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去”她下逐客令,刚才还一副妩媚相,此时又完全恢复成冰冷模样。
关略嘴唇勾了勾,返身离开,唐惊程跟着去锁门,他却将手臂撑在门页上:“等一下”
“不该问的别问”
“少自作多情,我对你的私事没有兴趣”关略将门硬撑开一条缝,“好歹这房间是我让给你的,你总得让我借你浴室冲个澡吧。”
“......”
十分钟后关略洗完澡出来,出来的时候见唐惊程呆坐在床边盯着那个骨灰盒看,他微收一口气,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准备出去。
唐惊程叫住他:“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始终停留在骨灰盒上,只是语气着实有些凄凉,关略一时同情心泛滥便走了过去。
“盒子里装的是你亲人”他问。
“亲人”唐惊程反问,鼻息里哼出声,“算是吧,我先生,三个月前因为车祸去世。”
“......”关略又顿了顿,“那你这次带他来腾冲是为了给他立坟”
“不是,之前我们拍婚纱照的影楼举办抽奖活动,当时我们也参加了,碰巧被抽中,奖品便是两张飞云南的往返机票。”
“所以”
“所以我这次是带他来度蜜月的。”
“......”这下关略彻底没声音了。
他此前知道邱启冠已经和这女人领了结婚证,婚宴也已经在筹办之中,三个月前他突然出了车祸,却没料到这女人会带着他的骨灰盒跑来腾冲旅行,更恐怖的是她打算当着丈夫的亡灵与陌生男人发生一夜情。
看来这女人确实病得不轻。
“抱歉。”关略说。
“不用,这跟你没关系。”
“不是,我意思是说我刚才应该借套儿给你”
“......”这回轮到唐惊程无语了,她将头抬起来,见关略站自己面前,因为刚洗过澡,他脸上和身上有未干的水渍,上身裸着,修长健硕的肌肉纹理一直蔓延到下腹,平坦的腹部下面便是精壮的腰身,松松垮垮的半旧牛仔裤套在长腿上,腰口依稀可见两侧人鱼线
关略发现事情不妙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唐惊程死灰一样的眼睛里已经烧出火星,这种感觉对于关略而言确实不好,就好像他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了一头猎物,唐惊程便是草原上随时会出没的猛狼。
猎物与狼,这位置好像弄反了吧。
他关略什么时候在厮杀食物链中沦为别人的猎物过
“刚才那男的应该是有备而来的,这种人在腾冲很多,借机在酒吧里邂逅单身女人,骗财骗色,你以后还是少”他想找借口岔开话题,一直坐在床边的唐惊程却突然站了起来,赤着脚,缓步走到他面前。
此时她眼里已经再无其他,只有关略下巴挂的那颗水珠,水珠沿着轮廓滑至他的颈脖,一直滑到他突起的喉结处。
“想不想做”唐惊程突然开口问,语气幽幽,眼眸中却尽是风情。
关略咽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那颗水珠便顺着他的颈脖滑到了锁骨处。
“没什么,算了,你走吧。”唐惊程再度退回床上坐着。
关略看了她一眼,灯光下可见她额头的汗渍发亮,刘海都已经黏湿了一片。
对于唐惊程的病,关略来腾冲之前专门调查过,说是她的病情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地步,而她这回带身上的药又被偷了,情绪失控也在所难免。
“那我先回房间了。”关略拿着换下来的脏衣服离开,唐惊程虚脱般地倒在床上,满脑都是关略的身体,汗淋淋的,她翻了一个身,将脸埋在被子里。
就差一点,差一点她又没控制住。
唐惊程只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关略又来喊门,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开门,一双被折磨得通红的眼睛急奔到关略面前。
关略已经在身上套了一件黑色t恤,整个人显得越发蛊惑。
“你”
“我包里还有一包烟。”他把烟和打火机塞到唐惊程手里,“长夜漫漫,如果没有药就抽烟,有些情绪不是随便一个男人就能帮你解决”
关略那晚睡得还不错,隔天醒过来已经过了七点,他立马穿衣起床,一开门,穿着一身“奇装异服”的唐惊程已经站在他房门口等。
“好看吗”唐惊程叼着烟,抬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好看。”这倒是关略的实话,眼前的唐惊程穿着红色绣花上衣,黑色麻布裙,胸口挂着用料珠和珊瑚制成的项链,这是腾冲傈僳族人穿的传统服饰。
唐惊程穿着居然特别养眼,可能是她皮肤白的缘故,又将披散的头发编成辫子扎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清爽悦目。
“衣服哪儿来的”关略觉得应该不像是买的,他只借了她三百,昨晚她去酒吧估计就已经消费了大半。
唐惊程偏不回答:“不告诉你,走,你迟到了,罚你请我吃早饭”她语气欢悦,看来昨晚睡得不错。
关略请唐惊程吃了一份稀豆粉,当地的特色吃食,她那刁钻的嘴根本吃不惯,最后只能自己去买了包梳打饼干裹腹了事。
至此关略在她心中又多了一个缺点“小器”
和顺古镇虽只是腾冲一个小山镇,不过玩的地方其实挺多,只是时处旺季,街上游人也不少。
唐惊程本性喜静,自从邱启冠去世之后她更将自己封闭起来,这回独自来腾冲目的也不是为了四处游玩,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呆几天而已。
“你自个儿逛吧,我先回客栈。”唐惊程看了看手表。
关略笑问:“怎么,你赶回去有事”
“嗯,有事。”
“约了男人”
“算是吧。”她回答。
关略鼻子里哼着气,真挺烦她这作死相的,但又不能说什么。
唐惊程原本不想解释,可想想还是说了:“我身上这衣服是客栈对面的照相馆租的,一天一百,我身上只有五十了。”
虽然语气还是那么硬邦邦,可好歹姿态放低了一些。
关略叹了一口气,其实想想她也不容易,孤身一人来这穷乡僻壤,行李丢了,身无分文,她现在唯一能靠的也只有他了。
当时唐惊程说这话的时候就站在一间老货店门口,身后是破旧的木板门,她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民族服饰站那里,脸色苍白,眼睛弯弯,手里拿着半包吃剩的梳打饼干。
关略一时就心软了下。
“算了,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两人先去照相馆还了衣服,唐惊程还是穿回关略的冲锋衣,遂各自回了房间,没再出来。
傍晚的时候关略又听到唐惊程来敲他的门,门一开,他赶紧别过头去深呼吸。
这姑娘就学不会把衣服穿齐了来见他
008 她的病,她的药
“有事”
“你电话借我用一下。”
关略没吱声,把手机扔给她,唐惊程走远一点靠在走廊墙上拨了虞欢喜的号码。
关略也听不清她在讲什么,只看到她整个人都倚在木墙上,好像这女人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后背弓着,头发散开,那件宽大的冲锋衣仿佛挂在她身上,下面两条光裸的长腿显得更加单薄。
关略咽了一口气,撇开她的怪脾气和病不说,客观而言他得承认唐惊程身上有足够吸引男人的优点,比如皮肤白,比如身材不错,比如还有一双朦朦胧胧的勾人眼睛。
“谢谢。”思绪间唐惊程已经走了回来,把电话还给关略,“中午我只吃了一盒泡面,晚上带我去吃好吃的。”
她所有的话似乎都是祈使句,带着命令,好像全世界都得听她的。
关略心里鄙夷,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唐稷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把她养得这么自私任性也正常。
“行,你回去把裤子穿上”
“......”
关略总算言而有信,晚上找了间还看得过去的餐馆,大大方方地给唐惊程点了几道菜。
结果唐惊程嘴太刁吃不惯,只喝了半碗汤就了事了。
不过店里的普洱茶她倒喝了好几杯,是好东西,她喝得出来,只是这茶是轮杯卖的,一杯好几十,关略结账的时候心里拼命骂败家娘们儿。
出了餐馆唐惊程往客栈反方向走。
“你去哪儿”
“我记得这附近有家药店”
关略带她过去,看着她在货架周围转了好几圈。
“别找了,你要找的那种药这里肯定买不到。”
唐惊程有些讶异,回头看着他:“你知道我在找什么药”
“劳拉西拌,用于镇静、抗焦躁和催眠作用,昨天我看到你在小巴上吃了半片。”关略笑一声,“不过这药最好少吃,很容易对它产生依赖。”
唐惊程见他讲得头头是道,不禁问:“你是医生昨天看你替伤员包扎的时候也很专业。”
关略笑:“我不是医生,包扎专业是因为我专门学过急救,而我有个朋友刚好也有精神类疾病,所以多少了解一些。”这是他的实话,楼轻潇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