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聘来当私人教师的。”路炎川纠正她。
“好好好私人教师,你们说了算,师生play嘛,谁没想过啊。”
“你,”路炎川一言难尽地看她一眼:“不要把小鸟带坏了啊。”
姚若鱼撇撇嘴:“对了,飞鸟的银/行/卡你真的收下了?”
路炎川说:“嗯,帮她拿去炒股了,赚了算她,亏了算我。小鸟太缺安全感,不收她会觉得不安的。”
“…”羡慕嫉妒怎么办。
“难追我才放心。”路炎川这才慢悠悠地道:“不然还有我什么事儿。”
说话间,宋飞鸟穿过人群,从场那边跑了过来。路炎川拎起一旁椅子上的羽绒服,二话不说兜头把人罩了起来,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了八百遍。
姚若鱼都看愣了,简直都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一点,半天才说:“这个天已经要穿羽绒服了吗?”还是长及脚踝的!
“小火哥哥自己怕冷,所以觉得我也要冻死了。”宋飞鸟抖抖抖抖落帽子,露出一张青青紫紫的小脸。
剧情需要,化妆师给她在唇边脸上都化了很多伤口淤血,近看尤其触目惊心,连那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周围都落了擦痕,完全就是被狠狠凌虐过的样子。
姚若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起来好可怜哦。”但是也莫名勾得人心痒。
“很可怜吗?”宋飞鸟笑眼弯弯,她瞅向路炎川,冷不丁地歪歪脑袋卖萌打商量:“那都这么可怜了,今天能不能少解两道题?”
路炎川勾唇笑笑,严辞拒绝:“不可以。”
“…”宋飞鸟叹出一口气:“好吧,我就知道小火哥哥不疼我了。”
十分顺口地撩完人,不等被撩的人反应过来,她指指身上:“血浆还没涂上去呢,待会儿我要在你们面前死一次了,死之前还得毁个容。”
姚若鱼惊恐:“这也太惨了吧!!”
宋飞鸟比了个手刀划了划:“非常惨,先毁容,再被杀,死后还要开膛破肚。”
姚若鱼光听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你这是在拍电锯惊魂吗?”
“飞鸟,准备好了吗?”王楷坐在监视器前喊了一声。
“嗯,来了!”宋飞鸟应道,跑出去一半又突然回转过身,双手举过头顶朝着两人拢了一个心。
“看看看,这么会撩!”姚若鱼啧啧感慨,也放下朝她拢心的胳膊,看了旁边无动于衷的路炎川一眼,“你也顺便表个白嘛,毕竟前路漫漫,任重道远。”
路炎川不予理会,上前几步看着监视器,表情担心地看起来有些凝重。
“待会儿要泼的水准备好了吗!”王楷盯着镜头里的宋飞鸟,举着扩音器提醒:“场务,记得水要温的!好了,各就各位!”
一切准备就绪,打板过后,正式开拍。
惨白的灯光下,哗啦一盆水泼在蜷在角落的少女身上。
“谢玉致,是叫这个名字吧?”有人走进画面里,手指间一道银光闪过,那是一把尖刀。
“听说你很聪明,就是这双手,查出了很多所谓的真相,送我们很多兄弟都进局子去过下半辈子了啊。”
他边说边走到她身旁,穿着锃亮皮鞋的脚高高抬起,继而狠狠碾压上她白嫩如荑的手指!只听咔嚓几声,指骨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女孩微微颤抖着缩成一团,那是最原始的,在母体里自我保护的姿势。
男人蹲下来,摘下她凝满水珠的眼镜甩到一边,像是剥去了某一层防御,露出最柔软纯稚的芯子。
“哟,长很漂亮啊!”他面上微笑着,动作却非常残暴地捏起她的下巴:“说!那把锁着证据的钥匙你找到了吧?在哪里?”
头顶的光一摇三晃地倾泻下来,清晰地照映出女孩白到几乎透明的脸。
谢玉致摇着头,眼角的泪承受不住重量,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落:“…我不知道。”
“之前不是硬气的很吗?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现在怎么怕成这样?啧啧啧,又哭又抖的。”
王楷无声比了一个特写的手势,镜头缓缓拉近。
女孩似乎知道等待着她的结局,无望地闭上了双眼。这个动作无限接近于引颈就戮,像是被凌虐的小动物,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彻底勾起人心底残忍施暴的**。
“最后问你一遍,钥匙在哪儿,你和那些条子是怎么联系的?”男人用刀背拍拍她的脸颊:“不然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可就保不住了。”
“我真的不知道...求你放过我…”
“现在求饶,可惜啊,早就来不及了!”
话落,锋利冰冷的刀刃狠狠刺进了皮肉,噗嗤一道划到了底!彷佛破开了雪白柔嫩的缎子,生生揉烂一朵正盛的花!
女孩短促又绝望了叫了一声,不是惨叫,而是无声颤抖的气音。她咬烂了唇瓣,整个人接近崩溃边缘,却仍旧竭力死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鲜血包裹着不知是泪还是水,落至地上一滴滴破碎,画面展现出一种残破的美感。
摄影棚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带入了剧情,空气里弥漫着压抑到极点的气氛。
姚若鱼整个都往后贴在了椅背上,捂住眼睛撇开了头,实在没办法看下去了。她转向场边,看见不少工作人员都攥着拳头,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原本就是一个长镜头,王楷没有喊停,拍摄仍旧继续。
在人格转换之前,谢郁致用了定位技术秘密通知了周巍自己的所在地,一片鸣笛声中,周巍终于飞奔赶来。
“老大快走,条子来了!”
“妈的,肯定又是这死丫头!没时间跟她玩了!把人弄死,别留后患!”
接下来捅得那几刀,刀刀致命。
周巍找到谢玉致的时候,入眼全是大片大片血。他瞳孔骤缩,跪在她身边想去按她的伤口,但是因为太多了,根本无从下手。
“你怎么样?”
女孩睁开眼看了眼来人,瞳孔已经有些不聚焦了,“…疼。”
“救护车在来的路上了,你坚持住!”周巍看到她脸上的那道伤痕,声音发颤:“…谢郁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单独行动,你有没有脑子…”
“周巍大哥。”
周巍整个人一颤,他骤然垂眸,细细去看她的眼睛:“谢玉致?你是玉致!?”
这个认知彷佛让他濒临崩溃,他几乎是无措地抱住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谢致郁呢?这丫头不是上天入地她最牛逼吗…她人呢?为什么她退缩了,她沉睡了!为什么最后要由最无辜的你来面对,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让她出来跟我说话啊!”
谢玉致似回光返照,被他搂在怀里精神都好了点,轻声说:“…我们本就是一个人。她一直以为我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支撑我活着,没有她我早就死了…”
周巍抚着她的头发,胸口一起一伏:“你不要说话了,我们去医院。”
“大出血,撑不了多久的。我知道今天躲不过了,在这里等你…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只有我知道,谢致郁她就算查一辈子都查不出来的。”
谢玉致颤颤抬手,覆上鲜血淋漓的腹部:“你们怎么也找不到的那把钥匙….在我肚子里,当年事发的时候,我把它吞下去了…”
周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见她一阵剧烈倒气后,非常艰难地说:“我死后,把我的尸体拿去解剖,然后…把钥匙取出来。”
周巍连连摇头,一个硬汉,眼泪夺眶而出浸湿了她的发丝:“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查出真相,这个局差最后一步,就破了。”
谢玉致艰难挪动手指,颤颤地碰了碰他的手,像是游鱼吻过指尖:“最后…能以谢玉致的身份见你一面,我真的很开心。”
她说着笑了笑,空洞失焦的眼神看着漆黑的房顶,像是想要透过一片虚无看完她这短暂灰暗的一生
然后那双如水般明澈的眼睛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直至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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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飞鸟缓缓舒了一口气,逐步从属于谢玉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彷佛褪去了一个沉重坚硬的壳子一身轻松,心情也跟着渐渐平复。
终于完成了,这个双重人格少女的一生,目前她演员生涯里最最高难度的一个角色。兢兢战战近四个月,现在真到了要告别的时候,反而有些不舍。
宋飞鸟觉得她整理情绪整理的够久了,然而等了半天,现场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没有听到王导的卡,周锡山也仍旧低垂着头,维持着那个抱着“尸体”的动作一动不动,紧得她都喘不过气。
宋飞鸟浑身都要僵了,又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诈尸探出半个脑袋:“王导?”
这一声恍若叫魂,王楷回过神来,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气吞山河般喊了一声卡,噼里啪啦率先鼓起了掌。
紧跟着下一秒,整个演播室里都一片掌声雷动!
“来来来,把鲜花啊蛋糕啊都推上来!”王楷大声嚷嚷着:“还有我准备了一个大大的压崇包,拿过来一起给飞鸟,去去晦气!”
周锡山这会儿终于从周巍的情绪中缓了过来,他抬手摸摸宋飞鸟湿漉漉的头发,由衷地感慨:“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