来的人都不知道,他一介凡夫俗子能有能力预知未来?
于是她也只能笑了一笑:“谢谢韩老师,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考虑。”
韩晓霖闻言挑眉。
……
安歌接到杨立新的电话,通知她回去开会。
她向剧组请了假,下午赶回了文工团。
去团部开会之前,她特意回来一趟宿舍,找到李菁打听下午会议的内容。
“还不是春节慰问演出的事情……听说这次要慰问演出这么长时间,又是去偏远的海岛,一个个都找着借口挑三拣四了。”李菁摇了摇头,愤愤不平地说,“怎么想起来把你找回来?难不成又是让你报名?”
春节慰问演出是各个专业组成文艺小分队,吹拉弹唱,歌舞话剧等等都有涉及,各个队伍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去,不是每个人都会去一样的地方。
今年文工团就组成了三支文艺小分队,分别派往不同的地方,最远最艰苦的是去边防海岛。
正文 第93章 慰问演出
安歌蹙了蹙眉。
之前她向杨立新请假的时候,杨立新曾经提过了春节下基层慰问演出的事情,大意是她这个时候请假去拍戏,影响了团里的完成政治任务,毕竟他们是部队文工团,她是现役军人,首先要满足于部队的演出需要。
而且杨立新还告诫她,由于《红色娘子军》的演出成功,她受到了极大的关注,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链子,一定要戒骄戒躁,谦虚谨慎。
安歌当即就表示过一定会服从团里的安排,坚决完成任务。
于是她和李菁说道:“让我报名挺正常啊,谁叫我今年演了主角呢,下基层慰问演出不是理所应当的嘛,没什么好抱怨的。”
李菁叹了一口气,“按理说是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你没看到她们那些人的嘴脸,一个个跑到杨立新那里又哭又闹的,一个说家里外婆死了,一个说家里外公得了重病,还有人说家里奶奶跌断了腿…真的是家里的老人都要被她们诅咒完了,平时从没看到她们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多写一封信,这个时候都冒出来成了孝子贤孙了。你呢……你过年就不回家看看安叔叔?”
安歌默然了。
安庆葆回家已经快要两个月了,每次她打电话回去,都和说自己恢复得很好,又说能够吃得下饭,越来越有精神了,让她别担心。
问妈妈,吴耀华也只是含含糊糊地说:“还行,还行,虽然不能劳累,平常里吃饭睡觉都很正常。”
因为之前他们有过“隐瞒病情”的前科,安歌总是不太放心,一直想回去看看,可是演出,拍戏,时间都安排得很满,根本没法请假。
好不容易到了过年有几天探亲假可以回家,又说有慰问演出任务。
如果时间短还好,她还能看回家几天,可如果要是分在了海岛小分队,那她这个过年是别想回家看望爸爸妈妈了。
李菁又担心地说:“要不然你提前和杨立新说说……把你分到其他的小分队里?”
安歌顿了一顿,摇了摇头,“算了,听从组织安排吧。可能他们已经分好名单了。”
果然,安歌猜得不错,下午开会宣布春节下基层慰问分配名单,
台上政委在做总动员,台下就有人有人在低声议论,忧心忡忡。
“听说那是一个孤岛哦,”有人在绘声绘色地形容这次慰问演出最偏远的海岛,“那里就连平时的补给都要靠船只运上去,要是遇到了风浪,船只靠不了岸,连饭也没吃得了。”
“没饭吃倒也罢了,我还听说呢,岛上人烟稀少,除了咱们的驻军,就是野兽了,要是咱们在那里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啊?咱们手里又没有武器,”
“有武器又怎么样?你军训时候练得射击还不是早就忘到八姨妈家里去了,真正有野兽来了,估计也就是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我的妈呀,好害怕啊,我可不要去啊……”
“老天爷可千万别分到我去。”
……
朱梅压低了声音哼了一声:“你们别在这儿瞎担心了,咱们舞蹈队要是去人,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人,你们又不是主角,又演不了女一号,哪里就轮到你们啊。”
说着她瞥了坐在斜对面的安歌一眼,冷笑地说:“我说人也要有点觉悟,不能见荣誉就上,见困难就让,好事都轮着到她,那也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