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上皇和那些野心勃勃的王爷郡王们都看着呢,陛下就算没做什么错事,该造反的一个不落都会造反。
“皇宫还没在他掌握之中呢,想要对付黛玉的多了去了,黛玉人微言轻的,到了那里,只怕风霜剑雨不断,我这个老祖宗没法护着她,往后还怎么去底下见她那可怜的母亲。”
想到贾敏,贾老太太眼泪都下来了,哭得痛心疾首。
王子腾还是佩服她的,此时此刻的情况下,她竟还有脸面哭贾敏那丫头?就算是现在,她只怕在底下见到贾敏,那丫头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瞧吧。
“皇家的事情,外头人怎么会知晓,更何况,宫里还有个元春丫头看着呢,那丫头果然争气,老祖宗,大喜啊,刚刚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元春封妃了,而且还有封号和居所,是贤德妃,赐居凤藻宫。”
“你说什么?贤德妃!凤藻宫?”凤藻宫可是带了个凤字啊!陛下这意思是……
老太太不太相信,这消息实在是……听着好假,贾府多少年没听见好消息了。
“老太太,真的是大喜,明日宫里的圣旨就该下来了,此次后宫进位的不少,但在妃位上有封号又赐居所的,还是头一份,如今在宫里,除了皇后,就属元春的位份最高。”
王子腾脸上浮现出的笑容,看着不像作伪,老太太直接惊呆了。
而惊呆的何止老太太一人,连带贾府众人,一个个都惊讶的不知所措。
“大哥,你说的可真?”贾政呼气都有些重,走到王子腾身边,满脸都是与有荣焉的笑容,“大哥,我女儿竟然如此体面!?”
“妹夫,当初送娘娘入宫时,你还反对来着,如今瞧瞧,娘娘的命不错吧。”
王子腾笑了,笑得格外开心,“妹夫啊,往后可体面咯,有这么个女儿,除了老太太这儿,不单单贾府,连大半个京城,都能横着走了。”
“大哥说笑了,后宫不得干政,贾政自然也不同意娘娘干政,只要娘娘能一心一意服侍陛下,贾政就心满意足了。”
王子腾笑的更欢实了,心里不断嘀咕:你这个老小子,整日里读书都读傻了吧,娘娘不帮着娘家,还花那么大功夫送她入宫做什么?也就你这老小子命好,生了个好女儿。
贾琏和贾赦回过神来,禁不住面面相觑,刚刚的底气,消失得干干净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们父子两,断然不可能压倒二房,就算是王子腾,都不会允许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什么叫在贾府可以横着走,不就是在警告他们父子二人么?
贾赦脸色不佳,瞧瞧高兴地不知所措的母子二人,只觉得胃口都倒尽了。
老太太刚刚不还在说元春是废物么?如今倒成了她的好孙女乖孙女了。
没半点心情瞧他们互相恭喜来恭喜去,自顾自转身离开荣庆堂,他就不相信,他们二房能顺顺当当一辈子,宫里的娘娘还指不定受不受宠呢。
贾琏瞧他走了,自己留下也面上无光,急匆匆走出荣庆堂,有些烦躁的让人放了荣庆堂的丫鬟婆子,顶着众人鄙视的眼神,朝自己院子走去。
这会儿,王熙凤正悠哉着坐在炕上嗑瓜子,半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见贾琏进来了,也不招呼着。就连平儿,也只是瞄了眼二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贾琏瞧着屋里的两个娘们,火气蹭蹭蹭往上涨,在外头受气也就罢了,回到自己住所,竟然还要受气,这还有没有天理。
王熙凤他平时都不敢动,如今王子腾就在贾府,他又如何敢得罪,可平儿不过个同房丫头,他王子腾管天管地,还管他骂通房不成?
“你个小蹄子,见着二爷我进来也不招呼着。”
“哟,我说二爷,你在外头受了气,何必在我这儿撒,你若是有脸,此刻也不会如此进来。”
“你个小蹄子,你说什么?”
“哼,后头院子里的那些事儿,满贾府都听说了,没半点依仗,就敢围了荣庆堂,你不受气谁受气?”
“可不是,我的好二爷,你们爷两这么一闹腾,往后我还怎么在老太太那儿讨好,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总是得依靠着我们王府。”
王熙凤眼皮子一番,换了个姿势继续嗑瓜子,尖酸刻薄的话,跟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可一点不搭。
贾琏听见王府二字,脸瞬间就涨红,“好啊,那王子腾是你请来的?”
“是有怎么样?难道还看着你们爷俩把老太太得罪死了?”
“你!”
“我什么我?你贾琏若是有半点本事,你想围了荣庆堂,看我还会说一个不字!”
听到这话,贾琏气得手脚都有些哆嗦,“好啊,你王熙凤瞧不上我贾琏,我贾琏还瞧不上你呢,拿上休书,滚回你的王府去。”
“哟,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若不是我王熙凤,你在贾府还不知道要过成什么模样呢,人贾环好歹还有个亲娘,你娘早八辈子就没了,靠着你那大老爷,指不定就死在哪个旮旯里的,还能有你现在的人模人样?你还冲上了!”
王熙凤凤眸一瞪,扔了瓜子直直得顶了上来,自把贾琏盯得肺都要炸掉,这样铁铮铮的现实,贾琏这个爱面子的大老爷们是断然不会接受的。两三步上前,一个巴掌挥在平儿脸上。
“啊!”
平儿一弱小丫头,平日娇身冠养的,贾琏这一巴掌下去,哪还站的稳,嘭噔一声撞到一边的柜子上,顿时头都磕破了,血流如注的,看着吓人极了。
“平儿!”王熙凤惊呆了,贾琏也惊呆了。
趴在地上的平儿捂着头站起来,满手的血怎么瞧怎么吓人,王熙凤急了,对着外头丫头大喊,“来人啊,快叫大夫来。”
贾琏回过神来,听见如此一句,心跳的砰砰响,“不准去找大夫,否则,都打发出去。”
“二爷……”平儿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混着血一起,触目惊心,“看在平儿往日里对二爷也多有照顾的份上,你就让大夫来瞧瞧吧。”她不想留疤在脸上。
“快去找大夫,你们二爷管家还是你们二奶奶管家?”王熙凤狠狠瞪了眼贾琏,“若是今儿个平儿有什么好歹,你们一个两个的,也别想活了。”
王熙凤这话,比贾琏的管用,一下子,几个丫头就跑了出去,贾琏瞧着这一幕,刚刚的愧疚和心慌消失的干干净净,目眦欲裂瞪着王熙凤和平儿这两个娘们,只觉得越看越堵心,娶了这两个糟心婆子,他贾琏就没好日子过。
“哼,随便你们。”贾琏甩甩袖子离开屋子,大步朝马棚那边走去,他王子腾就算追究,也不会追究到大房那边去,罢罢罢,那母老虎他惹不起,难道他还躲不起?
反正,王子腾也没想过给他什么职务,忍那母老虎如此多年,他得了什么好处,瞧瞧人二房,又是住荣禧堂又是宫里娘娘的,压得他们大房还有半点颜面不成?
“呸,若真让爷发达了,爷必定离开这荣国府,还真当谁稀罕不成?”不过,这也就嘴上说说而已。
到达大老爷那边,贾赦见着他就烦,自己气还没消呢,哪里耐烦听他诉苦,难得大方的他让大夫人支了20两银子给他,也就打发了。
这20两银子虽然少,但也能喝顿好酒,贾琏向来被王熙凤管得死,身上银子不多,也没觉得那老子的银子花有什么不妥,半点没拒绝,领了银子就出府后,找了些狐朋狗友喝酒消愁去了。
大太太撇撇嘴,一个两个的,就知道丢人,往后一个月,她都不想到老太太那边去吃排场,那边就是个丫头,都瞧不上她这个做大太太的,简直就是要气死人。
不过听说,二太太也受伤了,那边还没来得及叫太医诊治呢,不知道等她醒过来发现这一幕,会是个什么表情。
想想那场景,大太太就全身舒坦,不同于大房的两个爷们,刑氏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愉快的喝着小酒。
王熙凤这边的闹腾,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王子腾就算再疼他这个侄女,也不能真拉下脸管到侄女房里去,只要她自个儿没受气就好。
虽然荣庆堂一片何乐,但荣禧堂这边,可没一个有好脸色,即使大家都知道了元春封妃的事情。贾府别的不行,但传递消息上,是数一数二的快,只怕现在,连守门的都知道元春往后要住在什么宫殿了。
住在荣禧堂正院的女眷,除了王夫人,就是几个姨娘,如今,还要加上个贾探春。
王夫人手下周瑞家的动作实在快,王夫人刚刚吩咐完,她就在赵姨娘旁边的院子里收拾出个平日里丫头住的屋子,也没跟贾探春商量,就把她的东西搬了进去。
贾探春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坐着,面如死灰,陪在她身边的,除了几个丫头外,再无旁人。
你想问赵姨娘她去哪儿了?自然是被贾环拦在屋子里不准出去,就算是泥菩萨,也是有三分火气的,贾探春嫌弃他们到如此地步,他们有何必巴上去!真当他贾环是好惹的。
只是,贾环没拉着赵姨娘多久,他脸上从进门起就颇为凝重,赵姨娘瞧着,却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刚刚还挣扎了些许,不过一会儿,也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