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歌回到宿舍,无力地颓然倒在床上。
宿舍的人都去下基层慰问演出了,没有人在,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为他哭。
前世为她哭,后世还是为他哭,她两辈子的眼泪都是为他。
可是又有什么好哭的。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
她猜到苏荷一定是受了宁嘉树的要求,邀请自己去吃饭,饭桌上苏荷的话里话外,多少透露出一丝相看的意思。
她也感受到了苏荷的热情和亲切,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害怕。
害怕再一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第二天一大早,安歌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仓库上班。
她刚到仓库门口就看到宁嘉树斜靠着仓库斑驳陆离的墙壁上,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见到她,立刻就迎了上来。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淤青,和自己一样昨天晚上没睡好。
“吃过早饭了吗?”
安歌:“……”她摇了摇头,低低地说:“没呢。”
宁嘉树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食品袋递给她:“我去买的肉包子,是街对面那一家黄记的,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
安歌心里哽了一哽,叹了一口气,没去接肉包子,双眼定定地看着他:“宁嘉树,我……”
宁嘉树却把那袋肉包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先吃吧,别冷了,等你吃完我们再说,”
安歌没有办法,手里攥着那个热乎乎地食品袋,咬着嘴唇,打开了仓库的房门。
她进去先是开窗通风,又拿着电热水壶烧水,然后开始打扫卫生,她默不作声地做着这些杂事,避开宁嘉树的视线。
等到水开了,她灌水瓶,又给自己和宁嘉嘉树各自倒了一杯水,才坐下打开那袋肉包子,她见里面装着四个肉包子,知道宁嘉树也没吃,把俩个包子拿出来递给他。
宁嘉树接过了,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他喝得急,被是热水烫了一下,蹙了蹙眉,舌尖生生的疼。
他抬头看了一眼,安歌文文静静地坐在了桌子的对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那肉包子,眼眸垂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里的情绪。
宁嘉树咳嗽了几声,终于问道:“其他人都下基层了?”
安歌“是的。
宁嘉树:“今天就你一个人在值班?”
安歌点了点头。
宁嘉树最后又问:“那你今天没什么事吧?”
安歌:“……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转弯抹角的浪费时间。”
宁嘉树像是被揭穿了使得有点尴尬,他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那个……安歌,昨天晚上……对不起。”
听到他一句道歉的话,安歌的眼圈又红了,咬着嘴唇不说话,死死地忍着眼泪。
宁嘉树看着她脸上隐忍的表情,心脏一阵阵地抽痛,他咬了咬嘴唇,缓缓地说:“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原本想多给你一点时间,慢慢地了解我……可是我现在人在岛上执行任务,难得回来一次,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我也知道这些事情是一下子解决不了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前世的你对我积怨太深,这一辈子我们虽然有缘重新见面,可是抹不去前世的记忆,这些记忆对你,对我都是存在的。”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中有着深沉的痛,安歌听了心中又酸又涩,像是胸口中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
宁嘉树接着有苦涩地说:“我只是没想到,你对我的恨意有你那么严重,直到就今天你也不肯原谅我……我原先以为经过上次在山花岛的树上,我们……共同面对生死之后,你对我的印象能够改观一点。”他见安歌张了张嘴欲说什么,连忙又接着说下去:“你放心,我不是说就命之恩,就让你以身相许,我是说……你总该认清楚我不是一个坏人。对你没有恶意。”
他的语气中竟然透着几分卑微和讨好,安歌的眼泪又要掉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宁嘉树,听我说。”
宁嘉树看着她眼圈红红的要流泪,心中大不忍,连忙说:“你说,你说,我听着。”
“宁嘉树,我早就不恨你了。”安歌静静地说。
宁嘉树眼神一亮,他刚要说什么,却听见安歌继续道:“上一辈子,我提出离婚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你不爱我,不是你的错,我不应该恨你。”
正文 第203章 漠然
宁嘉树愕然地看着她。
安歌的话像是一把利刃刺入了他的心。
使得他心里隐隐作痛。
比起她所透出的冷淡和漠然,他宁可希望她恨他。
恨,至少代表着她心里有他,至少代表她对他不能忘怀。
可是这淡漠……
他的手紧紧地捏紧了拳头,强忍着心中的隐痛,声音喑哑地说:“安歌,我知道我过去对不起你,这笔账你可以留着给我慢慢算,但是我们都是重新过一辈子的人,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黝黑的眼睛径直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了她的心里。
安歌的心里早就软成了一片。
可是她又不甘心,前世她的一生基本被这个人耽误了,这一辈子难道还要再这个人牵扯不清?
她安歌凭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幸福,就不能重新遇上一个人清清爽爽地重新开始?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慢慢地收了回去,缓缓地说道:“宁嘉树,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机会,是我真的累了。前世我对你用情有所深,现在我就有多想逃避,你对我我知道,你救了我,我也知道,可是我不想让自己再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她的声音渐渐地平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静:“宁嘉树……请你理解……”
宁嘉树看着她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睛,越来越清澈明亮,他的心在痛,手指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安歌……”他苦涩地说:“你竟然连个机会对不愿给我?”
安歌沉默着。心中的痛苦,不甘,胆怯……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宁嘉树抽了抽嘴角,苦涩地说:“我知道我的确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毕竟我伤过你那么多次,你不相信我也是应该的,何况我现在我的处境……”他顿了一顿,接着低了声音:“我不能经常地陪在你身边,也不能帮你去实现你的梦想,不会给你介绍什么老师,给你介绍导演……你想要的我都给不了你,甚至真的要遇上事情,我还有可能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说实在的,如果我要是你,也不会给机会。”
他低低地垂下了眼眸,脸色沉沉。
安歌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宁嘉树又说:“可是我也不甘心,以前的事情虽然错了,可如今都重新来过了,我就不能再试试,以前是我的错,这辈子换我追你,哪怕就是再难,我也想试试。”
说完宁嘉树抬起眼眸看着他,黝黑闪亮,坚定勇敢。
……
宁嘉树把货架上的衣物都整理了一遍,又去借了工具把货架,门窗都仔仔细细地重新加固了,确保不会有问题,才放心。
安歌坐在树荫下面,看着他身影爬上爬下,拿着榔头认真专注地敲敲打打,不放过每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等他把手上的活计忙完,已经是中午了,他看了看坐在一旁发呆的安歌,笑了笑,说:“别想了,咱们先去食堂吃饭吧。”
安歌说:“你也去食堂吃饭?”
宁嘉树说:“是啊,要不然你去哪儿吃?”
安歌说:“你这是在问我?”
宁嘉树去屋外的水龙头洗了洗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说:“当然是问你,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人吗?”
安歌:“你要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饭?”
宁嘉树不以为然地笑了:“当然了,我不跟你一起去,我吃啥?我早就没有机关食堂的饭票了!”
安歌……
这个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啊!刚刚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宁嘉树说:“你别瞪着大一眼睛看我!我可是刚刚一边干活一边好好想过了!虽然目前的局势对我不利,可是我军的关荣传统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万难,争取胜利,现在道路上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我怎么可能被这些困难所吓倒呢!所以你也别想了,想也没用,你不如就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嘛!”
安歌:……
这脸皮厚得真是符合我军的要求……铜墙铁壁。
……
“哥们不够意思啊,回来了居然不来找我们,要不是今天在食堂遇见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们啊!”刘青阳端了饭盘一屁股坐在了宁嘉树的身边,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逗了一个圈。
宁嘉树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不就是才回来吗?休假呢,还来得及去找你们呢!”
“我早就听说你回来休假了,是想来找你的,可是沈巍那小子说了你才回来肯定没时间见我们,我还说宁小五什么时候重色轻友,不把咱们弟兄放眼里,回来不赶着见我们……”他哼哼笑道:“果然是我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