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迷恋 (十三渡)

可别在接近年关这时候捅出什么大娄子。
他过年的时候，想和老婆孩子好好的团圆，可不想像去年一样加班。
那血流成河的场面，许局现在想起来，胃里还隐隐泛着酸气儿。
陈放看许局脸色发青，觉得有点意思。正要继续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他怔了一下，立刻接听：“阮小姐？”
“您是这位小姐的家属吗？我看这位小姐最后联系人是您，她在商场昏倒……”
陈放问清楚是哪个商场，转身就要走。
许局要疯了，不得不赔着笑脸，硬着头皮拦住了陈放的去路：“陈哥，您送来的这些人？”
“全部都是十恶不赦的人。”陈放心不在焉：“先关起来，他们的案宗会慢慢送来的。”
许局就这么看着陈放离开。
什么叫案宗会慢慢送来？
要不要说的再明白一点，他们这是准备回去胡编乱造呢？
许局在心里烦躁的骂了一句脏话。这个霍枭欺人太甚，什么烂摊子都往他这儿丢！妈的，别是什么帮派纷争，把他们都给卷进去了。
局里其他的人胆战心惊：“许局，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许局冷笑一声，站直了身子，尝试着找回一点局长的尊严：“没看到这些人身上的刀疤纹身？先关起来！”
“万一这是帮派纷争……”很显然，大家都不傻。
他们面面相觑，没人刚动这块烫手山芋。
“怕什么！”许局长拍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笑的老神在在：“在东城，黑吃黑，谁能一口吞掉霍枭？”惹其他人，总比惹了霍枭强。
其他人瞬间恍然大悟，一个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对许局点点头：“受教了。”
许局这才有点沾沾自喜，仰起头不无得意的开口：“好好看，好好学。”
……
顾清欢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裴念昭就站在自己病床边。
裴念昭的眼睛肿的跟个胡萝卜似的，望着顾清欢哽咽不已：“欢欢阿姨，我以为你死了……”
旁边裴铮伸出手，立刻捂住了裴念昭的嘴。
裴念昭愣了几秒，在自己爸爸松开手的一瞬间，小手握成拳，懊恼的敲着自己的小脑袋：“我真傻，我怎么能胡言乱语呢？呸呸呸！刚才说的话收回，不算数。”
顾清欢被裴念昭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
她噗嗤笑出声，肋骨处立刻疼的她小脸苍白一片。
这下，裴念昭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我去叫医生。”裴铮的眼睛有点红，仔细去看，能看到裴铮的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让裴铮那张俊朗无比的脸，衬托的相当沧桑疲惫。
顾清欢睡的身体发沉，尤其是肋骨疼的都快要喘不上气。
犹豫片刻，顾清欢对裴铮点了点头。
裴铮亲自去叫医生，裴念昭还站在病床前捂着嘴巴不说话。
顾清欢哭笑不得，伸出如千斤重一样的手臂，艰难的轻轻抚摸裴念昭的头发：“阿姨没事，你可以说话了。”
顾清欢看到裴念昭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欢欢阿姨，你睡了四天了。”裴念昭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顾清欢的手：“你吓……到我了。”死那个字刚冒出s音，裴念昭就讳莫如深的咽了回去。
他看顾清欢发呆，跟着又补充：“我爸爸也被吓到了，一直守在你床边。”说到这儿，裴念昭不好意思的转着脚尖，垂下头不敢看顾清欢：“我本来也想要守着欢欢阿姨的。可我的身体太不争气了！就像是瞌睡虫飞到了我的耳朵里，每到晚上我就觉得脑袋沉，一闭眼就睡着了。”
裴念昭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和内疚。
活像是做了一件多么对不起顾清欢的事情一样。
顾清欢特别想笑，可一笑，就扯的肋骨疼，只能强忍着。她望着裴念昭肿的不行的眼睛，又觉得心酸：“小傻瓜。”
“我不傻。”裴念昭不知道顾清欢的意思，闻言紧张地抬起头：“欢欢阿姨，你千万不要被我爸爸给骗了。我不笨的，我这一次在班里表现的最好，我有十一朵小红花！”
裴念昭一边说，还一边身体力行的表现十一朵花。
只可惜裴念昭伸出一双手，看着自己十根手指头苦恼着，要不要去脱鞋。
万一欢欢阿姨以为自己是个很粗鲁的人怎么办呢？
奶奶说了。
作为一个男子汉，要温柔更要绅士！
要用你的风度，去征服每一个美女的内心！
可裴念昭现在觉得好累。
要不然，不要当男子汉了吧。
“我们念念好厉害。”顾清欢很捧场拍手：“念念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
裴念昭的眼睛，在瞬间立刻亮了起来。
欢欢阿姨刚才说，我们念念诶！
裴念昭自顾自的在原地害羞时，裴铮带着医生走了回来。
顾清欢发现来人是裴颜，顿觉窘迫。
她该不会要给裴颜一直留下体弱多病的印象了吧？
虽然顾清欢的体质，也的确不是太好。
裴颜一眼就看到顾清欢红了脸，她忍俊不禁的露出一抹笑，把责任全部都推在自己弟弟身上：“你是不知道，他带你到医院的那天，表现的跟个狂躁症病人。我都带着镇定剂出来，结果一看，哦。在门口闹事的那个人，是我弟弟啊。”
裴铮闻言，立刻黑了脸。
他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姐姐。
裴颜一点都不怕，扬起下巴扫了自己弟弟一眼，继续往下说：“那天值班的医生，就连男科大夫，都被裴铮像是无头苍蝇叫来了。甚至记者闻风而动，说什么裴铮在外面养了女人，要来医院生孩子的蠢话都传了出去。花了不少钱和功夫，才把这些新闻压下去。”
“啧啧。”裴铮望着自己弟弟摇头：“小时候那么听话，原来都是为了长大之后折腾造势。我弟弟终于开窍了，这是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晚恋。”
顾清欢听着裴颜说话想笑。
但是碍于裴铮在场，又碍着裴铮那张黑的不成样子的脸色，只能生生憋着。
憋得胸闷。
“大姑姑，什么是晚恋啊？”裴念昭唯恐不够乱，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本着勤学好问的精神，眨巴着望着自己姑姑。
裴颜也是个看热闹的，哦了一声拉长尾音，也无辜的学着裴念昭奶声奶气的声音：“你爸爸呢，一直以来都没人疼没人爱的，十分可怜。你欢欢阿姨可能是瞧着你爸爸可怜，所以想要给你爸爸一点关爱，这就叫晚恋。”
“那和黄昏恋是一个意思么？”裴念昭是真的不懂，继续诚恳的问着：“奶奶前几天看一部电视，上面就有黄昏恋。爷爷一直不让奶奶看……”
裴铮再次捂住了裴念昭的嘴。
这孩子，真的需要亲妈好好管管了。
裴颜似笑非笑的扫了自己弟弟一眼，裴铮顿时头皮发麻。
裴颜忽然想起来。
真的要说起来晚恋，这孩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如果只是作为男人，长时间禁欲，一次发泄不小心中招的话，裴铮为什么要保守这个秘密？
死活都撬不开他那张嘴。
必有蹊跷。
裴颜勾勾嘴唇，很好。
她闲着无聊，被逼婚逼得头疼。正好，可以拿自己弟弟当个出气筒。
“你先出去吧。”裴颜淡淡扫了裴铮一眼：“既然看着我是个女医生把我拉过来，那不就是要我帮着检查身体么？你继续留在这儿，是打算耍流氓？”
裴铮无言以对，拉着站在原地的裴念昭，要一起出去。
“我是个小孩子！”裴念昭委屈的瞪大眼睛：“我都和欢欢阿姨一起睡觉了，我为什么要出去？”
裴颜哎呦了一声，立刻感兴趣的开口：“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一段时间啊。”裴念昭完全没意识到姑姑在套自己的话，无辜的眨着眼睛：“爸爸睡在沙发上，我半夜起来，看看爸爸和欢欢阿姨好像在打架……”
裴铮再一次当机立断捂住自己儿子的嘴，直接采取强硬措施，把裴念昭抱了出去。
以后果然还是要分开睡的。
不然他和清欢那一点儿隐私，要被裴念昭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了。
屋子里剩下裴颜和顾清欢的时候，顾清欢脸色涨的通红。裴念昭刚才说的话，让她在裴颜面前无所适从。
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当众揭穿了一样。
倒是裴颜的表现相当自然，她对顾清欢眨了眨眼睛，笑容里带着温柔和安抚：“我弟弟那个人，别看是让东城很多人都头疼的恶魔。但其实，他是个纯情的成年人。”
这两个修饰词，用在一起，总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顾清欢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裴颜的问题。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对他心存顾忌？”裴颜一边帮顾清欢检查，一边缓缓开口：“不瞒你说，我们家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
这是一个让人讳莫如深的话题。
顾清欢咬了下嘴唇。因为裴颜试探性的触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不得不发出一声低吟。
“抱歉。”裴颜缩了手：“我得全面检查。不然我那个弟弟，你也知道的。他遇到你的事情，跟疯了一样，拦都拦不住。如果我们医院没治好你，估计这医院很快就要倒闭了。”
“他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顾清欢觉得裴颜似乎是把裴铮说的太夸张了一点，情不自禁的就帮裴铮开口解释了一句。
裴颜微微挑眉。
顾清欢赶紧补充：“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你这样挺好的。”裴颜莞尔：“很诚实并且直接，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我很喜欢你这种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