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迷恋 (十三渡)

“恩？”倏忽被扯远话题，顾清欢怔了怔。
谁知道裴铮卖了关子之后，竟然不再说下去了。
顾清欢语塞，故意伸手去挠裴铮的痒痒。谁让每一次，裴铮都用这一招对付她。
结果，不管顾清欢怎么“卖力”，裴铮都不动如钟，相当镇定自若。
她不敢置信，裴铮气定神闲的开口：“作为你的男人，如果连这一点定力都没有，我早就出事了。”
隐约间，像是夹杂着暧昧的暗示。
顾清欢无法接话了。
林睿阳忽然从他们身后伸出一只端着酒杯的手，顾清欢被林睿阳冷不防的动作吓了肩膀瑟缩，裴铮眸子登时含了三分怒意，侧目去看林睿阳。
林睿阳无辜的耸肩：“怎么？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们一个个将我视若仇敌似的。”
顾清欢发现，林睿阳这张脸，变的好看了许多。
而且，她从林睿阳的脸上，总能看出熟悉的影子。
恍惚间，她有一瞬间觉得，林睿阳很像裴铮。
瞬间过去，顾清欢觉得自己一定是对林睿阳过于忌惮，否则绝对不会生出刚才的错觉。
裴铮不动声色的看了温婉一眼。
“你还这么关心她。”林睿阳啧了一声，根本不避讳周围伸长的耳朵们，继续调侃的笑着：“也怪不得这么多年，温婉始终对你放心不下。”
说到这儿，林睿阳指了指自己这张脸，自嘲似的笑着：“温婉那个女人，建议我去做整形手术。我没想到，她私心那么重，竟然把你这张脸的模版，给了整容医生。”
林睿阳眼神渺远，不知道看向何方。只是摸着自己脸颊的那双手微微用力，眼神闪过一抹恨意：“我以前一直以为，死在整形手术台上的，全部都是钓鱼新闻。”
说到这儿，林睿阳眉目忽然多了几分粲然：“好在，我活了下来。”他根本不畏惧周围好奇的眼光，转了一个圈：“而且，我重生了。”
事实上，林睿阳这张脸对比前几个月，是好了许多。毕竟当时的林睿阳，那仅仅是一张脸皮而已。
可现在的林睿阳虽然靠着手术稳定了当时的劣态，可依旧有强烈的后遗症，做面目表情时，脸部尤为僵硬，盯着他瞧多看几秒，就能看出这奇异的对比，让人相当不适。
顾清欢觉得自己脑袋一定是抽筋儿了，不然怎么会顺着林睿阳的话，对准漏洞追问：“那你为什么，要去做整形手术呢？”
林睿阳呆了几秒，跟着像是发疯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舞台上正在表演小品，恰恰是不好笑的地方。整个宴会厅尤为安静，只剩下林睿阳的笑声，在空气里回响，刺耳。
顾清欢眉心微蹙，疑惑的看向林睿阳。
“你说，人为什么会整容呢？”林睿阳反问一句。
顾清欢抿抿唇，没再不知分寸的回答下去。
林睿阳的表情很不对劲儿。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追问下去。
“当然是因为我长得丑啊！”林睿阳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似的，对顾清欢挤眉弄眼：“裴铮真是我的好兄弟，我前脚刚告诉他，我喜欢温婉，后脚学院就传了一个遍。”
明明提起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可顾清欢看到，林睿阳眼眸里的恨意，比过去更要浓烈。因为她看到他的咬牙切齿，已经强装镇定时，额头上青筋暴起。
话题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了这件事情上来呢？
顾清欢有些恍惚。
她甚至觉得，好在林睿阳这一刻是用一张整容脸和他们说话，尝试着用这一张僵硬的面皮，藏起心底浓重的恨意。
“这件事情我已经解释过了。”裴铮的表情也无比冷静，丝毫都没有因为林睿阳开口，有所失态：“不是我。”
言罢，裴铮又补充一句：“可惜你不信我，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应当是无话可说。”
林睿阳看裴铮淡然的神色，手下用力，略长的指甲抠破了顾清欢座下的座椅。
顾清欢觉得，有一阵森森的寒意，从脖颈儿处传来，让她不寒而栗。
“你知道吗？”林睿阳语气淡淡的，却极阴沉，在张嘴时，把手放在顾清欢的肩膀上微微用力：“第二天，全校都在传，温婉和我可以去演一部迪士尼电影真人版，叫美女和野兽！只是电影里的野兽，出身是高贵的。而我这种野兽，是癞蛤蟆靠着学术镀金，伪装出来的。”
“哈哈哈……”林睿阳发出长而尖利的笑声：“是不是特别有意思？这一切，都是裴铮给的。”
顾清欢听到这儿，再次皱起眉头。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偏见。在这件事情上，顾清欢无条件的相信裴铮。
她看得出来，温婉是喜欢裴铮的。裴铮没有道理，在这件事情上羞辱林睿阳。何况裴铮也已经说了，他没做过。
他说的话，顾清欢都相信。
哪怕，顾清欢不喜欢温婉这个女人。
“裴铮肯定是知道自己过分了，所以提出要让我入股他大学时候的设计，包括在大学期间，也一直提拔我。”林睿阳讥讽的补充下去：“可以说，没有裴铮，就没有我林睿阳的今天。裴铮真是好狠毒，这么多年，处处压我一头。我承了他的情，一句不是都不能讲，否则，我就是忘恩负义！”
林睿阳越说越激动。
虽然语气没太大的变化，声音也不算大。尤其是在显得有些喧闹的场所里，声音很快就能被淹没，不会被人察觉到不对。
但是，顾清欢感觉到，林睿阳抓住自己肩膀的手，相当的用力。
她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你喝醉了。”裴铮眉眼凌然，直接伸手去拽林睿阳。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林睿阳神色厌恶的松开手，冷笑着看向裴铮：“你还不配碰我，脏东西。”
顾清欢眉头紧锁。
俗话说的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她瞧着林睿阳，却不知道是否真的应该同情这个男人。
不过，林睿阳当时到底长得多……奇怪，才会换来其他人言语上的暴力？
她在这件事情上绝对相信裴铮。
那裴铮在后来对林睿阳的帮助，又是处于什么样的立场呢？
这样的问题，顾清欢一时想不明白，也不觉得需要想下去。临近年关的这个时候，顾清欢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是下定了决心，和裴铮重新开始。
所以，她选择相信裴铮。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出来就好。关于裴铮是否撒谎，来选择骗她，她也能看得出来。
假设，裴铮真的演技高超，那也没有办法。
说明这一辈子，顾清欢只能被裴铮玩弄在股掌中，也就是说，她必须要接受这个道理。
林睿阳看了不远处，盯着他们这边看的温婉。
两个人四目相对，温婉惊了一下，立刻移开目光。
林睿阳冷笑一声，目光阴鸷的看向裴铮：“你可不要被那个女人给骗了。她没那么简单……不过，也是我傻，这么多年才被她玩的团团转。”
“其实我不想提醒你的。”林睿阳阴测测的补充：“我很想看到，你什么时候睡我用过的二手货女人，这样我的人生里，总算是胜了你一次。”
顾清欢听着林睿阳说话，内心涌上一阵强烈的不适。把女人当作物品，他这样也能算是爱吗？
这么多年，林睿阳到底是怎么活着的。
裴铮依旧不说话，只是表情里流露出几分同情，狠狠的刺痛了林睿阳的心。
该死的，他这一辈子都要被裴铮踩在脚下，都要活在裴铮的阴影下！
“但是，我更不想看到那个女人如意！”林睿阳快速别过头，不再和裴铮对视：“她更脏。”
说完这一句，林睿阳把一个吊坠似的东西丢在裴铮身边：“这东西你帮我交给温婉，我要让她记得，她做过什么罪孽深重的事情。”
林睿阳丢下这些，头也不回的转身，从宴会厅走了出去。
什么东西，还用裴铮转交……
顾清欢心下有些不适，伸出手到裴铮面前。
裴铮这时候是真的顿了一下：“什么？”
“我帮你送。”顾清欢哼唧了一声：“还是说，你想和温婉多相处一会儿？”
裴铮见顾清欢眼神里的幽怨，反倒笑了。他握紧顾清欢的手，微微颔首：“不错，未来的裴太太，终于学会怎么吃醋了。”
顾清欢：“……”有那么夸张吗？
她再怎么迟钝，也有自己的感情吧？
不过，刚才裴铮说了裴太太？
给裴铮脸了！
顾清欢张嘴要骂回去，掌心里冰冰凉凉的，裴铮已经把那个带着链子的吊坠，放在了顾清欢的手里。
“记得，要把自己的正室风表现的淋漓尽致一些。”裴铮笑的不怀好意。
“裴先生。”
顾清欢不动声色的咧着嘴角，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那真的是不好意思了，我可没打算嫁给你。”
“哦？”裴铮拖着下巴，做出满脸的深思：“裴太太是打算吃干抹净不负责任？”
“你！”顾清欢脸上一红，忍不住点了一下裴铮的心口：“你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裴铮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紧贴在自己胸膛上：“你不是常说我厚颜无耻么？那我总要给清欢你展示一下，否则你脸皮那么薄，觉得自己说错了，害羞怎么办？”
呸，谁会因为这种事情害羞？
顾清欢轻哼了一声，余光看到温婉好像是要走去休息室。她立刻抽出手，娇嗔的瞪了裴铮一眼：“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去就回。宴会结束后，我们立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