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迷恋 (十三渡)

顾清欢连忙回过神，摆手：“抱歉，我刚才想到了自己一个同学，也叫做薛嘉，所以有些失神。”
“是吗？”薛嘉满脸惊奇：“那真的很巧呢。”
顾清欢又笑了笑，走在前面引着薛嘉去桂苑。只是在去公寓的过程中，顾清欢禁不住，下意识的打量薛嘉。
薛嘉眉眼带着几分冷艳，乍看之下，像是冰山美人的类型。不过看薛嘉和善的态度，应该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
至于对于薛嘉和她的相遇，顾清欢心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这是巧合吗？
她说不准。
两个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薛嘉咳嗽了一声：“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顾清欢。”
“真好听。”薛嘉莞尔：“我这个名字就很敷衍了，因为我爸妈更喜欢我妹妹多一点。看来你家里人，都很喜欢你吧。”
听到薛嘉提起她家的事情，顾清欢觉得有些尴尬。
她恍惚间，总觉得有一双手，无形的把自己和薛嘉推在一起。这感觉，有些微妙。
“我哥起的名字。”因为裴铮讲的那个故事，让顾清欢潜意识里，对薛嘉的人生多了几分讳莫如深。她本能上，想要在这种话题上，尽可能的含蓄一些。
“你哥你们的关系真好。”薛嘉露出满脸怀念：“我和我妹妹的关系，就比较一般了。她在家里很受宠，我很多时候，都在嫉妒她。”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顾清欢听在耳朵里，总觉得心惊肉跳。
薛嘉说到这儿，甚至还沉默了起来。
顾清欢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薛嘉抿唇，笑容显得格外怅然：“我一直嫉妒她，能得到一切我得不到的。结果到最后，我才发现我对她的爱，不比任何人少。可惜，我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顾清欢是知道真相的。
面对薛嘉这个时候抛出的问题，她尴尬极了。
明知道薛言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这个时候，顾清欢还怎么安抚薛嘉？
“抱歉。”薛嘉打起精神，擦了眼角流下的泪，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想起了我妹妹。大概是因为你们都属于漂亮，却又让人忍不住亲近的类型。你和我妹妹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看到你，我心里情不自禁的多了几分亲近。”
“没关系。”顾清欢张口，心底一阵压抑。
逝者已矣。
被留下的人，只是徒增悲伤而已。
顾清欢拉开自己的衣柜，让薛嘉挑衣服：“有些吊牌还没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是她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一柜子衣服。这个牌子顾清欢不太认得，想着大概是比较小众的牌子。但是满柜子衣服，全部都是顾清欢平日穿衣服的号码。裴铮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比较用心的。
顾清欢不是会平白无故拿别人东西的人，所以面对一柜子衣服的时候，觉得有些无措。直到现在，大多衣服还没有穿。
薛嘉受宠若惊：“这不太好吧？我穿新的，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来占便宜一样。”
“毕竟是我弄脏了你的衣服。”顾清欢开口安抚她：“这些也是别人送我的……”发觉自己语气听着像是炫耀似的，顾清欢连忙改口：“我放着也穿不完，虽然这是小牌子，可衣服剪裁很得体。如果放着不穿，是暴殄天物。你身材比我好，一定会很适合你的。”
薛嘉闻言，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却也相当大方的眨了眨眼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推辞下去，就显得我这个人格外小心眼。”
顾清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薛嘉右手轻轻撩起自己大衣衣角，微微弯膝：“多谢。”
顾清欢觉得薛嘉性格是比较开朗的。
不过那天晚上，薛嘉为什么会给裴铮发那种简讯呢？是因为薛嘉和裴铮之间有过一段情，还是因为薛嘉故意破坏裴铮的生活。
又或者，发来简讯的人不是薛嘉。当时，是裴铮撒了一个谎言，来遮盖另外一个谎言？
裴铮对顾清欢而言，是神秘的。他的过去，顾清欢都不了解。意味着，这些过去有无数种可能。
顾清欢想着，就觉得自己的脑回路不够用了。她连忙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已经下定决心和未来的自己告别，为什么不能做到相信裴铮呢？
站在裴铮的角度来说。
不管是顾锦珩对他的敌对，还是云阙的口出不逊，他始终冷静沉默，承受着所有的一切。
对于她的过去，他从没有任何轻视。
想到这儿，顾清欢立刻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应该相信裴铮。
抬起头时，薛嘉还在衣柜前苦恼的挑选着衣服。薛嘉修长的手指，不时的从衣服上滑过，翻着看了一件又一件，眉头微微皱起，像是不太满意一样。
顾清欢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薛嘉身上那一件，是chanel春装新款，应该刚上市没多久。
顾清欢有时候会看大品牌走秀，前几天才看到过这件衣服。对比之下，她拿一个小牌子出来，像是故意忽悠薛嘉似的。
尤其是现在薛嘉纠结的样子，更让顾清欢觉得不自在。
有种被嫌弃的错觉。
“这件好了。”薛嘉拿出一件纯白色嵌珠毛衣，又拿了一件藕荷色羊毛大衣，期待的看着顾清欢：“都没拆吊牌，真的可以让我先穿一次吗？”
正好这两件，都是顾清欢比较喜欢的款式。
大家的审美差不多。
她有点不舍，还是大方的开口：“可以。”
“你真好！”薛嘉咳嗽了一声，却拿着衣服站在原地无措了起来。
顾清欢愣了几秒，抱歉的转过身：“我在外面等你。”她走出卧室，帮薛嘉关上门。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隐约间，好像有块巨石，压在顾清欢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来气。
薛嘉给她的感觉，很微妙。
具体是什么感觉，顾清欢也说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裴铮讲的那个故事，让顾清欢在薛嘉面前讲话时，忍不住不太自在的感觉。
唯恐说错哪句话，让薛嘉觉得不舒服。
薛嘉换好衣服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是一抹思索的表情。
“不合适吗？”
这一身穿在薛嘉身上，不太和谐。这是很温柔的颜色，可给人的感觉，压不住薛嘉眉眼里的凌厉。
薛嘉摇头，满脸狐疑。
顾清欢不明其意，正要开口问，忽然看到薛嘉脱下外套，竟然抱着外套哭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顾清欢有点尴尬：“你还好吗？”
“我刚才看这个牌子有点眼熟，现在才想起来……”薛嘉把外套上since2006这个标牌给顾清欢看：“这是我妹妹当时设计的品牌！Xy，她的名字……薛言！”
顾清欢难以置信的退后一步。
她这一瞬间，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薛嘉抱着外套，哭的伤心欲绝：“可我妹妹四年前已经去世了，衣服到现在不可能还在生产，为什么？这到底是谁帮我妹妹重新做起这个品牌……”
顾清欢死死的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薛嘉，这是裴铮送给自己的衣服。
只是因为一件衣服，薛嘉就能哭的这样伤心欲绝，那对于裴铮，薛嘉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顾清欢僵在原地，尴尬的看向薛嘉。
如果薛嘉说的都是真的。
那裴铮送给她的衣服，是薛言曾经设计的品牌。那个已经不在的薛言……被裴铮深深的怀念着。
甚至以这样的形式，纪念着薛言的一切。
送给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顾清欢心口疼的无法呼吸。
她在嫉妒。
嫉妒一个已经不在的人。
“抱歉。”薛嘉发现自己的失态，狼狈的擦了眼角的泪：“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频频想起言言……关于这些衣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把它们都卖给我吗？”
顾清欢微微张大嘴巴。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超过了顾清欢能理解的范围。
“我没别的意思。”薛嘉有些无措的解释着：“这些衣服，应该也算是我妹妹的遗物。我不知道是谁还在设计……可我真的想买下这些衣服。我可以出原价双倍价钱！”
这哪里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抱歉。”薛嘉抓着顾清欢的手臂太过用力，顾清欢骨头都是疼的。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分开薛嘉的手。
薛嘉没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继续期待的看向顾清欢：“我可以出双倍，或者三倍，求求你了。”
“这是别人送给我的衣服……”顾清欢难堪极了：“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可以问问那个人的意思，可以吗？”
薛嘉点头：“好。”然后，薛嘉继续期待的看向顾清欢。
顾清欢怔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薛嘉是在等自己打电话。
虽然事关对方已经去世的妹妹，可顾清欢总觉得薛嘉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或许是薛嘉性格就是速战速决的那种，可现在这样半强迫着顾清欢做出选择的举动，真的不会显得有些失态吗？
顾清欢咬着嘴唇，看薛嘉红起来的眼眶，不得不妥协，尝试着打给裴铮。
不巧的是，这一次裴铮没能接听。
顾清欢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听。
没来由的，顾清欢松了一口气。
她在这件事情上，总觉得自己以什么样的立场参与，都不合适。能避开裴铮，自然再好不过。
“他应该在忙。”顾清欢不好意思的看向薛嘉：“你要是不着急的话，我这两天帮你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