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啊，女儿们一个个都长大了，未来会有自己的生活。她们这才走出了第一步而已，你就已经舍不得啦？”玉爸爸笑道。
“我哪有舍不得啊？只是见黛儿花钱跟流水一样，你说她这习惯像谁啊？”田翠华不服气。
“我看她挺不错的，你见她有买过一样没用的东西吗？”
“这车我看绝对不止两百块，这二丫头，竟然和姐姐一起来忽悠我，哼！”
“这是女儿心疼咱们，咱们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玉爸爸觉得自己的媳妇儿就是嘴硬，其实心里比谁都开心。
“不过说到心疼人，我觉得玉黛是真的心疼她奶奶，看她今天坚持要送妈去医院做身体检查，真有种誓不罢休的架势啊！”田翠华很感叹。
“你别说，今天妈的确有点反应过度，难道真的是哪里不舒服，瞒着咱们？”玉爸爸越琢磨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你的意思是？”田翠华被吓到了。
从她嫁进玉家，婆婆一直对她都是和颜悦色，也未拿捏婆婆的范儿。
即便只生了两个女儿，依旧疼爱有加，甚至生产两次都是做足了月子。
那时候公公和男人外面干活儿，家里就是婆婆伺候自己做月子。
村里的媳妇儿们都羡慕自己，说就是亲妈都做不到那样周全。
坐完月子后，自己也要下地干活儿挣工分，孩子就是婆婆一个人带着，而且还带的很好。可以说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带的都优秀。
这二十年下来，田翠华早就把婆婆当做了亲生母亲。
刚才逛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要给妈买个拐杖，而不是自己和男人要买点儿啥。
现在听自家男人说，婆婆身子有可能会不好，心底突然一下就慌了，感觉主心骨好像一下子没了的感觉。
“你说笑的吧？”田翠华坐在玉明的身后，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开始抖。
“我也不敢肯定，回头咱们多注意一下老妈这段时间有啥异常没有？如果有什么不对，就像黛儿说的，绑也要绑到医院去。”玉明越说越激动。
“是啊，咱们家的日子刚准备有所好转，妈都没享受一天好日子。咱们回去多注意，就是借钱也要送医院。”田翠华说到最后，喉咙都忍不住发硬。
一想到刚生孩子那会儿，还没实行责任分田制，大队又穷。
一家人吃饱肚子都难，还有一个新生儿，想熬点儿米汤都要到处去借。
好不容易盼来希望了，结果老爷子因为抑郁成疾，撒手归去，留下老太太一个人。
然后没多久，老二又出生了，老大又要上学，当初还没实行九年义务教育，每年的学费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家里一度穷得揭不开锅，但老太太一样拍桌子，说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咬着牙把老大送去了学校。
一送，就是十三年。
接着老二又要上学了，家里就是锅底灰都被刮了个干净。
要不是自家男人还有几分本事，时不时进山弄点儿东西出来补贴一下家用，估计再怎么能干，两个孩子也坚持不到大学和高中。
但家里在最困难的时候，即便是自己做父母的，都有过放弃的念头。
唯有老太太，一直坚定的安慰自己和男人，最苦的日子总会过去。
她不光只是嘴上说，而是直接用行动表示。
为了多赚点儿钱，干脆把村里那些外出打工的田地也雇了过来。
平时绣点儿鞋垫什么的，忙的时候甚至也踩小脚下地。
再次回想那些日子，田翠华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因为脚小，踩进泥里就会特别深，然后拔出来也不容易。
每天回家洗澡的时候，都能看到老人家拿针挑血泡，但第二天裹层步又颤颤巍巍的下去了。
正文 第二十章奶奶生病
好几次田翠华偷偷在后面抹眼泪，但没办法。
农民本就是跟节气抢收，如果在春播的时候不种下去，来年就没收成。
秋收的日子无法把粮食收上来的话，一滴汗水一粒粮的收成就会烂在地里，这也是农民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更是玉家无法承受的损失。
这些年，老人家的身体越来越差，田翠华和玉明也坚决不再让婆婆下地。
但她哪里是闲得住的老人，又开始在家门口摸索菜园子。
所以玉家总是村里最早吃上新鲜的蔬菜瓜果，也永远不会像别家的那样，霜冻以后就会闹菜荒。
每逢夏季，玉奶奶就会将辣椒，茄子，豇豆等等一些晒成菜干，等到菜园子没菜吃的时候，这些就是最好的下饭菜。
玉黛和玉芸上学的时候，没少吃奶奶做的干菜。
这是最易储存，也是玉家唯一能够为孩子们准备的饭菜。
玉明偶尔猎的一些小动物，转身就拿去镇上换钱了。
家里的抽屉永远是干净的，也是填不满的。
因为供给两个小孩读书，开销实在太大，光靠地里刨食远远不够。
曾经玉明一度想过要出去打工，但最后都放弃了。
倒不是因为吃不得苦，而是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在母亲有生之年绝对不能离开她。
当时老太太一听完这句话，眼泪就如决堤的黄河水，怎么淌都淌不完。
即便当时得知老爷子生病，老太太都没哭的这么伤心。
虽然不懂当年老爷子临终时，为啥会有这样的嘱托，但作为玉家唯一的儿子，玉明一定会遵示照办的。
相较于玉明和田翠华沉重的心情，玉黛两姐妹在前面叽叽喳喳的聊得可开心了。
时不时就会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慢慢的，玉氏夫妻也受感染，从忧虑中走了出来。
开始加入姐妹俩的话题，一时间，回家的路程变得特别短。
“奶奶，我回来啦”还隔得老远，玉黛就开始喊人了。
结果怎么喊，屋里都没人响应。
“咦，难道奶奶出去了？”玉芸也觉得奇怪。
进村后的路特别难走，大家干脆下车推行，玉芸心头疑惑，干脆快走两步回家。
“爸妈，姐，你们快来啊”大家刚走到门口，车还没停稳。
玉芸带着哭腔冲出来，大家心里头一沉，难道老太太出啥事儿了？
玉黛都顾上停车，直接往墙上一靠，钥匙也不管了。
率先冲进去，不懂是腿沉还是什么缘故，被门槛重重的绊了一下。
不等玉芸扶她起来，她就跟没感觉到痛似的，心里恐慌到了极点。
心理不断问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翅膀的扇动，导致奶奶的病情提前了？
顾不得其它，爬起来就朝奶奶的屋里跑。
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发青，脑袋发懵，四肢都彻底麻木了。
“奶奶，您没事儿吧？”嘴里都不懂在说什么，同手同脚，木然的走到床边。
玉奶奶脸色煞白，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从岁月的沟壑中滑入枕巾。
本来就瘦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小团，刺的玉黛心生疼生疼。
嘴里若有若无的发出阵阵呻吟声，即便听到最心爱的孙女在哭泣，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安慰。
只是勉强睁开眼睛，告诉她，奶奶没事儿。
“妈您怎么了？”田翠华在听到玉芸的哭喊声时，眼泪无意识就下来了。
关键时刻，还是男人比较理智，玉明一进来看到老母亲痛得浑身发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送医院。
此时玉黛当机的脑子总算开始恢复理智，对，送医院。
等等，奶奶这样实在太难受了，有没有什么可以缓解？
缓解？
对，泉水，不管了，先弄一杯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玉黛这时候浑身充满了力量，要救奶奶，必须救奶奶，哪怕暴露空间也不管了。
转身去厨房拿了个干净的碗，从空间的泉眼儿取了一杯温泉水，立马闪身出来。
“来，奶奶，先喝杯温水。”跪在地上，赶紧将人扶起来，玉奶奶此时早已痛得浑身发抖，甚至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
玉黛让玉芸去找了个调羹过来，一点一点的将水喂进去。
玉明已经去村里找车，如今就村长家有一台面包车，能最快将病人送到镇上的医院。
玉黛喂完水后，又转身进厨房接了一盆温泉水进来。
奶奶浑身冒虚汗，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
这时候必须赶紧换身干爽的衣服，不然等下出去，一吹风感冒了，情况只会更糟糕。
玉黛记得当初自己，也是因为泡了这泉水，体质才变得越来越好的。
现在先顾不得有效没效，只要能暂时缓解奶奶的痛苦，玉黛什么都愿意尝试。
田翠华也从开始手足无措，到逐渐平复心情，手脚麻利的和玉黛给奶奶擦拭身子，换衣服。
等解开奶奶的衣服，玉黛和田翠华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