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尖峰时段，清晨的P市人潮稀疏，空荡荡的公交在柏油路上一路畅行无阻。
孟昕来得比预定的时间还早了一点，T大的正门只有寥寥几个学员配上十来个早早在这里待命的学长姐而已。
据她了解，露营活动虽然是两校的学生会主办，但工作人员算一算总共需要几十个。
大部分的人力还是出自系上学生，比如说领队小哥哥小姐姐之类的。
随着时间过去，两校的学生陆陆续续到了定点集合，井井有条地排成十几排。
一排大约十个人成为一队，领队一男一女，而队友是不按学校随机分配的。
孟昕略略观察了下，她那队只有徐朔豪算是认识的，三两个别班的姑娘，其他统统都是紫色龙卷风口中的“T大机械猥琐男”。
至于她的两个领队，其中一位应该是T大的学姐，另一位虽背着身，但她看那一头浅紫色的头发就毫无障碍地认出是紫色龙卷风。
虽然撞上陈裕森的几率本就不大，孟昕还是无声地吁了口气。
危机暂时解除。
上了大巴后，俩领队很积极地炒热气氛——然而车上除了徐朔豪其他人都是比较矜持的那种，实在有点带不动。
紫色龙卷风在无奈之下只好点了几组人上来划拳，其中就包括孟昕。
孟昕连输了三盘，被那个T大女领队用人体麦克笔在两边脸颊各画上三条胡须，活像一只龇牙咧嘴的猫，还是长得不太可爱的那种。
据说这是露营各种团康活动里最常用的惩罚，孟昕不敢想象，如果真有人屡战屡败，整张脸会被画成什么德行。
孟昕坐回位置，无聊地低下头刷了会朋友圈，索性拨了FACETIME给现在坐在另一台车上的林子曦，互相说些垃圾话。
当然，孟昕被画成一只猫的样子也免不得她一阵嘲笑。
搭大巴的效率比不得高铁，天亮之后，连假期间的车流量也远超他们的想象，本来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生生拖成三四个小时。
林子曦一路上基本就是在刷手机游戏，空档的时间才跟孟昕说两句话，车子驶上山后的信号也有点差，孟昕跟她打了个招呼后便要挂掉。
“等等等等！”
“来不及了，再科技冷漠啊，你已经要失去我了——”话虽然这么说，孟昕还是停住要去切断通话的手，“干嘛？”
林子曦把她的视窗放大端详了下，笃定地道：“你的脸有点红，尤其是被画的地方。”
孟昕从兜里摸出一块随身镜，还真是这样。
她的脸部肌肤沿着那三条胡须有些泛红，本来看不大出来，但往下跟白皙的脖颈一比就很显眼了。
“真的诶，好像是过敏了。”
“你要不要去洗洗，顺便跟领队说别画脸？”林子曦自顾自说了下去，“放心，惩罚有别种的，我都打听好了。比如说在你身上泼一桶水、绕着整个场地跑五圈之类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选择画脸好了。”
“这怎么行——”
眼见林子曦又要开始她的演说，孟昕忙解释道：“没事啦，我这不会痒也不会疼，要不怎么会没发现？”
“可是，”林子曦皱了皱鼻子，索性把镜头转向另一边，“华华，小孟的脸真的很红对不对？”
孟昕还来不及反应，江华放大的脸已经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了。
她还看到他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脸，朝林子曦点了点头：“是很红。”
“……你怎么不早说他坐你隔壁？！”
“%￥&！@#￥*……&*”
林子曦哇啦哇啦说了许多话，孟昕却一句都听不清楚，音画不同步很严重。
孟昕正想做点什么，屏幕中间直接出现连线中断的讯息，摁了几次重新连接后，她望着只有一格的信号，打消了念头。
应该是快到山顶了，信号不给力。
不幸中的大幸，这里虽然打不了FACETIME，传个微信还是堪用的。
林子曦也很快意识到这点，改传了讯息过来：
【小孟。】
【华华说他有带过敏的药膏，你要不要擦啊？】
【为什么他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不用啦真的。】
林子曦：【真的不用？】
林子曦：【华华说他习惯带着了。】
林子曦：【他说，有需♂要随时找他。】
孟昕：【……小曦啊。】
孟昕：【整句话经由你转述就变得很猥琐，是我的错觉吗？】
……
主办方先发了便当跟水下来。
大伙儿规规矩矩地坐下吃饭，顺道听台上的人宣布注意事项——但穿着一身迷彩服充当值星官的明渊其实翻来覆去就只有说一件事儿，快乐出门平安回家。
吃完饭、稍微认识同队的伙伴之后，紫色龙卷风说了下待会的活动流程，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就带着队伍走了。
简而言之就是各队跑点闯关，一个点会有两队比赛玩各种团康游戏，赢的队伍获得积分，最后再比哪队分数高。
狭路相逢的两队人马排排坐好，早就等在定点的关主清了清喉咙之后，开始解说：“我们这一关叫做蔬果五七九，每队一次派个人出来，两人轮流说一种蔬菜或水果的名字，不能重复。”
“先重复的那个要在脸上画只乌龟。”
很简单粗暴的规则，没什么毛病。
紫色龙卷风环视了还在发愣的几个人，懒懒地问：“谁要第一个？”
一片沉默。
女领队的视线定格在徐朔豪身上，他倒是自顾自地说了句：“小姐姐，我平常不吃蔬菜水果的。”
“……”
紫色龙卷风抽了抽嘴角，转身把孟昕拉出队伍：“那就你了，来示范一场呗。”
——怎么又是我啊？
紫色龙卷风似乎是感应到她心中所想，还善解人意地解释道：“你是活动部长的直系，不找你找谁？”
“……好哦。”
孟昕看到林子曦蹲在对面，抖着肩膀吃吃地笑出声，忍不住瞪她一眼。
相比紫色龙卷风，林子曦那队的领队小姐姐比较做不来直接推个人出来打头阵的行为，从一开始就只是温和地鼓吹。
然而大家起先总是怕生，整个小队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没人想当第一个。
蹲在树下的林子曦朝孟昕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一把将身边的江华推了出去：“小姐姐，华华说他要。”
第17章 Chapter 17
当林子曦CUE他的时候，江华正望着地板发呆，脑袋一片空白。
少年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走出队列，甫一踏步就发现——好像被坑了。
江华对林子曦眨了眨眼：“？？？”
林子曦没出声，只用嘴型提示了一句：“看后面。”
“！”
孟昕直直站在他面前，午后的阳光被梧桐叶分割成好几块，在他们脸上形成细碎的光影。
她脸上那些墨色线条已经洗干净了，在阴影下也看不出是不是还泛着异样的微红。
江华又回过头看了林子曦一眼，她一脸“你看我对你不错吧”的表情，他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关主怕他刚刚没听清，还很贴心地再花了一分钟解说一遍。
听罢，江华深吸口气，小声问：“小姐姐，这游戏输了又要画脸呀？”
关主肯定地点了点头。
江华若有所思地应道：“我、我知道了。”
…
坦白说，孟昕觉得这游戏实在有点傻x，不知道是谁发明出来的。
但如果对象是他的话，反而莫名地好玩起来了。
“白菜。”
“西红柿。”
“菠菜。”
“茄子。”
……
……
一阵蔬菜名字的轰炸后，孟昕已经把平常吃过的菜名都喊了个遍，想了一会才继续说：“茭白笋。”
她边想着下一种蔬果名字，边仰头盯着江华，看他要说些什么。
“……茄子！”
孟昕那一队立马鼓噪了起来：“喂，茄子说过了！”
“赢了赢了赢了——”
“我看你平常也不吃蔬菜哦。”
关主小姐姐低头看了看时间，干笑着说：“先记一点，再给你一次机会呀，再说错就要惩罚啦。”
江华小声说道：“哦，那，花椰菜。”
他们俩耽搁了点时间，孟昕已经想到好几个蔬菜了，这会没怎么思考，就直接脱口而出：“苦瓜。”
江华不住地眨着眼，似乎是在思考。
磨唧了片刻，他慢吞吞地说出两个字，声音很轻很轻：“茄子。”
“……”
“……”
这回就算是关主小姐姐有意拖时间都没办法了。
她探头看了看S大的基佬紫系服，憋着笑说：“……那个，你们还是换个人上来好了，他满心都是茄子。”
领队在他脸上画了一只乌龟之后，便赶紧让下个人出列。
江华蹙着眉回到队列里头，对林子曦说：“我觉得那个紫色头发的领队好像不喜欢我。”
正在喝水的她晃了晃脑袋，看到对面男领队有点黑的脸色跟那身明艳的紫色衣服，忍不住一口水喷在地上：“华华，你刚刚在影射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