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香琴觉得她这样的回答倒是也没有任何毛病,可是,她还是不放心,便抓住她的手,“小四,你心里若是难受的很,别憋着,可以找我或是其他人说说。你别胡思乱想,别丢下念念,她是你的孩子!”
“你瞎想什么呢!”小四皱眉,冲她无语地摇摇头,笑着道:“我怎么会丢下念念,我还要看着她长大成年,看着她嫁给大宝呢!”
龚香琴见她这样,听她这么说,一颗心微微地落了下来。
很好,是她多想了。
小四没那么傻,想着丢下孩子,要去殉情。
-
时间一点点流逝,接下来的五六年的时间内,晓茹怀孕了,生下了一男孩儿,家明和佳妮也结婚了,很快也有了小孩子,是个小女娃。
龚香琴他们在迎接种种喜事还有新生命的时候,也在这几年间相继悲痛地送走了龚爷爷等几位老人。
大宝,小宝,还有念念在一点点长大,开始上小学,上初中,可,张母,还有钟玥他们也在一点点老去,白了满头发,手脚等都开始不再灵活。
而白羽轩,则是很多次,提出要小四去尝试着相亲,再尝试着开始另一段感情,别自己孤零零地过一辈子。
“哥,你真的很烦!”伍小四每次听见他这样说,总是会异常的烦躁,
“我不是自己一人,我有念念,我也有你们这些对我好的家人,我不需要再多一个陌生的男人来恶心我!”
“……怎么能是恶心?!”白羽轩真是每次都要被她给气死了,“你才刚刚三十岁!你还这么年轻!你的一辈子还很长,很长!你难道要为栾航守一辈子不成?!”
“我这一辈子,都只是阿航的妻子。”伍小四每次都会很平静地说。
“你以为你这样栾航会很开心吗?他一定不想你一直活在过去的回忆中,他也希望你能找到新的幸福!”白羽轩有一次忍不住的搬出栾航,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想要她改变主意。
“呵,他自己都没有信守承诺的回来,有什么资格管我怎么活。”伍小四静默了一会儿,嘴角勾了勾,低声说道。
“……你是该怨他!他就是个混账玩意!自己食言,不回来,将你害成……”白羽轩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怨,顿了顿,立刻咬牙切齿地附和。
“哥!你别说了!”伍小四却是突然哭着打断他的话,“他不是混账!他努力了!他努力地想要活下来,想要爬回到我身边的!!”
栾航的遗体带回来后,她发现他的指甲全部都磨坏了。
她问过找到他遗体的战士,对方说现场有一段爬行留下来的血路,想必在消灭敌人后,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努力的逃生,只是,他最后没有等到救援。
她在孤单无望,痛苦流泪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地想要抱怨,想要发怒,想要痛哭的质问栾航,为什么食言,为什么没有做到,为什么没有回来!
可是,她也知道他尽力了!
这,或许就是命吧。
无法抗争的命。
-
二十年后。
念念和大宝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很好,在伍小四的催促下,等念念大学一毕业,两人便结婚了。
“念念,这把钥匙给你。”伍小四说,“你也出嫁了,妈知道你过得好,妈也没什么心思了,便打算出趟远门,可能要很久很久才回来,这把钥匙给你收着。”
“妈,你要去哪儿?这钥匙是什么地方的?”念念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随便走走,没什么目的地。”伍小四笑了笑,“这钥匙,是我书房的那个红木柜子的。你不是一直好奇里面放着什么吗。”
“我可以看了吗?”念念有些惊喜,有种和母亲关系更近一步的感觉。
她知道妈妈爱自己,可是,她也知道,妈妈很不希望自己依赖她,总是喜欢将她往外赶。
甚至,不知不知觉间,她和妈妈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和大宝他们在一块的时间多。
她也爱妈妈,可是,她可以没有顾虑地冲着婆婆撒娇,可不敢冲着她妈妈撒娇,总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层。
“可以。等我走后,你就看吧。”伍小四笑了笑,冲她摆手,“行了,你快回家去吧,我也累了,想早点睡觉。”
“嗯。”念念觉得她妈有点奇怪,可是,被她催着往外赶,还是走了,回了她和大宝的家。
☆、779.第779章 好心疼
念念回到家,有些神思不属地盯着手里的钥匙,一直在想母亲刚才告诉自己的那番话。
大宝处理完工作,叫她洗澡睡觉,却是发现她坐着不动,还走神的不知去了哪里,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话。
“有心事?”大宝来到沙发前,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见她终于回神看向自己了,便问道。
“嗯。”念念瞧向他,向他说了刚才母亲告诉自己的话,一脸依赖地问,“你说妈今天是不是有些奇怪?她说要出远门,还将这把钥匙给了我。”
大宝将钥匙拿过来,听到这就是那把打开那个红木柜子的钥匙,不禁皱了皱眉,陷入沉思中。
那个红木柜子,别说念念,就是他都好奇了很多年。
后来他还问过爸妈,爸妈告诉他,那里面放着的是小四姨,当然现在也是他丈母娘的回忆和寄托。
都是关于他岳父,栾航的记忆。
如今,这份象征着记忆的钥匙给了念念,还说要出远门,大宝神色不禁一变,站起身,拉起念念,就往外面跑。
“去哪里?”念念被他拉的还有些莫名。
“去看看妈。”大宝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焦急慌张地道:“我怕她出事!不过你别慌,兴许是我多想了。”
念念被他说的浑身发寒,身子抖了抖,她咬着唇,红着眼睛望着窗外,去回想她妈妈刚才说话的每一句话,还有每一个表情。
她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只是心情看起来好一些,带着笑意,整个人很轻松,很柔和,还透着一股子对自己的亲昵。
这,这就说明不对了啊!
她可真蠢!
她可真蠢!可真蠢!
为什么就没有留下来继续深究,而是选择离开!
念念一时间哭的泪流满面,不能自已,懊恼自责地想要一头将自己撞死算了。
“别哭。兴许只是我想多了。”大宝心疼地看向她。
“不,不是……”念念哭着摇头,颤抖着说,“我,我能感觉不是,希望还来得及……”
大宝看了她一眼,猛地一踩油门,什么交通违规也顾不得了,将车子都给飙了起来,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伍小四所住的公寓楼下。
“妈!!”念念率先冲到门口,疯狂地按门铃,哭着喊道。
可是,没有回应。
大宝拉了拉她,掏出钥匙,快速地拧开房门,冲了进去,“妈!妈!”
念念跟在他身后,跑进卧室,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形,就被大宝转身,一把给抱住了。
她感受到他的眼泪低下,落到她脖子上,一阵凉。
念念只觉得哪怕被大宝抱着,可她依旧浑身冰冷,身子颤抖的不像话,眼泪也已糊了双眼,她推了推大宝,“我,我看看,我看看她……”
大宝慢慢地松开她,微微错开身子,看胳膊仍旧用力的揽着她,支撑着她颤抖发软的身子,“念念,坚强些!”
念念知道大宝在说话,可是,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她只能瞪着眼,看着躺在床上,安详地像是睡去的母亲。
只是,她的胸口没有一丝起伏,只是她的床头柜哪里,还有大量散落的药片,只是她的胸口还怀抱着一个本子。
若是没有这些‘只是’,该多好!
她无法接受母亲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她瞪大眼睛,慢慢地走过去,死死地瞪着母亲,冲她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离开我!
“念念,念念,嘘,你冷静一点……”大宝红着眼睛,隐忍着泪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这是妈的选择,这是她早就做好的打算,从爸离开那一天,她就一定有这想法了,别怪她,她真的太苦了,她已经努力地给了你最好的,而且,你看,她走的时候是……幸福的……”
念念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向面对微笑的母亲,哭的心酸又难受。
呜呜呜……她好心疼!好心疼!
-
龚香琴接到儿子的电话时,惊的身子踉跄了一下,眼泪瞬间流下来,可是,在悲痛的同时,她并没有意外。
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揪心感。
小四这个痴情的傻子,一直陷在过去中无法走出来,你以为她很坚强,看着她平日里像是没事人一样,可是,这二十多年来,她的心都是封死的。
“小四走了。”龚香琴挂了电话,泪流满面地看向张宸毅,“她去找栾航了。”
张宸毅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走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流着泪,“我知道我们留不住她。”
她的心,在栾航去世的那一刻,就死了一半了。
念念留住了另外一半,可,念念大了,成家了,有自己的小家后,她就觉得可以放手了,再也没有留恋的了。
“呜呜呜……”龚香琴抱紧张宸毅,哭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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