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嘉揉自己的额头,拼命的揉,大脑里像有座巍峨的宫殿在爆炸,那里储存了她消失的记忆,小心翼翼望而生畏,现在因为一个梦,因为梦里的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所提到的隔壁。
她回到了啼笑皆非的现实里,望着眼前的牛脸,瞿嘉自喉间发出颤抖似的笑声,说不出话。
“记起来了?”米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嘴角玩味。
“没有……”记得不全,等于没有……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她还有机会出去吗?
“别怕呀。”米诺心疼她,两人终于有了第一次皮肤上的接触,他跪姿在她面前,用手指划走她脸上的眼泪,少年人的身体是馨香的,不似梦中的异臭,瞿嘉分不清梦还是现实了,她的精神快被击垮。
“事实很可怕。你问我要瞿定北,我就把他带给你。一条腿,三分之二的血,你还不高兴吗?要我怎么做,才能给你报仇?”
“他是我哥,你什么都不是。”
“可他把你丢掉了呀。”米诺笑。
“不,不是……”
“他嫉妒你受父亲宠爱,他恨你是父亲亲生的,所以崩溃了爆发了,把你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故意走开,然后亲眼看着你醒来,看着你惊慌失措去找他……”
“他不知道……”瞿嘉摇头。
“对。他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你被带走了,你遇到了我,所以我饶了他半条命。小妞,没有人比我更爱你。这就是真实。”
真实。
这残酷的真实。
他让你万劫不复,你的兄长,你的如父。难为你记挂着他。
可他没脸见你。
他处处逃散。残缺的身体,冷酷的心,也想着给你报仇,可有什么用,煎熬终身伴随。
……
这个城市第一缕晨光升起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去。
有的蒙头呼呼大睡,有的遛弯转圈,有的拖着生存工具晨烟中劳作。
瞿定北住的地方在小源川最高楼的海外海假日酒店。
他戴着鸭舌帽,帽檐拉的很低,手中拖了一只空箱子,从大堂出来的时候,与行色匆匆的旅人没有特别不同的地方,包括他那只在裤管底下塑料制品的假腿。
他很瘦,也很高,走在晨间的樱花盛开的大道上,灰青的工装,也似乎变得柔情起来,如果没有看到他那双忽然抬起时阴沉吓人的眼睛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骑车的男高中生一连串的道歉,俊秀的脸庞都因自己的莽撞而爆红起来。
他起来的晚,速度很快,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的左腿。
这个男人打扮低调,像是普通修空调的工人,可当他抬起帽檐下一双阴沉的眼,男高中生吓了一跳,这么高大的男人,左腿又是塑料做的,指不定有什么深不可测的故事,他担心自己被寻仇,一叠声的对不起后,不等那人做反应,看上去那人也不想有反应,赶紧有自知之明的骑车飚走了。
瞿定北望着那男高中生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手指紧紧地一握箱子提手,向前,匆匆离开。
清晨的樱花大道,热闹非凡。
男高中生穿过一个十字路口,车轮子一蹬迅速飙远,转了个弯,在一条满是卖早点的巷子里,猛地刹住。
“是他。”男生接住一个煎饼果子,大口嚼了起来。
“什么材质做的?”摊煎饼的大叔赫然是市局刑侦队的杨波,他技术生疏,勉强弄了一只给眼前的男生品尝。
男高中生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样子,一张白皙的脸,表情比较淡漠,声音柔磁,“不是很高档,具体的不好说。”
“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杨波止不住赞扬,放眼整个行动组,没有哪个有眼前这小孩扮演高中生更像了,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小孩,还是个非常可靠稳妥的小孩。
“我走了。”少年吃完东西,随手扯了纸巾擦了嘴,一时没看见垃圾桶,蹬出去的车轮已义无反顾往前冲,他一反手就把纸巾扔进了杨波怀里。
这准确度。
杨波服了。
“年轻真好啊。”杨波笑着,对着耳机里的陈皖南汇报了声。
那头,陈皖南始终没吭声。
.
“小妞,吃早餐了。”
“小妞,皮蛋瘦弱粥,太阳蛋,喜欢吗?”
“小妞,以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想去一次肯德基?我父母就是把我在肯德基丢掉的呢。”
“小妞,我们同命相怜。现在,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我要出去。
我要抓住你。
瞿嘉无助的在床垫上摇头,她长发纠结了起来,被关住太久没有清洗与梳理的缘故,这也是后来她出自本能的反感养长发的原因,直到和陈皖南在一起,她总是顶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这男人在她耳边求哄,养一次试试看,有女人味。
我没有女人味吗?她当时这样笑着反问他。
就当满足我从小的愿望,行吗?他眼中带笑,柔情似水。
瞿嘉不能拒绝。
分开的六年,她头发一寸没剪过,黑黑亮亮及腰。
她头发太臭了,剪掉!
什么?下身也发臭了!晦气,连人喂狗啊!
不要不要!救命!
汪汪汪汪——
啊啊啊啊啊啊!
一句话一个片段。
瞿嘉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她醒不过来,耳朵里是女孩子们的凄惨哭叫声,她泪流满面,听到凶恶的狼犬咀嚼人骨的咔嚓声,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那个地方在哪里?
“瞿定北……你不要去找了……回来……”
“我不恨你的……回来……”
“他们会杀了你……回来……”
瞿嘉梦呓中哭着醒来。
灯绳啪嗒一声。
再次亮起。
这根绳子是她现实与梦境的分割线。
“清醒了吗?”事不关已的柔磁男声,真实响在头顶。
与她梦境中一遍遍叫她小妞的男声不一样。
眼前这个,明显年轻太多。
梦里那个也年轻,但沉重,一声声专门往她心窝子里戳,很专业。
到此时,瞿嘉就算是个傻子也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事,她被深度催眠了,灯绳的响落是催眠师操作她的道具,每一次陷入的黑暗画面里,那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漆黑的小屋中她被关住了,木门缝隙那头的肉乎乎物体是男性.生.殖.器,她所住的屋子隔壁是个淫窟,女孩子们的惨叫声,被掩埋的尸体,放走她的少年……她记起来了。
“不摘面具,我也知道你样子了。”她笑了,苍白的脸颊因为囚禁的几日,毫无血色,但这朵从唇角绽放开的笑意,美艳不可方物,如那于暗中脱胎换骨炸开的昙花。
“什么?”少年讶异。
瞿嘉自顾看着垫子上摆来的水果,抬眼望他,“我想,你一定是上的表演系吧,阿泽。”
“……”
“你舅舅在哪。我要见他,立刻。”瞿嘉一字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陈队哽咽:……心疼我嘉。
孟怀青愣:……事情严重到如此了吗?
白局拍桌:妈的陈皖南你像什么样子?自己人而已!
陈队暴躁:就心疼我嘉!
众人:…………
阿泽:我会不会被小舅妈打?
杨波:你最可爱了,乖。
☆、终相见
从地下室出来, 像重获新生。
8号外面来回走动的保安,这时在瞿嘉眼底不一样了, 她终于辨清这些人,不是物业配备的普通保安, 而是耳朵里别着耳机的警方人士。
从住进这别墅的那一刻起,游戏就开始。
是她疏忽大意了。
“你现在是警方重点保护的证人。”出来后,白局这么对她说。
“这是上头开会决定的。”
“你难道没有察觉, 从你踏进小源川开始,就时刻处在被敌人威胁的情况下吗?”
花房里的雨衣人,争对的不是鹿跃, 而是她瞿嘉。
“这个敌人, 我们就用了你对他的称呼,米诺雷诺斯, 希腊神话的牛头人身形象,所以这次行动代号屠牛行动。”
“其他的,不便多说了。你安全在大家保护范围内就好。”
听白局说完这些,瞿嘉只关心陈皖南的去向, “他去哪了?”
不过,白局在电话里没有明确回答, 声称是行动上的保密。
瞿嘉没有追问。
……
夜晚再次来临。
两天前下过的雨, 让整个别墅区都郁郁葱葱的。
瞿嘉在地下室里呆了两天,出来时,好好的洗了个澡,她被折磨的不成人型。
干裂的嘴唇, 涂了一管的润唇膏下去,才止住了血。
脸色一直很白,毫无血色。
眼皮底下黑肿,像受过虐待。
受伤的那只手臂更不用说了,被她在梦呓中挣扎翻滚的身体压过,此刻,生生作痛。
“你怎么发现的?”开口的少年音是阿泽,他坐在白色沙发上,摆弄那只银色短笛,偶尔放在唇下试音。
现在别墅内就剩他们两个人。
瞿嘉心里对这次行动,突然扯进来一个小孩,有点意见,但嘴上没多说,尤其是白局竟然阿泽留在她身边,说是陈皖南的意思,她想这小孩必定有过人之处,也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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