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会倒。”
孙国栋看都不看他一眼,这个张八一,父亲是工人,母亲是家庭妇女,家里孩子多,下乡是因为他在家里吃不饱,想到北大仓混日子的。
可人家根红苗正,所以在旁人面前张八一还算老实,对着他的时候,就是一副高高在上,教训他的嘴脸。
他平时就不愿意搭理他,因为这小子没文化,说话粗,嘴臊。
“可你现在挡着我的路了,马上倒了去,有没有公德心,当知青点是你家呢?”
炕上其他两个男知青就笑嘻嘻的看着,从孙国栋进屋这两人就是这幅德行,像是看戏耍一样看着他。
孙国栋还剩下一半就刮完了,也就没搭理他,想着快点把自己收拾出人样来。
“我说你听到没有。”
见孙国栋敢无视自己,张八一就闹了,过去对着他的肩膀就搥了一拳。
刮胡刀刮胡子不快,割肉可快,孙国栋的下巴上多了一道口子,转眼就溢出殷红的鲜血。
“你他娘的欺人太甚。”
孙国栋心头火气,一脚踹在张八一的肚子上。
张八一没有防备,傻了一样看着孙国栋流血的下巴,被他一脚踹在肚子上,朝后连着退了两三步,一屁股坐到水盆里。
“你敢踢我?”
张八一狼狈的站起来,裤裆全湿透了,偏偏他就一条换洗裤子,现在晾在院子里,这副样子他都不敢出屋了,看着像是尿裤子。
站起来嗷的一声就扑向孙国栋,被从屋外走进来的周百川一把拉住。
“干什么呢?团结友爱,这几个字你们不懂?孙国栋赶紧把下巴上的血擦了,张八一,去把裤子换了,上面的领导来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周百川急的嗓子都冒烟了,看时间领导可是马上就到了,这俩人咋就在这时候给他找麻烦?
孙国栋手捂着下巴,眼神闪了闪,老实听话的擦去下巴上的血,炕上的两个知青也不敢再躺着了。
起来把被褥叠板正,老实的跑到院子里去扫院子了。
孙国栋忍气把另一半胡子刮干净,领导来了,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周百川看了眼地上的水盆,没吭声,端起来拿出去倒了。
很快县里的汽车就开进知青点,知青办的同志严肃的走下车,目光凌厉的扫视出来迎接的男女知青们。
“都在这里吗?”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灰色衬衣,蓝色迪卡裤子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他平时来也都是找周百川,这会儿问的自然也是他。
“周书记,都在这里了。”
周百川陪着笑脸回答一句,别看他平时粗鲁,但是作为一个知青点的点长,他应对场面的时候,还是有点水平的。
“那好,我来是因为有人跟我反应,你们这里的一个男知青把村里的姑娘祸害了,影响极其恶劣,是谁?自己站出来。”
周书记凌厉的目光在四个男知青身上来回转着,女知青们都羞红了脸,都是大姑娘,听到这种事,觉得害臊。
孙国栋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裤子,手心里全是冷汗,这事上面怎么知道了?
是谁去告了他?目光看向张八一,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得意,一定是这小子,太缺德了。
“报告周书记,是他,孙国栋,事情闹的可大了,让村里人抓了现形,姑娘的妈妈当着全村人面指证他的,说他把她家闺女祸害了。”
张八一跳出来指着孙国栋,他被抓起来,他解恨,也能少一个竞争对手,现在可是要恢复高考了,他想回城,想要指标,最好知青点只剩下他一个,那指标就是他的了。
急忙跳出来,他也忘了自己裤裆还湿着的事,领导皱眉看着他,这么大的人还尿裤子。
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对着孙国栋厉喝一声。
“站出来。”
太阳明晃晃的照下来,孙国栋身体来回摇晃几下,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看看,装晕了,这小子平时就会装模作样。”
张八一撇撇嘴,对着领导添油加醋,给孙国栋上眼药。
“孙国栋,你马上给我站起来。”
周书记一听更火大了,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没有个好态度,在心里对孙国栋的印象差到极点。
“周书记,我听说她们是在谈恋爱,一时没忍住才”
周百川别看那天晚上收拾了孙国栋,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帮他说了句公道话。
这也是为啥他同意他回知青点的原因,处对象没忍住,这事不少见。
“那也不行啊!对咱们知青点,影响多不好。”
张八一在一旁嘟囔一句,因为他发现几个女知青眼神哀怨的看着孙国栋,这让他嫉妒的发狂。
“对,影响太差,我要把他带回去处理。”
周书记皱眉看了孙国栋一眼,老实的承认错误还好点,竟然装晕?
“领导,我有话说。”
正文 第七十九章永无翻身之日
从大门外飞奔进来一个姑娘,她跑的气喘吁吁,看起来很着急,进门就扬着手朝周书记喊着。
“你找我?”
周书记皱眉看了眼来人,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不过他不认识。
“是首长,我是他对象,我叫陆思瑶。”
陆思瑶开口说话的时候,羞的脸色涨红,但是她不能不说话,如果她不吭声,孙国栋被抓走了,她怎么办?
“和他被人抓现形的是你?”
周书记眼神嫌恶的看着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带坏他们知青点的知青。
失望的看了眼孙国栋,成分不好的人思想果然腐烂,这种龌蹉事都能做出来。
陆思瑶被周书记瞪的不敢抬头,这种事说出来太丢人,走这一路被指指点点,她被说的抬不起来头,感觉自己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出来就被打,
这会儿被周书记如此直白的询问,更是涨红了脸,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咬唇不敢回答,只能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这么说,不是他强迫,你是自愿的。”
周书记瞪着面前的小姑娘,这会儿知道害臊了,早干什么去了?他一点面子没给她留,自己不要脸,就别指着别人尊重你。
陆思瑶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院子里站着十来个人,院外还有村民磕着瓜子看热闹,她一个没出门的大姑娘,若是点头承认是自愿的,这以后她还怎么在村里抬起头。
“先把孙国栋带回去。”
周书记不再看他,吩咐手下把孙国栋带走,他决定严惩,就按举报信上的强奸处理,把孙国栋送到监狱里去。
“周书记,我俩真的是两情相悦一时没忍住才做错事的,思瑶,你快点和书记说。”
孙国栋被人驾住往车上塞,吓得他不顾形象的大吼大叫,催着陆思瑶承认。
“别把他带走,我们是自愿的,都商量要结婚了。”
陆思瑶见心上人要被抓走,吓得连忙张开手臂拦在车前,也不管还有村民和其他知青围观,大声嚷嚷起来。
“真丢人,这若是我家闺女腿给她打断了。”
“陆家怎么教出这种闺女?”
“不要脸,丢了靠山屯的脸。”
“她妈不是总笑话别人吗?闺女在这里给她现眼了。'
“报应啊!陆老二两口子不做好事,欺负大哥留下的孩子,结果闺女跟人鬼混,丢祖宗的脸,儿子腿没了一条,老天爷长眼睛呢!不能随便昧良心。”
村民的议论才不怕陆思瑶听到,声音都很大,嘲笑声此起彼伏,陆思瑶恨不得捂住耳朵躲起来。
人群里的张秋花都没敢出面,转身灰溜溜的走了。
本来听到信说,是县里来人了,她想告孙国栋,给自己家找回点脸面,可闺女自己不争气,跑来承认是自愿的,她再出去告也没用,反倒是丢人现眼。
心里把孙国栋恨透了,骂了他祖宗十八代,却也无可奈何的接受现实。
“既然如此,就马上登记结婚,别丢人现眼,不结婚就判刑,自己选,不过就算你们结婚,这事造成的影响也很坏,既然做了山里人的女婿,孙国栋取消回城资格,这辈子都别回城了。”
周书记气坏了,当众宣布决定,孙国栋听后面如死灰,一辈子留在这大山中做个农民,他不甘心、
“周书记,不要啊!我还想考大学,求您高抬贵手。”
孙国栋双膝发软就想给周书记跪下,那是他回城唯一的希望。
“就你这种思想品德败坏的人,还想上大学?没门。”
周书记拂袖而去,把孙国栋晾在当场,他愣愣的看着吉普车开走,仿佛看到自己的人生跌入深渊,一辈子都看不到希望了。
目光移向环村的大山,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孙悟空,被压在如来佛的五指山下,永无翻身之日。
张八一开心的咧着大嘴,对着孙国栋落井下石:“多好啊,滚树林白得一个水灵灵的媳妇,留在靠山屯也不错,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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