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我是九歌。害怕自己太唐突突然打扰到你，所以先给你发一条短信表明一下身份。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联系到你，无奈之下我只能找了之前社团刚建立时调查汇总上来的手机号码。你还好吗？要不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不光我们，他们也很想你。如果你还没换号码的话，那就出现道个平安吧。爱你。】
花卿沉默了一会，握着吐司的手指也慢慢地垂落下来。
这种状况完全在她的料想之外。
花卿抬起脑袋，使劲儿地捏了捏大腿，刺痛感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梦境。
——居然还有人在试图联系她。
*
花卿网络和现实分得还算清楚。这是大学里就养成的习惯。
九歌她们对她的了解不多，学校的名称，学习的专业，另外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再具体一点的情况，连真实姓名就是花卿也未曾透露半句。
被邀请加入社团的那会，她刚刚在网络上发表过《竟都不及你生动》这部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川在恰引南歌的原因，据说九歌听完花卿配的第一句，便拍桌赞扬了一句：“就是她了。”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向配音这条道路，再到有人和自己一起，共进退。顾程白的存在对她来说，怕是不仅仅像喜欢那么简单。
更多的，还有陪伴和勇气。
以及迷茫时期从他那边汲取到的力量。
最低谷也不过是那个时候了吧……
花卿晃了晃脑袋，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转身关上门，走向附近的商场。
商场离这边很近，走路也就五分钟的样子。
她推了一辆购物车，慢慢悠悠地走着。
越过一排排商品，透过缝隙，她看见了对面男人的背影。
一件薄薄的灰色外套，侧过身来能看见里面是件白色T恤。
那一刻，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逆流沸腾起来。
这个背影，她再也熟悉不过了。
花卿本来试想过一万种她和顾程白再次相遇的可能，也开始思索真的要不要去陆南川的家里找他。
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心尖上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的那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微倾着身子，手指掠过架子上的一排饮料，最终在柠檬红茶上面停下。
“小姑娘让让，别挡在这边路口。”
中年女子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她连忙转过身子，背对向那个方向，连车带人，一起藏进了角落里。
“不好意思。”花卿抿抿唇，避让过去。抬眸小心翼翼地瞥向那个位置，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选好了，接连拿了三瓶柠檬红茶捧在手里，随后转身走向结账处。
顾程白。
她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随后，动作轻缓的从角落里退出来，开始想起来早上做的那个梦。
她梦见她第三次约顾程白出去的时候了。
约的还是图书馆。
*
顾程白许久都没说话，后来看到人群更多了，旁人的肩膀差点就要撞上她——顾程白抓过她的手臂，把花卿往自己这侧带了些。
花卿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抬眼就撞上他的黑眸。
他直视着她。
他微微扬了扬眉眼。
顾程白的回答却大出她所料。
“不去。”
小姑娘当即就垮下了一张脸，眉头皱的跟苦瓜似的。“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去啊？”
他松开握住她手臂的手，扫过她怀里抱的书本，口吻正经：“图书馆那个地方，太无聊了。我又不是学霸，也没什么迫切学习的想法，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看看电影逛逛街？——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逛街吗？这也是很无聊的一件事，不过和去图书馆比起来，我还是很能牺牲自我的。”
花卿还是第一次听顾程白讲这么多话，也顾不上自己怀里抱着的书，踮着脚尖跳起来问他：“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就去看电影好不好？”
“嗯？”顾程白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嗯。”
他盯着眼前小姑娘的脚尖，伸手拍向她的脑袋瓜，迫使她踮起的脚站好。随后朝她伸出手来。
“？”
花卿没明白他这么做的含义。
顾程白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抽过她怀里的书，改为放进自己的包里。
“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餐。”
“对啊。因为起太早了，没有吃早餐的欲望的。”花卿被解放了双手，整个人都自在到不行。
跟着顾程白一路走下去，她这时候才想起来，上次一起吃煎饼时，她和他讲过这件事。她不太习惯吃早餐，一个是起不来，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时间不够。
他居然还记得呀。
花卿笑起来，补充了一句：“早起傻一天嘛。”
“我看是不吃早餐才会傻。”他撩开食堂的帘子，等她走进来后才放下手。“你早餐没吃，所以午饭就不去外面解决了。”
他低声和她解释着带她来食堂的原因，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好还是吃早餐，不然你时间久了，胃肯定受不了。”
花卿惊呼起来：“哎呀，难怪我吃的多一点或者吃重辣的东西就难受。”
顾程白皱眉，认真审视着眼前的小姑娘。
“这样吧，你们早课什么时候有？”
“周二，周四和周五。”花卿扒算了一下日子，“最近就是这几天。”
他直起身，和她并肩走过一家家店的时候，突然开口道：“这样吧。你没早课的时候，随你睡到几点，哪怕是中午我也不会要求你起来吃个早餐。因为我自己熬夜作图也是常事，不一定中午都能起来。不过你刚刚说有早课的那几天，必须来食堂。”
顾程白停下步子，偏过头看向她。
“我陪你吃。”
他这么说道。
花卿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顾程白。
后者则刚好逆光站在窗口，光线穿过他的眼眸，掠过睫毛，在眼角清楚的投下一片阴影来。
顾程白不算很闲，听他话里的意思，熬夜作图通宵可能都是常事。
而他们俩专业不一样，排课时间又怎么可能刚好对上？
他却愿意抽出时间，说陪她来吃早餐。
而这一做，就是四年。
第6章
[06]
花卿推着购物车再次走出来，顾程白已经不见了。
超市里还是人来人往。喊她让让的那个中年女子依旧在旁边挑选着心仪的物品，而顾程白已经已经不见了。
她试图踮起脚尖左右张望了一会，手指慢慢捏住了购物车的把手。
刚刚的感觉实在是说不上来。
她知道顾程白就在这里，甚至他们俩中间，就只相隔了一个货架。花卿却和那次一样，到眼前的机会就这么硬生生的错开来，以至于她已经找不到什么理由不去见他——比如今天的装扮他肯定不喜欢之类的话。
而见到他的那一刹那。脚底下跟生了根似的，想动都动不了。
直到这一刻，花卿才完全确定。
她之所以没有去找顾程白，是因为没有勇气。
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了。
朋友？
校友？
或者说……彼此的前任？
无论哪一种身份，都不是她想要的。
花卿垂下眼眸，顺着货架走过去，顺手拿下了他刚刚的买的那种柠檬红茶，单手插回了兜里。
她想要的，自始自终都只有顾程白而已。
*
喝这种柠檬红茶的习惯，是花卿帮他养成的。
上大学的时候，小姑娘曾经带过一盒给他，当时顾程白还不太习惯这种茶味很重的饮料，末尾还夹杂着一丝丝的苦涩。尝了两口，便放了下来，对她皱眉道：“不是太好喝。”
“才喝这么一点点，哪就尝出味道来啦？”花卿挥着手朝他抗议，就着他喝过的地方，猛吸了一大口。
柠檬红茶的味道充斥着口腔，而她却因为喝太猛，一下子被呛到。
顾程白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伸手帮她顺着后背：“我又不喜欢这种饮料，没人跟你抢，你喝的这么急干嘛？”
“咳咳咳。”
她弯下身子剧烈咳嗽着，呛到鼻子一酸，眼泪都溢出眼眶来。
见此，他一把揽过小姑娘，动作轻柔地按过她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头。
花卿的脑袋趴在顾程白的肩膀上，吸着鼻子：“没办法嘛，我想和你证明真的很好喝呀。不好喝我才不会给你买呢，你说是不是？”
顾程白没吱声，顺手拿过桌子上剩下来的那半盒柠檬红茶，盯着看了一会，低声笑出来。“你自己看。”
她这会咳嗽刚刚停止，自己转着脑袋扭过来。
“嗯？看什么——”
后半句的疑问还没有问出来，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程白捏住了盒子的两侧，手指修长白皙。换作平时，她肯定会把脸贴过去蹭上一番，而这会，却不动了。
白色的吸管上面，印着一圈红色的东西。
花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