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岚又补了两枪。
许猛抽搐了十几秒后,躺倒在血泊之中,彻底没了动静。这一次,他是真的死了。
方薄二人组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方岚作为薄教官,一醒来就在强智学校里,然而薄易却还没被父母送来。虽然他那一对名义上的父母性格暴躁,把他看的极紧,但是薄易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被他们看住?他凭借与生俱来的本能,不,长久以来积累的经验,当晚就拿了这对名义上的父母的钱,顺利逃家而出,找到了卖枪的地方买了两把枪和数十发子弹,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了家。
有枪在身,但不能提前暴露。直到此时此刻,没有其他出路时,方岚这才拿出了枪。
她懒得管许猛和杨珍有什么深仇大恨,是正是邪,她只知道,再不掏枪她就死了。
方岚转过身,无奈地推开302的房门,对着屋内躲在黑暗里不敢出声的几个学生说道:“出来吧。没事了。”话音刚落,她便感觉身后有些不对劲,连忙弯腰低头,向前一闪,同时皱眉回头,却见那个高高瘦瘦、名叫傅佑学的对抗对象竟拾起了许猛的那把电锯,即便她飞速闪开,背上却还是硬生生地挨了一道。方岚咬着牙,能感觉到背脊上的鲜血正汨汨流着,不过几秒,几乎便已将上衣的背部完全濡湿。
傅佑学手执电锯,喘着粗气,眼睛大张,满头是汗地盯着方岚。他刚才看见电锯掉在地上,又看见薄教官毫无防备地露出了后背时,对于被抹杀的恐惧、欲图证明自己的决心夹杂在一起,陡然催生出了邪念来——不,不能说是邪念,处理掉站在对立面的对手,这是天经地义。
一击未中,傅佑学心知方岚有枪,自己多半要死,干脆心上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啊”的一声大喊,举着电锯再度砍了过来。砰然几声枪响,子弹穿膛而出,直直刺入傅佑学的左右两肩,骤然传来的刺痛迫使他口中惨叫不止,双臂无力,然而他却还不肯放弃,高声嘶吼,举着电锯再度砍来。
方岚脸色沉了下来,忍无可忍,毫不留情地将枪口对准他的要害,扣动扳机。
傅佑学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潘攀靠着墙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当看见方岚并未放下手中的枪,反而将枪口转向了他后,小胖子惊慌至极,咬了咬唇,带着哭腔说道:“是他想趁机杀你,我、我没想过。其实我一见到方岚,就想把她父亲的事告诉她的,但是傅佑学他、他说不能告诉她,要等到关键时刻再说出这个秘密。我、我确实很懦弱,没主见,他说了,我、我就同意了。但我心里还是后悔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说道:“对、对不起。当年我是方岚父亲坠亡的唯一目击者,但我因为懦弱,因为害怕被打击报复,一直没有站出来说明情况。我错了。在恩典世界里,我还威胁你们。我错了。把方岚父亲推下山的人,是……一个女人,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非常漂亮,是天生丽质的那种,没有化什么妆。她的气质很冷……”
方岚皱了皱眉,冷声打断道:“说她的高矮胖瘦,仔细描述她的五官。”
潘攀努力回忆道:“第一印象就是美。身高大约有175左右,很瘦很纤细,穿着白裙子和布鞋。五官……丑的人好描述,漂亮的人不好描述啊。大概就是……”他一急,也有点儿结巴,“大大大眼睛,但、但也不是特别大,就是适中吧。小鼻子,嘴唇很薄。除了这些,也没有别的了。我告诉了你这些,你就让我再多活儿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方岚眉头深蹙,怎么也想不出生活中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女人。她缓缓放下枪,背上的锯伤一下子扯得生疼,方岚咬紧牙关,佯装无碍,转头看了看那几个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学生。那几个人一对上她的目光,赶紧乖乖站了出来。
一行五人,沿着原路折返。走在最后的方岚目光凝在潘攀的背后,心中暗想道:原谅潘攀?怎么可能?她绝不可能原谅他这些年来的缄口不语!如果他当年能够站出来说明情况,或许可以及时追捕凶手,而现在事过境迁,线索基本已经完全断了,她又身处恩典之中,生死未定,根本无从查起。懦弱?害怕被打击报复?所以就昧着良心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所以就任由凶手法外逍遥,害她蒙在鼓里整整三年多?她怎么能原谅他!
他的那些对不起,应该在三年前说。如今他说了早就该说的话,她难道还要感激他,放他一马?
方岚眼光愈来愈冷,心中悲愤难平,枪口缓缓对准了潘攀的后背。
两声枪声前后响起。一声来自方岚这里,而另一声,却来自教室内。
方岚听见枪声,瞳孔一缩,扫了眼趴倒在血泊中的潘攀后,无暇再管那几个学生,手紧紧持着枪,向着教室的方向飞速奔跑。
第31章 奇异的考试(8)
奇异的考试(8)
“这次在文山教学楼里发生的恶性事件,我希望大家沉默应对,不要轻易向外界透露。现在正是风声紧的时候,如果谁捅了篓子,我就捅了他!”
雨断断续续地下了接连小半个月,直到期中考试结束,这雨才总算停歇。对于文山教学楼内发生的雨夜血案,郝运竭力压了下去,严令所有知情人不要透露出去。
方岚转着笔,披着军大衣,默然环视着四周。就在半个月前,在同样的会议室里,杨珍坐在角落里,微笑地听着郝运讲话,邱杰坐在方岚的旁边,会时不时给她添茶水,而许猛会坏笑着盯着她,时不时和她抬杠……
而现在,这些人都不在了。
“薄教官啊。”郝运忽然叫她的名字。
方岚缓缓抬眸,看向郝运。
郝校长眼中布满血丝,头发好像又少了不少,看上去十分憔悴……真是活该。
“郝校长有什么吩咐?”方岚问道。
郝校长疲惫地笑了笑,说道:“薄教官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得很好。马上领导们就要来视察了,这次的领导,据说看了那些记者写的抹黑我的所谓‘深度报道’后,对咱们强智学校很有意见,一定要小心对待,千万不要被他抓到了把柄。薄教官到时候就跟在他身边,陪着他视察,怎么样?”
方岚笑了笑,点了点头:“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会议结束后,方岚缓缓走回宿舍。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她看见刚被送来的学生在地上躺着哭号和挣扎,看见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发作的孩子们在讨好教官,还看见已经习惯这个地狱的可怜孩子们老老实实地站着做操,其中也有满脸不甘愿,动作敷衍的少女薄易。
“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欢快的音乐声中,一个字正腔圆的女声铿锵有力地喊着。
薄易在召唤。他一直眼神冰冷地瞪着方岚,可方大教官却就在那里津津有味地看着,最后薄易笑了笑,忽然面色一变,给看操的教官打了报告,似乎是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那个小教官看了眼旁观的方岚,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演技拙劣的薄易放了行。
薄易瞥了眼方岚,扯了扯迷彩服的领口,冷着脸朝着她走了过去。
方岚边往后退,边抿着嘴说道:“喂,这套□□也是做了好几年好吗?你做这个有什么丢人的……不要过来……混蛋……”
薄易大姨妈走了之后,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他一把圈住方岚,把她死死拖到了树后,欢乐又带感的广播体操音乐中,少女强硬地附上了教官的唇,毫不留情地拿牙齿啮咬着唇肉,而他的手则拽着方岚的手去摸自己饱满的小姐妹。
方岚眼神一横,坏笑了一下,手上顺势狠狠抓住,然后用力一拧。
薄易猝不及防,从牙缝间嘶的低叫了一声,眼神凶狠地抬眸瞪着方岚。方大教官正得意时,忽地身下一痛,这家伙竟然猛地抬膝撞她的小兄弟!
疼疼疼……疼死了好吗!
方岚简直疼得快跪下了。她靠着树干,软声埋怨道:“……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方岚当了半个月的大老爷们之后,已经完全入戏了,实在让薄易有些受不了。在这半个月里,薄易一点和她亲热的欲望都没有,一来,看着自己那张脸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二来,这女人已经完全把自己当男人了,天天被她反调戏的薄易感觉十分诡异,简直像在搞基。
一直等回到了宿舍里后,方岚的疼痛感还是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她脸色铁青地想道:以后迟早要让薄易也受受这种苦!!!
薄易看着难受成这样的方岚,有点儿快意,但也有点儿愧疚,一进屋就系上y的围裙,主动请缨,做饭去了。方岚一躺倒在床上,一个女人缓缓出现在了床头。方岚眯着眼一看,见是杨佳,便说道:“你放心吧。郝运已经把我任命成视察领导的陪同人员了,到时候我会把你准备的那些强智学校的材料都递上去。”
杨佳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