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遇见顾程白那会儿一样。
逃避下去。
余燃这个傻子，偏偏看到她站在那边不动了，还喊了她的名字。“花卿学姐？”
这一出声，前面几个人都转过头来。
其中就有陆慎。
花卿简直想低头找个缝隙，给自己钻进去。
*
陆慎朝这边走过来时，花卿正缩回自己的脚，准备溜到余燃的身后。
余燃个子挺高，怎么瞧这身板，也能藏得住一个她吧。
小姑娘暗戳戳的想着，动了动身子，猫着腰躲在了后面。
纵使余燃反应再迟钝，这会儿也该明白身后人行动是多么的反常了。他有些警觉地看向迈着步子走来的男人，一面低声问她：“学姐，他好像有点来者不善啊……刚刚我看不少人都朝这边看了一眼，你是不是认识他们？”
“认识。”花卿的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你刚刚不是问我大学哪个社团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和那群人认识，曾经是一个社团的。”
余燃侧身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一路避过身子，把她藏在身后，低声询问她：“那等下拍片的时候，还会有接触怎么办？学姐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躲着吧。人手不够的话，你也肯定会来帮忙的。”
他这番话说到了点上。
花卿没想好对策，就只能一味逃避下去。
她犹豫不决的站在余燃的身后，伸手握住他的衣角，埋下了头。
陆慎避过前面的人流，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开口问道：“……花卿？”
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
余燃站着没动。
两个人站着僵持了约莫一分钟左右，小姑娘从后面走出来了，神色镇定。
“是我。”
她对陆慎点点头，站在余燃的身侧，明显不怎么走心的笑起来。“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陆慎有些感慨：“是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了。对了，这次社团活动，你怎么不来参加？如果是你的话，穿汉服肯定很好看吧。”
花卿笑笑没回答。
陆慎的手慢慢垂在了身侧。
“前几天我还遇上了顾程白——你们俩居然还在一起，真是出乎我预料。”
什么意思？
花卿眼神困惑不解的看向他，敏感的捕捉到了陆慎话里的重点，避过自己不知道的内容，问了下去：“遇上了顾程白？”
陆慎点头：“对，是在一天夜里碰到的。那天我公司刚好办了迎新聚餐，所以一直在KTV呆到了凌晨。出来就在路边遇上了他——我还看到了他的锁屏，是你最近的照片吧？”
对方云淡风轻的解释着原因，花卿却从他嘴角弧度中看出了一丝苦涩。
他的锁屏？
……顾程白的锁屏是她的照片？
第20章
[20]
花卿的脑子里乱成一片, 连陆慎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在意。
按照她对顾程白的了解，怎么说也不会在分手之后, 还把前任的照片用作锁屏啊。
难道……
一个答案隐隐抑制在心头。
花卿不敢想, 却也不得不想。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拘谨地点头：“应该是吧。”
如果不是她，那也会想办法变成她的。
小姑娘心里藏匿着这个不敢言的后半句，缓慢的抬起眼眸来。
可能是因为陆慎上前的原因，社团里面的几个跟她相识的姑娘也慢慢靠拢过来，笑嘻嘻地跟她打了声招呼：“花卿？好久不见。”
她一一应对着，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人站在角落, 始终都没过来。
那人是她们那一届的社长。
*
走回乔以舒的身边, 花卿随手递了瓶果汁给对方。
乔以舒接过来，看着她脸色有些发白, 多问了几句：“怎么了？回来脸色就这么差, 不会中暑了吧？”
花卿摇了摇头。“没事，遇上了几个熟人。”
熟人？
乔以舒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都是找她约拍的那几位。乔以舒一向聪明, 自己接的单子大致也明白了什么状况, 压低声音问花卿：“遇上你之前的社团了？”
“嗯。”
“早知道是他们我就不接了，我还拜托你做了后勤，现在搞得你多尴尬。”乔以舒揉了揉眉心，目光有些担忧，“要不要你先回去吧，或者去周围逛逛, 别在这儿了。”
花卿直摆手：“算啦，总是要面对这些的。况且你本来就是人手不够才找的我，这边还有好些妹子，我走了，余燃他们万一碰上什么特殊情况，岂不是得尴尬到不行。”
她这么一直逃避下去，那见顾程白的话，就更没有勇气了。
乔以舒瞥了那群人一眼，心中也知道之前学校里发生的事儿，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
剧本是一早就定好的。
花卿在车上的时候也匆匆扫过一眼。一个极度混乱的故事。
心爱的人求而不得，却也不婉拒自己的追求者，到头来换得别人暗杀身亡。
花卿对这样的故事一向不感冒，所以也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倒是最下方编剧的那个署名，隐约有几分熟悉。
但她也没多上心，简略的瞥了一眼，便放在了一旁。
这套片子，在棚子里拍摄的部分已经完成。现在剩下的，便是在山中的取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
乔以舒照顾她，把花卿拉到了自己身边。后面有余燃跟着，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一路上的道具都是两个男生帮忙提着，花卿也落得轻松，时不时的拿出手机，按下快门，保留住这一刻的风景。
好不容易到了取景的地方。
花卿刚找了块石头，落脚坐下来。陆慎就跟着走过来了。
“要不要一起拍几张？”
他低声询问道。
花卿摇了摇头：“还是别了吧。本来兴趣爱好的点就不在汉服上面，你们玩儿就行，不用带我。再说了，也没准备服装啊。”
她神色自然的回绝掉了他的邀请，生疏的语气让陆慎都浑身不自在起来。
*
陆慎是挑破过他的想法的。
那时候，花卿和顾程白刚在一起没多久。上课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在他们班门口晃哒。小姑娘那天穿的黑色的棉服，抱着个水杯，裹着看上去就很厚实的围巾站在外面。
陆慎定睛看了一眼，是花卿。
刚低下头，准备去给她发消息，问问她在外面干什么。另外一边，从他们班后门蹿出个人影来。
顾程白。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她身边，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姑娘转过头来。
看见他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里像是点燃了无数光亮。
花卿直面向顾程白，伸出手一跃而起，抱紧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跟只树懒一样，用身体缠绕住了对方。
顾程白一本正经地喊她站好，手却托着小姑娘的腰，丝毫没动过。
这个画面，陆慎打量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嫉妒感在他的身体里肆意蔓延燃烧，像是要沸腾他似的，逼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下课后。
趁顾程白不在的那会儿，陆慎单独找了花卿。
小姑娘靠在茶水间的外面，等着顾程白从对面回来。陆慎径直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了一盒糖。
水果味的。
她抬头，满脸疑惑不解。
对方则是低声询问她：“你和顾程白在一起了吗？”
花卿点点头。
陆慎的目光扫过她的眉眼，停顿在嘴唇上。
虽然是在笑，可神情着实严肃着。他伸手帮她拆开那盒糖，拿了一颗，引诱她开口般，“啊——”了一声。
直觉告诉花卿，事情的发展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
她干干地扯出一个弧度，摆摆手，后退了一大步：“你吃吧。我自己拿就好。”
陆慎没说话。
眼睛后面的视线似乎变得阴霾起来。
他低下头看着她，花卿躲闪着视线，刚准备迈出步子离开，就被前者扣住了手腕。
陆慎的力气大到吓人。
他死命地抓住花卿的手腕，像是握着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用力而毫不留情面的抓紧，低声而质问般的重复了一遍。“你和顾程白在一起了？”
小姑娘没遇过这种场面，这会儿皱着眉，想要把手甩开来，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陆慎？陆慎！你放开！”
茶水间是走廊的尽头。
周围没有教室，也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花卿急到快要哭出来。
陆慎这会儿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恢复理智一般，渐渐松开了手。
另一只手的水果糖也掉在了地上。
花卿避让开来，站在了他的对面。手腕处的手印痕迹清晰可见，就连刚刚拿在手里的糖盒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陆慎笑了起来。
对她微笑着，温柔而轻声的说。
“弄'疼你了吧？对不起。希望他不会像我这样伤害你。”
说完这句话，陆慎就走了。
花卿看着散落一地的糖果，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痛到极点的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