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近看，他的确是清瘦了一些，眼窝边上有些浅灰色的暗色眼眶，看着方默的脸色一如往常，只是眼神多了几分平静。
方默将电话拿了起来，“还好吗？”
“挺好。”周学兵说道，这才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对方根本就听不见，于是便拿起了边上的电话。
看到方默的那一瞬间，他的确是失态了，没有反应过来。
“很好。”周学兵将电话拿了起来，“你的身体怎么样，早产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很重要。”周学兵说道，话里不带半分犹豫。
他知道，这次通话的时间顶多五分钟。
他也心里隐约明白，方默来的次数不会太多，毕竟他曾经那么逼过她，还有什么脸来求她多来看他呢。
“长风和长乐身体很健康，一点都不像早产的孩子，多亏了你，那晚如果不是你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方默淡淡的笑了笑，眼里氤氲着几滴泪。
“长风？长乐？”周学兵微微蹙眉。
“男孩叫长风，女孩叫长乐。”方默笑着说道。“你.....”
“我在这里呆的很好，你能来看我比什么都好了，你说谢谢我那晚帮你。”周学兵勾唇笑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所以，算是扯平了，我们互不相欠。”
“陆策阳会对你好就行，如果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等我出了狱，我一定......”周学兵似笑非笑的。
方默也笑了起来，“不会的。”
气氛忽然间安静了下来，方默又道，“那次任务失败，你真的不知情？”
对面的男人沉默片刻。“大丈夫敢做敢当，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清楚最后为什么会打乱计划，我只是收到通知他会从那里路过，仅此而已。”他半笑着，“你再怀疑我？”
方默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更多的也是想将事情问的清清楚楚才好，“可是，的确是你破坏的任务，毒贩子也是从甘疆....”
“甘疆？你知道甘疆究竟有多少人驻扎？”周学兵面上虽然一如往常，但是谁都看不到他心里的那一丝裂痕。“你可以怀疑我人格有问题，但是不可以否认我是个吃里扒外的汉奸。”周学兵咬了咬牙。
“时间到了。”边上的警察突然说道，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哪儿来的这么多话，没完没了的！”
周学兵站了起来，准备放下电话，眼神没往方默那儿看。“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知道答案。”
“你既然舍得跟我开口，就能够说明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周学兵淡淡的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消息是夏冬梅给你的。”方默突然说道。“此事关乎重大，我希望你不要包庇任何人，同时，希望你可以过得很好.....”方默咬了咬牙。
周学兵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以后还是少来吧，别让陆策阳误会，你日子难过，我比谁都难受。”周学兵说着又犹豫片刻。“下次你来我不再见你。”
电话霎时就挂了，周学兵转过身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另一个口子，然后不见了踪影。
方默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在玻璃前面不知道哭了多久，这才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出。
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她对周学兵的怀疑固然不对，但是.....已经发生了，还能改变什么。
这个时候了，周学兵不可能再跟她继续卖关子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与周学兵有关的人。
方默闭上了眼睛，想着一切有关联的。
李雪花被周学兵杀了，秦世芸进了监狱，周海媚瘫痪在医院了，周父周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工人，跟这件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撇。
隐隐记得上回夏冬梅看她的那个眼神，方默心里顿时有了答案。
夏冬梅，周学兵想要对陆策阳不利，提供地点的人是夏冬梅，在她危难之际的时候，被周学兵叫来替她接生的人也是夏冬梅。
秦世芸和席凯那件令人恶心的事发生的时候，提供消息的也是夏冬梅，并且夏冬梅还是跟巩蓉有联系的人，她们很早就认识。
周学兵入狱之后，方默在医院中，东区家属院来看她的人也只有夏冬梅和邝霜，邝霜无意中提到过，是夏冬梅让她来医院看方默的。
医院里，夏冬梅斜眼看着她。“这件事，你该不会告诉陆家的人吧？”
或许没人会怀疑到夏冬梅的身上，一个小小的军医，根本就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正因为不容易引人注目，所以，最有可能是她。
方默手里一把冷汗，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吓到了。
第426章 不做了（二更）
晚上了，龙门阵火锅照常营业，从外面向里面看，一片橙黄色，透过玻璃窗户可以看见里面在吃火锅，火锅汤沸腾着，在锅里翻滚着，像是有无数的力量等待着释放似的。
今天的迎宾来的很晚，方默从厨房里检查外调料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梁廷芳就躲在厨房门口批评着迟到的迎宾。
“我告诉你黎姿，你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也得告诉我你到底心里怎么想的，要是不想做了的话...你......”
“不不，不是，芳姐，我挺想做的，今天是个意外，今天在路上的时候，我.....”黎姿慌乱的解释着，“在路上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所以....”
梁廷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是不是又自行车在路上爆胎了，还是别的什么，你说来听听吧。”梁廷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实说，你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可能只有你自己心里晓得。老是迟到，我听小陈说，你最近上班的时候也老是出神，站在门口想块木头，以前还好一点，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廷芳不悦的摇了摇头。
方默了解梁廷芳，如果事情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她是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展开批评的。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黎姿的确是做的很过分才会这样子。
“芳姐，别赶我走，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全神贯注的，不会在掉链子了，芳姐，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拜托你了。我.....我现在没有地方可去，拜托你了，芳姐，求求你。”黎姿手忙脚乱，语无伦次。
梁廷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看着方默从厨房的口子上出来了，她也没说话了。“好了好了，快去门口吧，把衣裳穿厚点，天气越来越冷了，尤其是外头，还吹着风，我跟你说啊，你要好好的干下去，别半途而废的知道不知道？!”
黎姿点点头，”芳姐，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最近真的是，是真的.....”黎姿说着就掉下眼泪来了，觉得世界上简直没有比自己更可怜的人了。
梁廷芳挥了挥手，让黎姿先出去工作去，朝着方默招了招手，“快过来！”
方默笑了笑，走到了梁廷芳身边挽着梁廷芳的手。“下午哪儿去了，怎么在外面呆那么久，策阳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不知道有多担心你！”梁廷芳眉开眼笑的，“俩小夫妻怪恩爱的。”
“瞧你说的，好像你跟大哥不恩爱似的。”方默笑着摸了摸梁廷芳的肚子。“真大啊！”
“哪有你怀孕的时候那么大，你那儿俩，我这里才一个！”梁廷芳将方默的外套往上拉了拉。
方默看着往门口去的女人背影，挽着梁廷芳又去前台对账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走的来，来的走，到打烊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十二点钟了。
外头的天冷的可怕，寒风呼啸着，风儿就这么一吹过来，像是可以吹进人的骨头里似得，一阵寒冷与酸痛。
黎姿站在门口揉膝盖，小陈蹲了下来，哈气暖自己的手心，试图将手掌捂暖。
“黎姿，你结婚了没？”小陈突然问道。“我听陈香他们说，你生过孩子了，但是你老公的事你从来没有提起，哎.....别误会，我只是问问啊，没有别的意思。”
黎姿淡淡一笑。“我知道。”她看了一眼小陈，“我的话....算是结婚了吧，办过酒席，但是没有领结婚证。”黎姿说道。
“为什么呀？”小陈好奇的问道，“结婚了怎么不领结婚证啊，那算是什么结婚。”
黎姿木讷着没有说话，有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有些难受，一想起来，都觉得特别难受。
“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你问我，许是问错人了。”黎姿淡淡的说道。
小陈面色不解。“你不是吧，黎姿，你现在这么个情况，你还说我问你问错人了？你不就是当事人呀？！”小陈笑着摇摇头。“在跟我说笑呢吧！”
“你们俩还站在外头做什么，人都没了，赶紧进来，进来暖一暖，这边有炉子！可以取取暖，赶紧进来！”陈香喊了一声。
黎姿转身便往屋里去了，没有回答小陈的话，她从来就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对自己的生活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她是黎家领养来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